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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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欢笑,他们,他们彼此需要,过了一段肆意的时光,此刻却恍如隔世。
他对初恋的定义与陈郡山所写的完全不一样,这世间又有几人能与初恋情人相伴永远呢?
即使没能走完一生,那段相爱的光阴就是没有意义的吗?
不是,是有意义的,它让我成长,让我去认真对待之后遇到的每一个人每一件事。他回看这段初恋,最遗憾的是什么?
是没有争取?还是没有挽留?不是,都不是。而是最后的最后,都没有好好地道别。
不是带着留恋,也不是带着负气,而是把所有的幸福、美好、争吵、不甘全部留下,带着放下一切的自己重新出发,跟这段情感挥别。
曾经是开心也好,伤心也罢,都不得不跟过去的种种和解,然后说再见。
忙碌冲淡了他对梁绪的思念,也许所有人都会觉得他薄情,但又有谁真正懂他内心所想。
恋爱中,有人会感叹于付出了所有,却撞到头破血流体无完肤,这样的付出到底是不是徒劳无功的。没有人是上帝,当面对一份感情的时候并不知道会走多远。如果可以,他当然希望能够一生一世一双人,所以投入时间投入精力真心实意地付出,经历了甜蜜之后,不合、猜疑、背叛接踵而至,这不是谁对谁错,而是人会为性格所累,在强烈的欲望面前,谁都逃不过选择,只能捡起重要的,丢掉累赘的。
他想,彼此依赖过也算一种形式的爱吧。
所以他要微笑着跟那个爱过的人说再见,跟那个爱他的自己说再见,人生还很漫长,总要迎接下一段旅程。
他听着耳机里的旋律,写下了一串串歌词,最后一笔落下,泉涌般的思念突然袭来。
他很想梁绪。
心里像空了一样,喉头发紧,几近哽咽。分手之后,他没有精力去想他们之间的过往,现在才明白不是不在乎,也不是忘记了,而是很多情感被自己亲手掩埋了。
梁绪的每一句话,每一个动作,甚至每次在他耳边呼出的气息都一一在脑海盘旋,挥之不去。
时隔这么久,他才真真切切地感觉到难受,也真真切切地接受了那个人不可能再回来的事实。
“哥?”
他闻声回头,却见安鋆一脸惊恐地跑过来,双手捧住他的脸,用略粗糙的指腹擦过他脸颊,焦急地问道:“哥你怎么了?你怎么哭了?谁欺负你了?”
他的泪水瞬间就决了堤,委屈与苦闷聚集在胸口喘不过气,这压抑许久的情绪需要释放。
安鋆蹲来抬头看他,眼中全是担忧,他皱了下眉,一把搂住安鋆的脖子,仰面扑倒在地,头埋在弟弟颈窝。
安鋆只觉得颈侧传来了温热湿润的感觉,他只能躺在地上轻轻地拍着哥哥单薄的身躯,安慰抚摸,让他宣泄。
哥哥虽然瘦小,但内心刚韧,当时即便家破人亡的时候也没有哭一声,而是握紧了他的手,共同面对讨债的亲人和外人。安鋆觉得梁绪太坏了,感情消磨了安音璇的心智,竟是把那样坚强的人折磨得如此脆弱。
他轻抚哥哥颤抖起伏的后背,本以为安音璇是被要挟的,巴不得早点跟梁绪分手,谁知道却动了真感情,结果所托非人,受了这么大伤害。他恨死梁绪了,这个人渣居然能让哥哥痛不欲生。他还是大意了,以后不会再让人有机会接近他最亲的人了。
等安音璇平复了下来,安鋆扶着他的肩膀坐起身,说道:“好点儿了?”
他跪坐在弟弟面前,调整了一下呼吸,半晌说道:“嗯,我没事。”
安鋆叹了口气道:“都没问你,最近在忙什么?”
“在音乐学院学习发声,我找了一个老师,行业里影响力非常大,有幸能请她指导我,所以我现在每天都去她那里上课。”他擦了擦脸上的眼泪,继续道:“我最近又得录歌了。”
“肖权替你安排的?”
他抿了抿嘴唇说道:“不是,我的老师叫沈美茗,她是……梁绪的妈妈。”
“什么?!”安鋆不可思议地掐住他胳膊,提高音量问道:“你不是都跟他分手了吗?!他又拿他妈来勾搭你?”
“不是,你听我说。”他解释道:“梁绪不知道的。”
“什么意思?”
“我自己去找的沈教授,梁绪并不知情,而且我想沈教授是希望我们能分开的。”
安鋆理清了头绪,说道:“所以这是你跟梁绪分开的原因?只有分开了,沈美茗才会教你?”
