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章 戳破 (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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傅钺……听到这个名字,王言卿产生一股无法言说的熟悉感。她总感觉她生命中有一个很重要的长者,陆松也是长辈,但年纪似乎太轻了。她莫名觉得,那应该是一个祖父辈的大人物。
如果是傅钺,那就吻合了。
王言卿小腹一阵阵绞痛,疼的她浑身冰凉,胃部痉挛,连头也开始隐隐作痛。王言卿苍白的手指紧紧按着小腹,问:“你怎么证明你说的是真的?”
傅霆州没有想到,有朝一日,他竟然要证明他和王言卿相守过。傅霆州有点后悔祖父走前没有给他们的婚约留下任何凭证了,仅有一句口头承诺和双方默契,祖父在时没什么,祖父走后,傅霆州竟然没法证明王言卿曾是他的未婚妻。
傅霆州压住内心的荒诞气愤,尽量平静地对她说:“你七岁时来镇远侯府,和我一起养在祖父跟前。你来的那天已近黄昏,天上有很灿烂的晚霞,我问你叫什么,你说你叫王言卿。”
傅霆州平静地陈述许多年前的事情,时不时停下来回想。王言卿一直盯着他的眼睛,越听心里越沉。
她看不出他说谎的痕迹。为什么会这样?
傅霆州自认为他对王言卿足够了解,哪怕没有文书契约,他也能够说服她。但等傅霆州真的回想时,他才发现记忆模糊不清,他竟然说不出多少王言卿的事情。
从七岁到十七,十年光阴,他记住的只有寥寥几个片段,还不如他对朝堂上某个臣子的了解多。傅霆州大为惊悚,他骤然意识到,陆珩能趁虚而入,或许问题更多出在他自己身上。
傅霆州越说心里越难受,最后几乎梗塞不能言。而王言卿心里,同样大感震撼。
这真是一个恐怖故事,傅霆州说出来的事情和陆珩一模一样,没陆珩详细,但大概脉络如出一辙。王言卿可以确定这就是她真正的成长经历,但是,她总不可能同时在两个家庭长大,到底谁说的是真的?
傅霆州心里愧疚,他怨恨陆珩,但说白了,卿卿忘了他和他的所作所为脱不了干系。傅霆州想要握住王言卿,一碰她的手吓了一跳:“你怎么了,身上为什么这么冷?”
王言卿抽回手,抱紧膝盖,将自己缩成一团,稍稍缓解了腹中刀绞一样的痛。王言卿脸色煞白,嘴唇上一点血色都没有,冷淡道:“不关你的事。”
傅霆州用力握紧拳,最终告诫自己小不忍则乱大谋,越是这种时候越不能急。傅霆州压住冲动,说:“好,你不想说就算了,我不逼你。怪我以前太疏忽你,害得你被奸人蒙蔽。但是卿卿,你要记住,我才是真心对你好,陆珩他一直在骗你。去年十二月初一我带你去西山上香,他沿途设伏,害你落崖。他应当在崖底埋伏了人,当即就将你带走,等我去崖下救你时已经太晚了。我不知道你失忆,这半年一直在找你,但陆珩这个小人两头骗,他骗我你离开了京城,又骗你他是你哥哥,反而把我说成恶人。”
傅霆州和陆珩的说法完全相反,在傅霆州这里,陆珩成了那个埋伏的人。王言卿痛苦地捂住额头,后脑像有锥子敲打一样,疼得她无法集中注意力。
真是可笑,她的两个“哥哥”都说以前太过疏忽她,导致她失去了记忆。到底谁才是真的,难道她生来就不配被认真对待吗?
而傅霆州的话还喋喋不休,不肯放过她:“他一直在利用你。包括这次南巡,查案本该是男人的事情,他却将你牵扯进来,害你舟车劳顿,颠簸受苦,最后功劳却全是他的。他如果真是看着你长大的哥哥,怎么忍心让你受这种罪?他丝毫不心疼你的身体,他只是想利用你。”
王言卿将脸埋在膝盖里,身体都在细微颤抖。傅霆州看王言卿的状况实在不好,不忍心再刺激她,说:“好,我不说了,你不舒服就先休息吧。你可以慢慢想,到底谁是真心对你好的。”
这句话像是提醒了王言卿,她突然抬头,说:“你说这么多,都不能改变是你将我打晕并且绑架。这就是你所谓的对我好?”
