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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良娣看向荣绵,这御史台胆子也太大了!

荣绵道,“程御史向来公正无私,他一惯是这样的性情,是我疏忽了。”

徐良娣无语,“您可是太子!”

“正因我是太子,才要容得下忠正之臣。”荣绵道,“既然说一两天能问清楚,那必一两天就能有结果,不必担心,御史台鲜少用刑的。”

第二天,徐珠听闻此事,早朝后特意找到荣绵,再三道,“殿下,此事殿下切不要插手。即便有此垂询,也一定告诉御史台,一切秉公处置。”

徐珠心下一暖,“表兄你也听说了。”

“是啊。殿下,不要让任何人损害您的声誉。御史台素来公正,倘经御史台查实,一律按律处置。这没什么好说情的,也绝不可姑息犯官。”

一旦太子维护徐家,那些暗处窥视的势力就会寻找到太子的弱点,他们会有无数种法子投太子所好,也会有无数法子利用太子的弱点掌控太子,进而操纵太子。

御史台也在第二天就给太子殿下送了结果来。

的确不是什么大罪过。

奉宸院本身管理皇庄园林行宫,也难有什么大罪过。但显然徐二手笔不小,他不过当差一年多,就把陛下的猎场给出租了,租给周边大户行猎游玩,连猎场的树都卖了不少。

很会给自己创收,所得不多,也就十来万银子。

毕竟,除了皇家猎场,皇家还有园林,还有行宫。

连带徐家女婿的案子,御史台担心东宫牵挂,也一并先审了。这位女婿管的是御药房,干的事也简单,先收一笔银子,撤下了御药局用惯的药商,然后,宫中主位的药御药局不敢懈怠,毕竟主位用药都有太医院太医亲自看着煎,药材好坏,太医一眼就能看出来。

可旁的用药都换了次等。

这位女婿所获也不多,十来万而已。

程御史态度温文,亲自将两件卷宗交给东宫,还特客气特有礼貌的问,“殿下还有关注的人没有?只管告诉臣,臣先令下头审他们,也让殿下放心。”

荣绵紧紧握住卷宗,不知是受不住程御史这虚伪的态度,还是被徐家给气的,他脸色铁青,“不必了。程大人按轻重缓急来吧!”

去岁江南案,贪墨千两就是死罪。

连求情余地都没有。

今次帝都案一发,哪怕六部都有官员被捕,但大家都将目光放到徐家身上。去岁陛下可没对江南犯官容情,就看皇帝陛下如今要做何处置了?

徐大舅按捺不住对兄弟族人的担忧,家中又无我商议,只得去找了长子徐珠。

徐珠刚回家,见父亲在等,不问既道,“父亲做好辞官的准备吧。”

徐大舅一惊,徐珠将披风解下挂到木施上,自己倒了盏温茶,坐下道,“今日徐家就是去岁郑家,去岁清流如何围剿郑家的,徐家都是一样的。

父亲不要让陛下为难,还有家中女眷诰命,一并主去请辞吧。”

徐大舅脸色泛白,瘫在椅中,良久方打起精神说,“官职诰命不足惜,就是你二叔你姑丈,难道就这样葬送了?”

“去岁江南官员,有的是比他们贪的少的。当时求情的大有人在,陛下饶恕了吗?去岁不饶,今年难道要饶?饶了徐家,就害了陛下。会让陛下千秋万代背负偏私外戚之名。”

至冬日,在御史台加班加点,废寝忘食的审问下,各逮捕官员纷纷结案。御史台呈上审问卷宗结果,按律当如何判处。

荣晟帝望着奏章上一排排的人名数字,去岁那支裁决生死的朱笔握在掌内,不知为何,却沉重的难以着落。

咬一咬牙,荣晟帝搁了笔,令人找来齐尚书商议。

荣晟帝道,“去岁你们就劝过朕,这些犯官固然可恶,若有些真心悔改,也该给他们个改过自新的机会。”

齐尚书道,“臣没这样劝过陛下。”

荣晟帝一想,还真是。

去岁齐尚书的观点一直是,杀之以儆官场,以正君威!

荣晟帝道,“朕实在不忍心,卿有没有旁的办法?”