他叹口气道:“我不知道,我在那已经学了两个月,但我们没有谈这些。”
“所以这些都是有代价的对吗?交往还是分手,都是代价。”
安音璇没有答话。
“哥,你和我什么时候可以强大到没有任何人因为任何事情来逼迫我们做选择?”
安鋆这个问题也是他心中所想,他还是太渺小了,不平等的关系只能给他带来灾难,让他痛彻心扉。梁绪、肖权、陈郡山还有周寒,他们都是好人,也都是足够强大的人,在对立的情况下,他不得不在选择中做出退让,这就是他的弱小,而这种感觉越来越强烈。
所以有了梁绪的前车之鉴,他不能与这些人产生任何除工作以外的情感,这会让他再度陷入万劫不复的境地。
“再等等我,安鋆,我会变得……”
安鋆一手揽过他后颈,额头贴了上来,他记得小时候发烧,哥哥经常这样给他测体温。
“哥,是你再等等我,等我毕业,等我上班,等我能够独当一面,等我赚很多很多钱,等我有了社会地位,等我……”安鋆目光如炬,宣誓一般地说道:“我不会再让你受委屈。”
“嗯。”
他知道弟弟这些话均是发自肺腑,还带着深深的自责,他没办法让弟弟看开些不要那么较真,他说不出口,因为自己也是如此,彼此过上好日子是他们的信念,他们绑在一起心连心,他接受安鋆对他的好,也无条件相信着安鋆。
他拍拍弟弟,站起身来,说道:“咱们两个的生活已经有起色了,还会更好的。”
安鋆拉着他的手借力站起来,拿起桌上的纸,问道:“写这个写哭的?是给梁绪的情书?”
他差点儿喷了,问道:“情书这么老套的词你从哪学的?”
“老套吗?我收到过,跟这个差不多,像诗一样,只不过你写的更押韵。”安鋆读了起来:“前尘的光芒,撒向我心房,与你相遇这么久,却无法坦然倾诉,没能说出口的再见,没能说出口的感谢,这是一场漫长的告别……”
“别读了。”他羞愧得满脸通红,说道:“还给我。”
“所以是写给梁绪的?”安鋆挑眉问道。
安音璇拿回纸,折起来放在书包里,说道:“我写的歌词。”
“歌词?你唱出来我听听!”安鋆一怔,他都不知道他哥会给曲子填词了。
“唱不出来,你这么盯着我真的唱不出来。”他窘迫道。
安鋆不忿道:“你能给这么多人唱,怎么不能给我唱?还说跟我相依为命,好了,现在歌都不愿意给我唱了。”
“话不是这么说,唱给别人是我的工作,唱给你我得好好酝酿感情。”他低头说道:“我现在酝酿不了,困,要睡觉了。”
“这才八点。”安鋆刨根问底道:“这是你第一次写词?”
“我总共就唱过一首歌,你又不是没听过,是陈郡山作词作曲的。这次也是他的词曲,我就是没事儿写着玩的,要是被陈郡山知道我改他词,他会把我弄死的。”
“他敢。”安鋆认真地请求道:“拿给我看看,他的和你的,我都要看。”
他拗不过弟弟,只得又硬着头皮把那张歌词从书包里掏了出来,再扔给弟弟一副耳机,demo里是陈郡山的版本,纸上是自己写的。
安鋆静静听着看着,几分钟过去,他摘下耳机,说道:“你俩的……怎么说呢,很不一样。”
他苦笑道:“可能我们理解的初恋的意义不同。”
安鋆没有像往常一样盲目地夸赞一番,而是说得有理有据:“嗯,他的词很甜,可我觉得你的词更适合这首歌,这样的旋律可不光是甜。”
他好笑地说道:“陈郡山要是听见你这么说,估计能把咱们家掀了。”
安鋆郁闷道:“我知道你觉得我的意见不可信,我也帮不上你什么忙,但我这样的音盲也代表了一部分人,所以不是一点参考价值都没有。”
“嗯,我知道。”其实每次被弟弟夸奖,他是打心眼里受用,在外面无论受到什么挫折,安鋆的话总能让他重拾信心。在酒吧唱了四年,看不见未来,却仍然坚持着;签约星云以后四处碰壁,也还没有放弃,大多是为了弟弟一句:哥,你唱得真好。
安鋆的措辞从不华丽,可以说是单调得不行,夸人也只会说好,真好,太好了。而这样朴实的语言,却让安音璇充满斗志。
说不定,他可以把自己作的词给沈美茗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