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现在唯一的儿子没了,自己也倾家荡产,他只剩下报仇这一个信念。

上回被拘留时警方开导过他,看来是没有什么用,反而让他选择剑走偏锋。

不过冯迁刚刚也说,只要秦玦亲自过去换人,他不会伤害其他人。冯迁肯定知道自己逃不了,恐怕他也不想活了。

听完叶警官的话,秦玦几乎没有思索,点头道:“我去换人。”

叶警官松了口气,秦玦的身份毕竟不一般,他能同意涉险配合,显然最好。

而程越霖淡淡看了眼秦玦,没再说话。说句不好听的,他根本就不想去管秦玦的死活。

这时,沉寂了许久的屏幕中,再次传来了阮芷音的声音——

“大哥,仓库就只有我头上这一顶窗户的光,怎么还这么热?你们也都流汗了,这儿就没有风扇?”

叶警官眼神略顿,凝眉一瞬,快步走到另一位警员身边:“找一找,窗口朝着西南方向,只有一顶窗户的仓库。”

——

另一边,昏暗的仓库中。

阮芷音话音刚落,阖目坐在沙发上的冯迁突然睁开了眼睛。

他看向旁边那个身材魁梧,戴了口罩,鼓捣着破旧风扇的男人,捂嘴咳嗽一声道:“去把直播关了吧。”

那个男人点了点头,放下手中的风扇,走到一台电脑前,沾满灰尘的手快速敲了几下键盘。

站起身后,正好看到对面疯狂摇头的林菁菲,男人紧紧拧起眉,满不客气地开口:“你他妈摇什么头,费尽心思骗我们去抓人,是盼着我们露马脚给警察?”

他跟踪林菁菲三天才把人给绑来,对方当时挠花了他的脸,害他回去被媳妇揍了一顿,故而对林菁菲很不客气。

冯迁在确认男人关上了直播后,突然哑声开口,“行了彪子,你们几个都赶紧走吧。”

“迁哥?!”彪子惊讶看他。

冯迁又咳嗽了一声:“你们都有老婆孩子,我却没想全身而退。人在这,等秦玦联系就行了,你们不必陪我。”

“彪子,你自己有本事。以后收手别再干了,出去避避风头,赚钱养家。”

说完停顿一会儿,冯迁叹了口气,又道:“万一还是被我连累进去了,出来了也记得好好过日子。这回就算我对不住你和阿振,快带他们走吧。”

冯迁原本想开着直播和秦玦对峙,可这样就需要彪子留下帮他。临到此刻,他还是念着往日情谊,放弃了这个想法。

只要秦玦过来,他总能帮儿子报仇。

“可是……”

冯迁凝眉看他:“听我的,走吧。”

阿振拦住了还想再开口的彪子,顿了顿,低声说到:“那我们走了,迁哥,你保重。”

说罢,他拽着彪子,招呼着另外几个戴了口罩墨镜的男人离开了仓库。

他们走后,偌大的仓库中,只剩下阮芷音、林菁菲和冯迁。

冯迁看了阮芷音一眼,随后把她拽到林菁菲身边,又将她一只手铐在仓库的水管上,但却解开了她手上原本的绳索。

同时被上了手铐的还有林菁菲,只是她比阮芷音的待遇差了不少,不仅被冯迁铐上了双手,还被拷了双脚。

即使停止了直播,林菁菲嘴上的胶布也没被撕下,似是被冯迁给直接忽视了。

“等秦玦来了,我会放你走的。”

这句话,像是对阮芷音说的。

说完,冯迁又走回了仓库另一边那个破烂残缺的沙发,阖上了眼睛,似乎没什么兴致再看她们。

林菁菲眼神复杂地看向阮芷音,糊着胶布的嘴支支吾吾。

阮芷音看了眼默不作声的冯迁,尝试着伸长手,勉强撕掉林菁菲嘴上一半的胶布。

她动作太快,胶布瞬间沾掉半张脸的汗毛,林菁菲的嘴唇也被撕出血丝。

“看我自食恶果,你是不是很得意?”

林菁菲声音很低,却疼痛喘着粗气。

阮芷音冷笑一声,也没看她,神态疲惫地靠在身后的管子上,百无聊赖地回到:“我也被绑着,得意什么?”

