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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言卿完全没注意她说了多少句话,她没想到陆珩的记忆力竟然好到连临时发生的琐碎事情都能记住。王言卿慌了一瞬,很快稳住心神,说:“哪有,我是来找二哥的。”

“那就好。”陆珩手臂自然搭在腿上,姿态放松,眼中含着稀薄的笑意,气定神闲地看着她,“我不喜欢在我的地方,听你提起另一个男人。尤其是你我独处的时候。”

陆珩带着笑,但王言卿立马意识到他生气了。王言卿垂眸,不敢再提傅霆州的事,默默想下一步该放在哪里。因为这个岔子,王言卿越发没法提她和傅霆州相见的事。

有些话,一旦犹豫,就说不出来了。

最后,王言卿走时,也没有告诉陆珩今天的真相。她离开后,屋子里的馨香淡去,室内又重归寂静。陆珩手搭在桌沿上,看着面前跳跃的火芯,冷幽幽地想,她没有坦白。看来,她已经不再相信他的话了。

她到底恢复记忆了没有,或者说,恢复了多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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傅霆州铁青着脸回到镇远侯府,陈氏本来想问今日见到永平侯府没有,有没有和洪晚情游春,但是她看到傅霆州的脸色,莫名瘆得慌,一句话都不敢说。

出入门时都该去长辈屋里问安,傅霆州走完了流程,就大步流星回到自己的院落。他一进门,没有耽误,立刻说道:“唤太医来。”

管家一听吓了一跳,连忙问:“侯爷,您受伤了?”

傅霆州冷冷扫了他们一眼,管家吓住,霎间不敢再问。小厮赶紧行礼,正要出去请太医,又被傅霆州叫住。傅霆州沉着脸想了想,说:“算了,换民间郎中。”

侯爷显而易见心情不好,下人们办事都很麻利。很快,一个江湖郎中就被带到镇远侯府。傅霆州屏退侍从,单独在屋子里问:“你可知有什么药能让人认知错乱吗?”

郎中被这种奇怪的描述弄晕了:“认知错乱?”

傅霆州换了种方法描述:“比如记忆错误,本该是和某人做过的事情,却错认成另一个人的。”

郎中紧拧眉思索,片刻后迟疑道:“这种药闻所未闻,小人行医多年,从未遇到过这种病例。”

没有这种药吗?傅霆州皱眉,他突然想到什么,问:“如果从高处坠落呢?”

郎中想了一会,捻着胡须缓缓点头:“如果是摔跤时不慎撞到了头,倒可能出现记忆混乱、认不出人、记不起事的情况。侯爷,府上有人受伤了吗?”

傅霆州脸色冷肃,根本没心思和郎中说话。他看到王言卿的时候就觉得奇怪,等后面,他完全确定有些事情脱轨了。他最开始以为陆珩用什么药物控制了王言卿,把她当傀儡一样养在身边,但这种药物太玄乎了,看王言卿今日的表现也不像被操纵。多半,是她从山崖摔下去时不慎撞到了头,遗忘了一部分记忆。

如此一来,所有事情都说得通了。难怪王言卿看到傅霆州却不回应,几次对他视若无睹,主动亲近陆珩,还称呼陆珩为二哥。

狗屁二哥,陆珩算她哪门子哥哥?

傅霆州被陆珩气得头晕,他以为他已经了解陆珩了,但陆珩每一次的所作所为都能刷新傅霆州的认知。这个缺德玩意,竟然趁卿卿识人不清,顶替她的兄长身份。

傅霆州都不知道该怎么形容这种行为,不缺八辈子大德,想不出这种主意吧?

郎中问完后,许久没听到傅霆州回话。他壮着胆子朝上瞥了一眼,只见那位年轻英武、仪表堂堂的侯爷坐在桌案后,脸色冷厉,眼神冰冷,周身凌厉的能化出刀来。

郎中害怕,赶紧垂下眼睛。傅霆州不断控制自己情绪,好容易勉强压制住,能正常说话:“这种病能医治吗?”

郎中面露难色,他从未见过这种病例,仅仅在医书里看到过,而且是作为怪谈,寥寥一语带过。连先例都没有的病,谈何医治呢?

但郎中不敢说,他感受到屋里的气氛,直觉他要是说出实话,上面那位侯爷绝对能撕了他。郎中打了好几遍腹稿,斟酌地说:“看病讲究望闻问切,没有看到病人之前,小人不敢擅自开药……”

傅霆州沉默,脸色逐渐恢复平静,淡淡挥手示意郎中退下。等人走后,他又在座位上呆坐良久,忽然疲惫地长叹一声,仰头靠在椅背上。

他眼前,似乎又浮现起白日那一幕。

她头也不回从他身边跑开,奔向另一个男人,口中还甜甜喊着:“二哥。”

她依然还爱着他,却忘了她爱的人是他。他听到那声“二哥”时,宛如五雷轰顶,晴天霹雳。

陆珩怎么敢鸠占鹊巢,窃取他们十年的情谊,卑鄙地挤入她心中?她怎么能忘了,他才是她的二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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进入三月后,天气转暖,春风绿岸,处处生机勃勃。但是某一天,蒋太后的病情忽然急转直下,不可挽回地恶化起来。

蒋太后不知道从哪里听到陆珩置办了家室,还玩起金屋藏娇这一套。蒋太后很高兴,连精神头都好了三分,要见见陆珩的家眷。

陆珩头疼极了,但这是蒋太后临终前最后的心愿,他实在不忍,也不能推脱。陆珩只好硬着头皮,再次带王言卿进宫。

他觉得可能不用等王言卿回忆起来了,眼看他自己就要玩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