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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收拾残局的手,“我来弄吧,你别沾手了。”

他一脸心事,木讷地坐在那,心想陈郡山要知道他搞砸了,会是什么表情。

“你说他喝了一杯酒,还敢骑摩托车,会不会待会儿被警察查酒驾啊?”于哥打趣道。

安音璇没心情跟他逗闷子了,心里盘算着这事该怎么跟陈郡山交代,正想着,手机响了,一个陌生的座机号码打来的。

响了半天,他还是决定接起来,不知道对方说了什么,他应道:“好,我现在过去。”

“怎么了?别是骗子。”于哥问。

他一脸懵,看着于哥说道:“警察,他被查酒驾了。”

“草。”

与上次见面大概相隔一个小时,这次情况发生了很大变化,主要是两人的立场方面。之前是安音璇求王威,现在是王威在铁栅栏前眼巴巴看着他。

“倒也不是很严重,不算醉酒,就是酒后。”王威两手抓着铁栏杆苍白地解释道。

“人没事吧?”他上上下下打量了一番,确定应该不是撞了,就是被路边交警抽查了。

“没事,我开出五百米,就碰上……”

这时后面来了个警察,用地道的胡同串子口音说道:“这哥们儿让我打了好几个电话,你是唯一一个接的,老脸都快挂不住了。”

“他们这个点儿都在睡觉呢。”王威赶紧找理由道,乐队工作大多是在晚上,下午确实是在休息。

“什么都甭说了,来了就好。”警察招呼他和于哥过来:“你俩谁都行,在这签个字,把罚款交了。”

三人臊眉耷眼地从局子里出来,阳光晃得安音璇眯起了眼睛,于哥问他:“你会开摩托吗?”

“不会,而且我也喝酒了。”

“哦对。”于哥拍拍王威,说道:“我俩开车送你回去吧,改天你自己来取车。”

于哥开了辆大揽胜,驰骋在东环路上,周二的下午出城方向并不堵车,没有二十分钟,就到了韩朝村。

王威住的地方离王小易的高级公寓很近,只不过一街之隔的这一边就是老房子,这是早年村里人盖的,有二十年了,居住环境并没比安音璇的好多少。

于哥不请自来,王威也没辙,带着两个救星回了家,一进家门,安音璇第一个感觉就是——乱。

两室一厅的房子,连下脚的地方都没有,一次性餐具、满是烟头的烟灰缸、衣服裤子乱扔,最多的是吉他,好几把,还有音箱架子鼓堆在地上。

于哥捂着鼻子,拉开窗帘打开窗户,嫌弃道:“你这是垃圾站吧,能不能找个小时工来,就你这种单身高危人群,哪天在家猝死了,你就跟你的垃圾融为一体了。”

“我都死了,还在乎死了之后恶心谁吗?”王威不屑道。

安音璇看王威手上的血已经凝固了,问道:“王哥,你有医药箱吗,我还是给你处理一下吧。”

他不再用“您”的称呼,刚刚吵了一架,反而感觉关系贴近了些。

王威看了看受伤的手,虽然没觉得很疼,但还是清理一下为好,毕竟也是讨生活的工具。

“在床头柜第一个抽屉,你找找。”

于哥实在看不下去,开始收拾家,找了两个大黑垃圾袋,看不顺眼的一概扔了。

“诶,这是我琴谱!”王威叫道。

“都沾上你的泡面汤了!”于哥嫌弃地拿起来:“再说了,你对琴谱过目不忘,留着干嘛。”

王威:“……”

安音璇走进卧室,打开床头柜,先是看见了一抽屉的套,扒开套,从里面翻出来一个医药箱。

王威靠在于哥刚收拾出来的沙发上,他拿着医药箱坐在了旁边,托起那只手,先用湿纸巾擦拭干净——还好伤口不太深,又用碘伏液消了毒,最后涂上一层液体创可贴。

他手法很轻,弄得王威特别痒,两人离得又近,难免就闻见了他身上那股子淡淡的洗衣液味儿,他皮肤白嫩细腻,睫毛很长,用帅不足以形容,更准确地说是魅,一种跨越性别的魅,无论男女都会被吸引的魅。

王威赶紧抽回手,咳了一下,说道:“我内什么,我真不好你这口。”

“嗯?”他抬头,眼里泛着潋滟,好像他一眨眼,睫毛就能轻飘飘地划过心头,又紧又痒。

“我就是说,你这套对陈郡山可能有用,但对我没、没用!我直男癌!”王威为了强调性向笔直,把绝症都毫不犹豫地扣在了自己脑袋上,他顺手拿了一张琴谱局促地扇了起来。

安音璇倒是没在意这番话,误会他的人多了,这很平常,他从不解释。他不在乎名声,陈郡山就更没什么名声可言了,无所谓的。

于哥在一边实在听不下去,抽掉了王威手里的几张纸,说道:“老王,你这人就一个毛病,想太多。”