傅霆州无言以对,说:“对不起,当时情况紧急,我别无他法。现在你已经脱离了陆珩的魔爪,我绝不会再逼你了。你想做什么,用什么,都可以直言。”
“好。”王言卿一口应下,说,“我要出去。”
傅霆州嘴唇动了动,他下意识想拒绝,但王言卿现在十分排斥他,他再步步紧逼,只会适得其反。傅霆州强忍着不甘心退步,咬牙道:“可以。但你现在情况不佳,你想去哪里,我派人送你……”
“我没事。”王言卿冷漠地拒绝他,自己费力撑着床架站起来,“我可以自己走。”
傅霆州没办法,只好眼睁睁看着她起身,头也不回地朝外走去。傅霆州果真没有拦她,王言卿出门后,发现这是一间客栈,外面是一条商街,人来人往,熙熙攘攘,正是一天中最热闹的时候。
人潮在卖力地吆喝,小女孩摇着母亲的手要糖吃。王言卿白着脸,虚弱地避开人群,逆流而上,仿佛人间再多温暖热闹都和她无关。
傅霆州站在二楼窗前,目送她远去。属下站在傅霆州身后,担忧地说:“侯爷,您就这么让姑娘走了?”
他们好不容易才将王言卿从陆珩手里救出来,这么放她离开,岂不是功亏一篑?
傅霆州目光盯着那个纤细浅淡的背影,缓慢摇头:“抽身容易,抽心却难。如果今日强行将她扣押,那就永远收不回她的心了。让她自己去想吧,她聪慧清醒,会明白谁才是真的。”
王言卿浑浑噩噩在街上游荡,很长一段时间内不知道自己是谁,身在何方。夏末秋初的阳光灿烂明亮,白晃晃的刺人眼晕,一个过路的中年妇人没注意,用力撞了王言卿一下。王言卿捂着腹部,缓慢蹲下。
妇人立刻后退,高声嚷嚷道:“我什么都没做啊,小姑娘你年纪轻轻的,怎么碰瓷?”
王言卿从早上到现在滴水未进,又被经痛折磨了半天,她如今连站起来的力气都没有。最后是一个路边守店的老婆婆看不过去,给她递了杯红糖水,王言卿才勉强恢复力气,走回县衙。
谢天谢地,傅霆州没有将她掳去其他地方,她还在淇县。
她并不知道,在她离开后,有一群一看就是大户人家出来的侍卫跟上来,挨个询问和她接触过的人。送红糖水的老婆婆操着乡土口音,喋喋道:“那个小姑娘一看就是月事来了,痛得厉害,你们怎么让她没吃饭就出门,一个人在外面晕倒了都没人知道嘞……”
“什么,月事会痛成这样吗?当然,这种事情疼死了人都有的。别仗着年纪轻不当回事,要是留下病根,将来都没法生养……”
属下将这些话原封不动转给傅霆州,傅霆州站在人群之后,又是惊讶又是意外:“月事痛?”
他知道王言卿月信期间似乎不太舒服,但这是女子的私事,内外有别,他从来没问过。他印象中母亲和妹妹也抱怨过月事麻烦,除了行动不方便,似乎也没有其他问题。他便觉得,月信是每个女子都要经历的事情,就和男人早晨容易亢奋一样,是一件司空见惯的身体现象。
他并不知道,她难受起来会疼成这样。刚才他远远跟在后面,看到她蹲在地上许久站不起来,几乎都忍不住现身了。
傅霆州忽然觉得恐惧,她是只有这一次特殊,还是次次都如此?
属下亲眼看到王言卿进入淇县县衙,回来和傅霆州禀报:“侯爷,姑娘进去了。”
“嗯。”傅霆州淡淡应了一声,“回行宫吧。”
属下犹豫:“可是,姑娘还在……”
“三天要到了。”傅霆州语气平淡薄凉,说,“最晚明日,陆珩也要回去,急什么?以她的性格,不当面求证,她不会放心的。”
属下悄悄觑傅霆州。侯爷说着不在意,但看到王姑娘径直回了县衙,脸色还是阴沉得骇人。明明千辛万苦才救她出来,却故作潇洒地放她离开;明明护送了一路,却不想让她知道。
属下实在不懂,侯爷到底想做什么。
作者有话说:
陆珩:这年头查案这么危险吗?我只是出趟门而已,回来后房子就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