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纪明钧:“……行吧。”

他认命地脱下军装外套,摘掉帽子扔给徐远洲,其他人见状纷纷散开,顺便把过道里的饭桌凳子也给搬走了。

等过道清空,纪明钧往地上一趴就开始做俯卧撑。

“一个、两个、三个……”

刚开始纪明钧还是正常速度做,等到了三十就开始加速,大家数的时候也是这样,先慢悠悠的还带量词,后来干脆“四一四二”地数,同时参与数数的人也越来越多,声音也越来越大。

听着外面越来越兴奋的声音,主屋里的人也开始犹豫要不要开门,结果这一犹豫,外面就数到了八十。

听着外面声音不慢反快,大家终于忍不住,打开了一条门缝。

结果门缝一开,纪明钧就从地上跳了起来,以一己之力推开屋门。里面众人脸色一变,最开始提出让他做俯卧撑的小姑娘急急忙忙说:“你、你俯卧撑还没做完呢!”

“还有八个,我进来做行不行?”纪明钧抵着门和她们打商量,倒不是推不开门,毕竟里面都是小姑娘,力气不大,他只是不想婚礼上弄伤人。

门内几个小姑娘闻言对视一眼,领头的小姑娘转头迟疑问:“静静姐,让他进来吗?”

不等林静回答,就有个小姑娘说:“笨,那是静静姐的对象,她能不答应放他进来吗?”

林静:“……”

姚珍珍忍不住笑,打趣说:“还是放进来吧,你们静静姐也想看她对象做俯卧撑呢。”

小姑娘们听了觉得也有道理,便打开门放纪明钧进屋。

进屋后,纪明钧直接朝床上看去,这一看,他就愣住了。

她今天很漂亮。

当然,她平时也是好看的,但好看和漂亮不一样,好看是柔软无害,且没有棱角的,而漂亮却是夺目有攻击性的。

最主要还是纪明钧第一次看到这样的林静,那一瞬间他很想关上门将其他人隔绝在外。但他忍住了,一步步走到林静面前伸出手,喉头微动:“静静,我来了。”

林静也在看纪明钧,他现在的形象,和平时不太一样。

虽然近百个俯卧撑对他来说不算什么,但他还是出了汗,原本宽松的衬衣贴在身上,显出肌肉的线条。

他还解开了衬衣的扣子,有汗珠从他凸起的喉结往下,淌过锁骨,流入他因为敞开衣领而露出的胸膛深沉。

林静脸颊微热,红着脸将手放到他手上,低下头轻轻地嗯了声。

其他人并没有发现新人之间的火花,特别是屋里一群小姑娘,只想看热闹,催着纪明钧完成剩下的八个俯卧撑。

纪明钧对此没有意见,九十二个都做了,也不差剩下八个,但他看着林静问:“你相看吗?”

他话音刚落,纪明钧带来的人就开始起哄,有人打趣他刚结婚就成了耙耳朵,也有人问他是不是不行了,听得纪明钧一人一脚踹过去。

不过纪明钧最后还是把俯卧撑做完了,完了又散了波红包,吃完中午的席面才接林静离开。

他们今天开了两辆车来,一辆卡车用来装三大件和林家给准备的棉被嫁,还有纪明钧那些战友都是坐卡车走。另一辆吉普车头扎了朵大红花,一看就知道是接新娘子来了,林静就坐这车走。

纪明钧当然是跟林静一辆车,不过他坐副驾驶,后座让给了伴娘姚珍珍,一起的还有林静表妹,也是今天的另一个伴娘,时人讲究好事成双,伴娘当然是两个好。

车里还有一人就是徐远洲,他是被纪明钧拉来当司机的。

徐远洲看着吊儿郎当没个正形,实际上做事很稳,这点从他开车的风格也能看出来,他总能避开坑洼的地方,因此一路上林静都没觉得有什么颠簸。

吉普车开过革委会大楼,两边房屋渐少,到最后老远才能看到一栋房子,田地倒是多了起来,绵绵望去,和远方湖泊连成片。

开车还是快,也就三四分钟,周围地势渐渐升高,先是光秃的石头山,山上稀零种着几棵矮树。随着山势渐高,树木渐渐高达浓密起来。

绕过山丘,一排排红砖瓦房便映入眼帘,基地家属院到了。

……

婚礼是在部队分的房子里办的,流程没什么特别,还是先向主席像鞠躬,再向首都方向鞠躬,然后就是新婚夫妻互相鞠躬。完了再向来宾敬礼,最后再夫妻合唱。

唱歌前林静有点紧张,因为她打小就有点五音不全,没什么唱歌天赋,而且她没在这么多人面前表演过。

因为紧张,头几句林静没一个字在调上,好在纪明钧调子稳没被带歪,再加上他声音大,不仔细听也听不出林静跑调了。而且来宾过来是为了参加婚礼,并不会挑剔林静的唱功,场面总体来说还是很热闹的。