不是她想帮林菁菲,但聊两句也行,至少能卸下心底那点紧张。就算要跟林菁菲算账,也得等重获自由之后。

林菁菲细瞧她的神色,敛下眼眸,而后突然笑了:“自从你回了阮家,我的生活就变得一塌糊涂。”

阮芷音回来之前,她是阮家唯一的小姐。爷爷宠她疼她。林成这个父亲虽然忙,对她这个独生女也不错。

一开始,林菁菲想过和这位表姐好好相处,可阮芷音的出现,很快搅乱了她的生活。

从那之后,爷爷更加偏袒的是阮芷音,秦玦也对她很是照料。就连素来不喜自己的秦湘,也成日跟在阮芷音身后。

林菁菲的心态渐渐变了。

阮芷音以前在县城上学,刚来时成绩中等,还不及她好。可她只用了半年,成绩就已经名列前茅。

阮芷音不爱打扮,在学校时更是低调。可即便如此,仍然吸引了不少的目光,唯有她自己不觉。

阮芷音比她高了一届,高考时是学校的文科第一,顺利进入A大,外人更开始议论阮芷音和秦玦是一对金童玉女。

而她即便学了艺术,文化课分数能低些,可还是被林成托了关系才进A大。

林菁菲觉得自己原本幸福的生活天翻地覆,而阮芷音始终压在她的头上。

她是喜欢秦玦,可对阮芷音的心态变化,却不仅仅是因为男人。一个人突然出现,分走了你的一切,如何心如止水?

她表面瞧不起阮芷音,心底却忌惮着对方。而她的忌惮也没错,阮芷音渐渐摆脱了过往的低调,变得越来越优秀,得到无数称赞。

看着苛刻的方蔚兰都开始满意阮芷音这个儿媳,却丝毫瞧不上她时,林菁菲开始去想,她也希望阮芷音尝尝那种永远被一个人压在头上的滋味。

阮芷音看着随和,可骨子里多高傲啊。她成功算计对方离开秦玦,却没想到阮芷音转身嫁给了程越霖,压根没让她体会到报复的快感。

瞥见林菁菲复杂含恨的眼神,阮芷音摇着头笑了。

“林菁菲,你会不会太把自己当回事了?怎么,总觉得别人该捧你让你?为什么不想想,你根本没有那么重要。”

她确实没那么在意林菁菲,会因对方和秦玦争执,是介意那个男人的做法。换成任何一个女人,都是一样。

即便是当年秦玦和林菁菲谈恋爱,阮芷音也只是突然明白婚约根本没什么束缚力,转而和爷爷提了取消婚约。

她的确因为秦玦的帮助和维护喜欢上了他,可那又怎样?对方不喜欢自己,她总该放弃,转而去做自己该做的事。

于是阮芷音选择了出国深造。

可是秦玦又和林菁菲分手了,不久后再次成为她的校友。

秦玦追她一年,阮芷音起初拒绝了。

然而那年圣诞节,她突然收到院长妈妈寄来的玉佛,为他的心意触动,接受了秦玦。

阮芷音声音轻飘,落到了林菁菲耳中,让她瞬间捏紧指节。

林菁菲抬头看她,而阮芷音的眼神满不在乎,仿佛在看一个跳梁小丑。

“你是不是一直知道——”

“是,我知道。”

两人心照不宣,但林菁菲已经明白,阮芷音从来都知道秦玦没有出轨。可即便如此,她也不想要这个男人了。

她不要的男人,却是自己费尽心机去争去抢的。想必自己先前做的一切,在她眼里都分外得可笑。

林菁菲的面色变得有些颓然,眼眶因心底升起的那股羞愤变得通红。

她以为自己真的设计到了阮芷音,其实还是输的彻底。

仓库的另一头,冯迁并未在意林菁菲和阮芷音这边的动静,或者说已经懒得去在意二人。

他接通了秦玦打来的电话,未等对方开口,便单刀直入:“城西,裕丰酒厂的废弃仓库,过来换人。”

冯迁没有叮嘱秦玦不要报警。

显然,他已经知道秦玦报了警,但他也只想借着直播把儿子的事闹大些,然后和秦玦同归于尽。

虽然换不回儿子,但那又怎样?他也已经没了活下去的意义。

——

一小时后,秦玦驱车赶至城西。

冯迁藏身的这座仓库背靠着山,位置确实隐蔽。在警方找到地点之前,他还是等不下去,再次提出应下对方要求。

“怎么还有别人?”

秦玦现身的一刻,冯迁眉峰紧蹙,视线阴沉地看向了仓库门口。

阮芷音此时已被人铐住双手,而冯迁手持着一把枪,站在她和林菁菲身后,望向一同出现在仓库的两人。

除了秦玦,另外一个男人身形挺拔,面色冷峻,居然是程越霖。

阮芷音的心情是意外的。

虽觉得程越霖不至于不顾她死活,但也没想到他会和秦玦一起过来。

男人淡淡瞥了阮芷音一眼,见她只是略显狼狈,才对上冯迁的视线,吊儿郎当回答:“你莫名其妙绑了我的妻子,我总不能让别人来救吧。”

冯迁瞬间明白了对方的身份,仔细打量着程越霖和阮芷音的表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