王威不说话了。

“你冰箱里只剩几个鸡蛋还能吃了,其他的要么过期要么蔫了,我都给你扔了,晚上咱们就吃蛋炒饭了啊。”于哥拿着三个满满当当的黑色垃圾袋放在门口,家里顿时敞亮多了,其实这不算脏,主要是乱,东西一扔,还是挺整洁的。

王威根本没想留他俩在家吃饭,但话都说到这了,也只能默许了。

安音璇把医药箱收好归位的时候,无意中在卧室的床底下发现一个黑色的角,他以为是垃圾就顺手摸了出来。拿到手里才看出是张黑胶唱片,Switch唯一发的那张唱片的黑胶。他环顾四周,并没有看到唱片机。

“别找了,没有。”王威靠在门框上,说道:“留作纪念的,没听过。”

安音璇拍拍上面的土,用自己的纯白色T恤擦拭干净,把唱片平整地立在了柜子上。

当他进来的时候,对这间屋子就有一个强烈的印象——时代感。

沙发,桌子,椅子,床,电器,一切的一切都如此陈旧,这个家完好地保存了十几年前的样子,甚至一只杯子都没有换过新的。

王威一定是个怀旧的人,他说陈郡山陷在过去走不出来,他只能更甚。口口声声说什么段殇已经死了,Swtich不存在了,他在撒谎,他一定比谁都怀念那个巅峰年代。

这时于哥叫他们来吃饭,一盆香喷喷的扬州炒饭已经摆上餐桌。

席间他们聊了一些有的没的,没再提Swtich的事情。

临走,安音璇提醒道:“王哥,今天在交通大队交了1800罚款您还没给我。”

“哦对!”王威一拍脑袋,正准备给他转账,却被他按了下来:“我要现金。”

王威面露难色,道:“这哪给你找去。”

“一周后,也就是下周二,下午三点,我在荷花池等你。”他一下抓紧了王威的手,凝视着那双闪躲的眼睛,说道:“王哥,如果到时候你能来,钱就不用还我了,你请我喝杯酒,以后不分彼此共同进退;如果你不能来,就让别人把钱带给我,咱们两清了。”

王威吸了吸鼻子,没说行也没说不行。

等上了于哥的车,安音璇疲惫地靠在副驾的椅子里,长长舒了口气。

于哥发动了车,说道:“我觉得不离十,你别太担心。”

“嗯,我也觉得。”他心里有数。

“小安,这两年你离开荷花池之后,感觉你变化挺大的。”于哥注视挡风玻璃认真开着车,这个年过不惑的酒吧老板在高架桥路灯的映射下显得比平时更为硬朗。

于哥的全名他不知道,大家都这么叫,他也就不再执着于真名是什么了,毕竟他自己也是用的艺名。于哥很高,皮肤健康,能看出年轻时也是个放浪不羁爱自由的人,现在低调很多,虽然没有结婚,但也有固定女朋友。

今天于哥帮了他很大的忙,给他留了一次又一次说服王威的余地,这些他都了然于心。

“我总觉得与别人的差距很大,但又不知道该怎么努力,我很焦虑。工作有很多变数,我不知道明天一醒来,会不会有个电话打来通知我以后都不要再唱歌了。而且有的机会一旦错过,对于我来说,就再也不会有了。”

于哥把空调出风口调到向下,这样他就不会被凉风直吹,说道:“从我这走出好几个大明星了,你不是第一个也不会是最后一个,对我来说你们都是过客,看着形形色色的人,来到这里再走出这里,总希望你们能过得更好。”

“嗯,谢谢您。很多事情都要谢谢您。”他心里有些暖。

“别把自己逼太紧了,你已经做得很好了。”于哥开进了他住的小巷子里,车停在了路边,说道:“好好休息,有空来我这坐,不唱歌只喝酒。”

他从包里掏出了那张准备好的照片递了过去,说道:“那天突然翻出来的,好像是咱们唯一一张合影,您留一张?”

“干嘛,给我开空头支票啊?”于哥笑道:“你红了,我把照片往墙上一挂,能给我招揽多少生意,你要是不红,这就是废纸一张啊。”

“这不是废纸,是我永远记得成人那天的蛋糕是您送我的。”他语气诚恳道。

于哥收下照片,又拍了拍他肩膀:“赶紧回家吧。”

已经快九点了,屯里路上的夜生活才刚刚开始,安音璇从车上下来,与喧嚣的人流逆向而行,渐渐的周围都安静了下来,他住的小区还是原来本地住户比较多,很多人岁数都挺大了,这个时间早就睡了,所以就更显幽静。

他站在单元门前翻门禁卡,只觉得突然从后面窜上来一个人,他下意识反抗,却被搂住了腰。这人身型高壮,戴着黑色帽子眼镜和口罩,完全是不想让人认出来的装扮。

安音璇心想这劫匪也太大胆了,这才几点,就在门口蹲点。他冷静道:“别伤害我,我包里有钱,我给你拿,但你要是敢动我,我就喊人。”

那人一手捏住他的脸,一手拉下了口罩,露出一排大白牙,说道:“你敢喊人!我粉丝会把这踩平的。”

“陆悦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