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荣康二十三年的初春,在大霁史书上留下了浓墨重彩的一笔。

废后废太子残害帝妃与皇女的真相水落石出,被同日赐死,长安虞家自此败落;圣上三子萧淮隐韬光养晦六载,终为母妃胞妹讨回公道,与此同时,吴郡卫家奉旨进长安,在接风洗尘宴上,圣上为卫二爷嫡幼女与三皇子赐婚,次日朝堂,圣上下旨立三皇子萧淮隐为储君,一夜之后,卫家女从皇子妃成为太子妃,婚期定于次年十月。

对这一重大史事,史称,羽麟道之变。

五月初,圣上病重由储君监国,太子雷厉风行,手段凌厉,短短数月朝堂上便大换血,空出了多个官位,二皇子一党也因此略作消停。

对于空出来的位置,萧淮隐早有应对。

八月秋闱降至,朝中自能添上许多新面孔。

而在秋闱到来前,魏钰迎来了及冠礼。

六月二十,魏钰二十成人,原本这一天是要由魏钰的父亲顺义候为其行冠礼,但魏钰早与顺义候府断绝了关系,族谱上魏侯的名字下头也没有了魏钰的名字,只有十三岁的嫡长子魏泽。

许是瞧着魏钰如今是太子心腹,顺义候厚着脸皮找过魏钰,美名其曰可为魏钰行冠礼,以全脸面,魏钰自是一口回绝。

霍五郎彼时也在场,丝毫没有给魏侯面子,“我广陵霍家的表公子需要你一个五品侯爷来撑脸面,简直笑死人了。”

侯爵自然不是五品,霍五郎这般说是因为去岁霍老将军离开长安后,顺义侯便从礼部侍郎贬至五品郎中,顺义侯曾为嫡子魏泽请封世子位,被圣上以其年纪尚小往后推了,明眼人都瞧得出来,若魏泽将来无用,顺义候府便也就到此为止了

如今魏家这侯爵说来都是个笑话。

顺义侯当即以长辈的身份训斥霍五郎目无尊长,因论辈分,霍五郎该唤顺义候侯一声姑父。

但霍五郎是谁,他能受那个气?

他当即就问顺义侯算哪门子尊长,毒害长子的尊长吗?

众所周知,顺义侯礼部侍郎的职位便是因此丢的,如今被小辈戳到痛处,顺义侯气的面色铁青甩袖而去。

临走前撂下一句,说要看魏钰如何收场。

顺义候如此说是因为魏钰的冠礼霍家本是要来人的,却没想到恰逢边境生乱,霍老将军与霍家三位爷皆领兵平乱,剩下霍四爷与几位公子驻守广陵城。

霍家计划的长安一行,便因此取消。

然冠礼事宜早已准备妥当,若无长辈主持便算不得圆满,更不算礼成。

魏钰对此虽然有些失落,但也并未放在心上。

毕竟他的冠礼跟边境的安危比起来,简直不值一提。

然就在冠礼当日,太子携圣旨到了魏家。

圣上感念霍家因奔赴前线,保家卫国才未能如约进长安,加上魏钰在长安无宗族长辈,便下旨由太子代圣上为魏钰行冠。

而与此同时,褚家几位爷都到了褚家。

褚明鹤倒不是奉旨来的,他是想着若实在没人,他便能以未来岳丈的身份给魏钰行冠礼,没成想太子会奉旨而来。

最终,由太子与褚明鹤同为魏钰行冠礼。

有储君和长安第一世家的家主为其主持及冠,这可是莫大的殊荣。

魏钰这原本不能成的冠礼,顿时让长安城还未及冠的儿郎羡慕不已。

他们若能得此冠礼,那真是此生无憾啊。

不提储君亲临,就只是褚国公爷那岳丈的身份便能叫人无数儿郎艳羡。

如此一来,等着看笑话的人,更是一阵心梗。

当然魏钰的字还是霍家送过来的,由霍老将军亲笔所写。

但冠礼当天魏钰没把这字拿出来,只说霍老已经取了字,不日就到。

待礼成众人散去后,萧淮隐才拿着那字条,缓缓念道,“远洲。”

“你这字一出去,必定轰动长安城。”

褚家和太子是知道的魏钰这层身份的,但前来观礼的还有其他人。

霍远洲这个名字在长安城并不陌生,一旦旁人知道霍老将军给魏钰取的字乃是远洲二字,那么也就等于公开了魏钰就是霍远洲。

魏钰抱臂靠在红柱上,耸了耸肩,“所以我没拿出来。”

“你打算一直捂着这个身份?”

萧淮隐挑眉问道。

“原本是的,我来长安本就只为完成母亲的执念,考个状元郎,然后回广陵,继续戴上面具做回霍小将。”魏钰。

“那现在呢。”

魏钰一副你明知故问的神情看着萧淮隐,“我马上就要成婚了,未来的夫人金枝玉叶,我如何舍得让她做隐姓埋名,霍小将的娘子。”

萧淮隐神情一滞,甩袍就走。

但走了几步又回来了。

“所以你现在到底什么打算?”

魏钰知道,尊贵的太子殿下受不得这方便的刺激,但还是一脸正经道,“这得看我未来的夫人想要什么。”

萧淮隐咬咬牙,毫不犹豫的转身。

“不过我未来的夫人是千娇万宠的长大,应是受不得波折的,且我也不忍心让未来的夫人远离亲人,所以等中了状元后,还得劳烦殿下提携为我在长安谋个官职,我要努力给我未来的夫人挣个诰命。”魏钰冲那道气冲冲的背影幽幽道,“至于霍小将的身份嘛,就顺其自然吧。”

一口一个夫人,成功惹怒了太子。

太子殿下回头冷飕飕道,“你以为状元是白菜,说中就中!”