婚礼结束后,林静散了波喜糖。

喜糖是水果硬糖,价格不便宜,一斤要一块多,他们总共买了四斤,而这也是凭结婚证能买的糖果上限。除此之外,他们还各买了两斤瓜子和花生,这不好分,但可以拿出来招待客人。

等林静散完喜糖,酒席也开始了。

本来林静和纪明钧是不打算办酒席的,但婚礼再简单,该有的流程不能少,肯定得请人帮忙。既然请人帮了忙,就不好让人干完活就回去,得留人吃顿饭。

但他战友那么多,留这人吃饭就不好不请那个,至于帮忙,他嚷嚷一句,又有谁会推脱?所以删删减减,最后还是摆了三桌酒席。

三桌酒席,两桌是纪明钧的战友,剩下一桌则是来帮忙的军嫂。

林静虽然跟着纪明钧敬了一圈酒,听他那些战友做过简单的自我介绍,但人实在太多,林静到最后也只记住了两个人,鲁丰平和王川。

鲁丰平是纪明钧的顶头上司,他今年四十出头,身材高大,但性格很爽朗。当然,林静记得他不是因为他的级别和长相,而是因为他的东北口音,让人印象很深。

王川则是纪明钧的警卫员,他今年还不到十八岁,当兵不到两年,身上还带着些孩子的稚气,是个愣头青。而这从他头回看到林静就喊嫂子也能看得出来,当时林静和纪明钧还没领证呢,被他这么一喊,当时就闹了个大红脸。

来帮忙的军嫂倒是记住了大半,原因也不是别的,纪明钧之前就跟她说过各人的情况,今天只是把名字和脸对上。

一圈酒敬完,两人又回到主屋,这里还有桌酒席,是专门招待伴娘的。因为都是年轻姑娘,桌上就没开酒,而是一人倒了杯汽水。

敬完酒后纪明钧去了外面,林静则留下来招呼姚珍珍俩人。

……

酒席是下午五点左右开的,林静她们边吃边聊天,吃到天色擦黑也差不多了。姚珍珍和林静表妹晚上都要回去,她也不多留人,找黄月琴帮忙安排人送她们离开。

两人走后外头军嫂那桌也吃完了,有几个人家里有事先回去了,剩下的要么帮着收拾东西,要么进屋陪林静聊天。

虽然林静跟大家都是头一回见,但来帮忙的军嫂性格都挺爽朗,你一言我一语把气氛炒得很热。她们聊的也不是别的,就纪明钧催着姜主任批结婚申请那事。

说实话,林静心里挺惊讶,虽然她已经知道纪明钧本性不像他们刚认识那样严肃正经,但他会追着领导要审批?她想象无能。

林静对她们的话表示怀疑:“你们是不是记错了?”确定是纪明钧?

“这件事军分区都传遍了,怎么可能记错?”回答林静的人叫齐瑞兰,她是鲁丰平的妻子,这次林静和纪明钧结婚她帮了不少忙。

徐远洲媳妇乔丽肯定点头,说:“听说姜主任这阵子都绕着纪副团长走。”

“是被纪副团长缠怕了吧,”住最左边屋子的宋玉萍猜测说,“说来纪副团长真是不错,房屋分下来后他又是刷墙又是换家具,动不动忙活到半夜,晚上就在屋里将就睡,比我家那位可强多了。”

刚进屋林静就猜到主屋可能刷了墙,毕竟颜色看着就比外面白不少。只是先前她以为纪明钧找了工匠,这会听宋玉萍提起来,才知道这些活竟然都是他干的。

林静心口微热,不自觉抬头看去。

只是从她的角度往外只能看到厨房的门,而纪明钧坐在外面院子里,她看不到他。但她也没等多久,前后就十来分钟的功夫,纪明钧进屋了。

不过他不是自己走进屋的,而是喝醉了被人扶着进来。

看到他们进来,军嫂们纷纷起身把位置让出来,林静也上前扶住纪明钧,看他醉得不省人事,问:“怎么喝这么多酒?”

扶纪明钧进来的人就是灌他酒的主力军,听到林静的问题有点心虚,含糊说:“喝着喝着就多了,弟妹你照顾他那我就先出去了哈。”说完就溜了。

纪明钧回来了,其他军嫂也不好在屋里多待,乔丽去浴室拧了条湿毛巾给林静,就跟大家一起出去了。

林静道了声谢,接过毛巾搭在纪明钧额头。

林静没什么照顾喝醉酒的人的经验,上次照顾的也是他。但说照顾,实际上她就是在旁边坐着,连醒酒汤都是她妈熬的。

这次张秀梅不在,就只能她自己上,林静在床边坐了会,决定去厨房看看有没有生姜,醒酒汤她不会煮,但煮锅姜汤还是不成问题的,反正也能醒酒,都一样。

林静想着站起来,转身正准备出去就被纪明钧握住右手拽了回去。因为没有防备,她转身后维持不了身体平衡,整个人直接扑到纪明钧身上,压得他一声闷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