齐尚书道,“臣肺腑之言,去岁如何判,今年一样。臣知道人非草木,陛下有心疼的人。可如果陛下今朝心软,内阁必要反对您有偏颇之心,于陛下威望大损。陛下先行朱批,任何时候都不能做有损君威之事。臣再帮您想法子。”

“有什么法子?”荣晟帝追问。

“陛下怎么忘了,眼下已过秋斩之时,若处斩,得明年秋了。这还有一年的时间,寻个大赦天下的由头并不难哪。”

荣晟帝眼前一亮,忍不住笑了,“卿真乃俊才也。”

齐尚书也笑,“陛下可切莫将此事告知旁人,不然在他们心里,臣就是大大的佞臣了。”

“诶,朕深知卿之忠心。”

齐尚书笑,“那臣就讨嫌再多说一句,即便大赦,陛下不可对徐家施恩太过。能捡条命回来就烧香吧,他们真是给陛下丢人哪。”

想到徐家这些丢人现眼的家伙,荣晟帝也颇觉晦气,“哎,不提了。”

于是,荣晟帝大笔一挥,皆准御史台所奏。

朝中顿时一片称颂之声,而在儿媳与女儿的哭诉声中闻知次子女婿皆被判死罪的徐老夫人,当时便支撑不住,两眼一番厥了过去。

御史台再次上本,以徐氏族人多贪鄙不法事为由,请陛下免除内务司总管官司。御史的理由也很充分,去岁郑家就这么办的。

同时,御史上本,请陛下削徐家诰命。

去岁时,郑家也是这么办的。

荣晟帝终于体会到被架火上烧的滋味,万般无奈下,荣晟帝咬牙,“郑家是国之外戚,徐家妃妾之族,岂能一概而论。”

御史道,“徐家是太子外家,贵妃娘家,非寻常妃妾之族。且退一步讲,皇后娘家都严以对待,妃妾之家难道就能宽恕了吗?请陛下对外戚严格管理,此次追查,徐家犯官贪墨克扣的银两就达百万以上,导致的损失难以估计,这样的家族出身,就是徐总管自己也没脸再管理内务司了吧。”

徐大舅在经长子提醒后,已有辞官的准备,此时踉跄出列,主动辞官。

短短两年之内,清流一口气将郑徐两个巨大的外戚家族赶出朝堂,当下神清气爽,难以言喻。

就是帝都官场,经御史台这一整顿,也是战战兢兢、人人自省,生怕被御史台抓到把柄。

宫中荣烺听闻此事,也是大赞御史台做事漂亮,称程御史不愧国之柱石,非得有这样的人,官场吏治方不至败坏。

史太傅深以为然。

郑衡在家得知荣晟帝同意将一干人犯悉数处斩的消息,颇是震惊。

这位陛下能有这样的魄力?

不可能。

就凭太后过逝,若不是荣晟帝对身边人清洗,他后来丢不了那些东西。他总觉着太后安排的肯定是坏的,是另有意图的,可太后安排的人如何,他自己亲选的又如何?

自己选了一窝贼出来。

那为什么陛下会同意处斩一干犯官呢?

这样一来,徐家犯官可真是要人头落地的啊。

啊!

原来是这样。

郑衡立刻明白陛下会同意处斩的原因,是时间。

今年秋斩以过,到明年还有一年,陛下是想这一年内想由头赦免徐家吧。

窗外细雪飘落,室内清香袅袅,郑衡委实感叹陛下对徐家的用心。

只是他再不能让皇帝陛下得偿所愿的。

麟趾宫里,徐妃在听闻二哥要被处斩后伤心的病倒了,她这一病,姜颖等人便要去侍疾,就是荣绵也不放心,每天傍晚必要亲自到麟趾宫服侍母亲。

荣烺心里半点不同情徐家,才干两年官就敢把皇家的猎场园林租赁出去自己赚银子,砍脑袋也不冤。

可她为名声计,也不能不去侍疾。

好在荣晟帝心疼爱妃,私下悄悄将齐尚书给想的法子告诉了徐妃,徐妃问,“可是真的?”

“你莫要说出去。眼下唯有如此了。”

徐妃流下泪来,“二哥这样有负圣恩,我原不敢为他求情。陛下都是不忍我伤心,才留他一条性命。我真是对不住陛下,以后再不替他们筹谋前程了。”

荣晟帝拥住徐妃,“快快好起来吧,阿缃。”

徐妃听到丈夫唤自己小名,感激心酸之下,不由伏在丈夫肩头出哭出声来。

徐妃既知有法子救二哥妹夫,自然不肯瞒着母亲,老人家上了年纪,如何受得了这样的担忧惊惧。徐妃便打发了可靠人,告诉了母亲,让母亲宽心。

在得知徐妃娘娘病体痊愈,接着又得知徐老太太病愈后,郑衡便令人悄悄放出风声:听说陛下同意处斩徐家犯官,就是想到明年秋斩前大赦天下,好令犯官能逃得一命哪!

此事一传十、十传百……

关键是真的极具操作性,御史台有专门的司谏官,司谏官风闻奏事,当朝说起坊中流言,问陛下可有此事。荣晟帝被问的一脸铁青,“荒谬至极!”

一甩袖子,下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