乔宴林一脚刚踏进二门便听得这句。

他愣了愣,心道对魏钰来说可不就是白菜,不仅说中就中还会连中三元!

“那就请殿下拭目以待?”

魏钰靠在红柱上朝太子笑的无比灿烂。

萧淮隐只觉得魏钰的笑容很是刺眼,重重哼了声便往外走。

乔宴林忙躬身行礼,“拜见太子殿下。”

萧淮隐脚步一顿,瞥了他一眼,“一丘之貉!”

乔宴林看着太子的背影一脸无辜,“...”

“你惹的怒火倒要我来背。”待太子出了门后,乔宴林才摇着折扇走到魏钰跟前,没好气道,“你明知太子心结,还刺激他作甚?”

魏钰,“这你就不懂了吧,有些东西越是避讳烙印就越深,我这三天两头激他一激,时间一久,心结说不定就激没了。”

乔宴林,“...倒是有点歪理。”

“二皇子大婚已成,太子的婚礼却延迟到明年十一月,其中缘由我们都一清二楚。”魏钰边往亭中走,边道,“时间是治愈一切的良药。”

乔宴林瘪了瘪嘴,不置可否。

“对了,你来干什么?”

魏钰抓了把瓜果捏在手心,转头问。

乔宴林从袖中拿出一个方盒,扔到桌上,“生辰礼。”

魏钰眼中一亮,“呀,乔公子送的生辰礼,那定是很贵重的。”

乔宴林没好气的哼了声,“当然贵重。”

听乔宴林这么一说,魏钰兴致勃勃的打开,却见里头只放着一块玉佩。

魏钰拿起来看了看,虽然玉还不不错,也能算贵重,但是...

这也太过普通稀松了吧。

“我及冠礼,你就送这?”

“你要是敢说它价值连城,别怪我动粗。”

乔宴林收起折身,微微倾身,“我偏就说它价值连城,你信是不信?”

魏钰,“...”

魏钰又拿起玉佩仔细端详,终于,发现了点端倪。

透着光,便能看见玉佩边上两个小字。

“暮洲”

魏钰眨眨眼,盯着乔宴林面色怪异,“你和我的字?为什么,你什么意思,我不好男色的,我要成婚了...”

“闭嘴!”

乔宴林气的伸出手去拿玉佩,“不要就还给我!”

魏钰飞快避开,“要,怎么不要。”

“但你总得告诉我,它有什么含义吧?”

乔宴林瞪他一眼,不欲跟他多说。

他突然就后悔了不想送他了。

“不说?那我猜猜。”魏钰嘶了声,道,“刻着你我二人的字,便是天下独一无二的信物。”

“定情信物自然不是,且价值连城,难道...”魏钰猛地看向乔宴林,“我可以用它去干什么,去你名下的产业白吃白喝,还是可以支取银子?”

乔宴林翻了个白眼儿,不想理他。

“还是都可以?”

乔宴林哼了声,良久才道,“仔细记着玉佩上的徽记,若有朝一日落了难,便去有此徽记的店铺,带此玉佩如我亲临。”

魏钰凑近仔细瞧了眼,果然看见一个似竹叶衔接而成的徽记,疑惑道,

“茗香楼也有?我怎么没见过?”

“招牌右下方,极小,需仔细看。”

魏钰哦了声,而后看向乔宴林试探道,“你跟我交个底,像这样的产业有多少?”

乔宴林微抬下巴,摇着折扇,“大霁所有城池内,皆可见。”

魏钰一直知道乔宴林的生意做的大,但却没想到竟已经遍布整个大霁了,他一时找不到合适的词来形容,只木讷的道了句,

“你真是...厉害啊。”

“还用你说?”乔宴林傲气十足哼了声,随后又似想起了什么,道,“对了,你大婚时,霍家可能来人?”

魏钰将玉佩收好,摇了摇头,“还不知,得看此次边境之战如何。”

乔宴林点了点头,后又叹了声,“不过也无妨,反正有太子殿下在,你的婚事怎么也不会寒酸。”

“届时若人手不够便说一声。”

魏钰,“嗯。”

“不过,当日接新娘子那关怕是不好过,我最多就能出个弟弟帮你,我反正是指望不上的。”

魏钰抬眸看着他。

“你看我也没用,虽然我有点儿文采,但跟褚家那几位公子比起来,啥也不是,武就更别提了。”乔宴林耸耸肩。

看着挚友那没出息的样子,魏钰无声一叹抚了抚额,“你弟弟好歹是世子,应该有很多好友吧。”

“再多能有褚家世子多?”

魏钰,“...”

原本他没把这事放心上,但眼下听乔宴林这么一提,他还真有点慌。

“还记得褚世子去秦家迎亲去了多少人吗?”乔宴林接着道,“秦家好几十人都没挡住,你这...”

乔宴林环视了眼分外清静的魏府,“你这也就只有霍四郎管点用,若霍家几位公子都来了,尚还能撑撑场面,不然,啧啧,想想都寒碜...”

魏钰,“...”

魏钰缓缓站起身,“太子殿下,或许能以一敌十?”

乔宴林,“...前提是,太子殿下当日能来。”

魏钰眨眨眼,瞬间意会乔宴林的意思。

他紧紧锁着眉头,若有所思道,“我做纨绔时,认识很多世家子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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