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关应钧:……

他无奈地笑了,“你是夸我?”

“是啊。你对文字和数字比较敏感,看东西一目十行,找档案之类肯定比我快。”简若沉说着,等不及了,抬手拿过牛皮纸袋,两根手指一捻,果然搓开了。

他将两个套在一起的纸袋提开,露出了藏在夹层里的,叠得方方正正的一张纸。

关应钧看着,只觉得他们默契。

都不用说,甚至不用对视,简若沉就知道他会用什么手法藏东西,迅速打好配合。

太契合了。

除了简若沉,这辈子不会有人能这么快跟上他的思维和节奏。

简若沉展开纸张。

这是两张档案里抽出来的纸,第一章 右上角还别着一张泛黄褪色的照片,上面是那个跟简若沉又八分相像的女人。

再看名字:克莉斯多·关德林·康纳特。

下面是她的身体检查报告和病历。

简若沉一目十行地扫过去。

从长相和病历时间看,这一定就是原主的妈妈。

关应钧等他翻到下一张才开口,“这一张是缴费记录。”

简若沉看着密密麻麻的细格子和上面蚂蚁大小的浅灰色数字就头大,草草读了几个账户抬头之后,就把纸越举越高,越举越近,恨不得贴着看。

“我看了,都是香江本地账户,港行的,但是账户名称好像并不属于康纳特,这个誉诚船务有限公司是香江本地企业。”关应钧遮了一下简若沉的眼睛,“别看了,字太小,车里光线不好,回警署看。”

简若沉放下纸,“我母亲来香江后。罗管家直到20多年后才找到我。说明她来香江后没有使用康纳特所属账户里的钱。”

康纳特这种级别的银行VIP用户,如果有找人和找资金流向的需求,哪怕只找一块钱,也能被找到花在了哪里。

罗彬文找不到,说明原主的妈妈根本没有花账户里的钱。

简若沉:“但据我所知,誉诚船务有限公司不是江家的。”

江鸣山死刑,江含煜被判。

江家的产业他早已烂熟于心。

“我问问罗叔。”他给罗彬文发了短信,不足十分钟便收到了回复。

上面是一个预料之外又情理之中的名字。

“陆景琛。”简若沉垂眸思索一瞬,恍然,“怪不得。”

面前红灯亮起。

关应钧扶着方向盘,食指不自觉敲了敲方向盘的皮面,“原来如此。”

有了这个为简若沉母亲付医药费的账户名,一切未解之谜似乎都呼之欲出。

两人对视一眼,不约而同想起了前段时间他们在警察公寓的书房里分析的内容。

陆景琛和母亲有利益冲突。

当时,陆家、港英政府和康纳特三足鼎立,陆家表面风光。

实际上,经济命脉和产业开发一类的项目都被攥在康纳特手里。

陆景琛本就想与康纳特争斗一番,但没多少实力。

此时,奥利维·康纳特·基思出现了。

俗话说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

陆景琛与原主母亲有利益冲突,想要抢下香江的经济控制权。

奥利维·基思也与原主母亲有利益冲突,想要抢下康纳特的继承权。

利益的驱使之下,使这两人达成了合作。

那么20年后,陆荣和奥利维·基思再次合作也不奇怪了。

简若沉面无表情地侧头看向窗外。

毕竟这两个人的共同敌人变成了他。

红灯变绿。

车流缓缓向前。

车轮压在马路的水坑里,发出潮湿黏腻的,水流飞溅的摩擦声。

简若沉撑着脑袋叹道:“可惜了,这些都是我们的猜测,虽然很可能是真相,却不能作为呈堂证供。”

而能做人证的陆景琛已经被陆堑的死给气死了。

归根结底还是他给气死的。

简若沉:……

哎,气早了。

那老头怎么就不多撑几个月,让他审一审再死。

哎!

他一连叹了两声,又有些发怔。

那样一个优秀的人,一个企业家,一个母亲,一个风华正茂的女人,竟然就这么被害死了。

关应钧侧眸看了一眼。

少年眉眼低垂,眉心蹙着,眼睛有些发红。简若沉自出生起就没有母亲,生活在算计里,多年后知道真相,却只能看到一张冰冷的病历。

20年,没有证据,没有立案,又过了追诉期,即使所有人对真相心知肚明也不能起诉。

简若沉聪明,喜欢揽责任,或许会难过好几天。

关应钧手腕一转,转头把车开到一家店门口停下,“等我五分钟。”

简若沉心不在焉“哦”了声,还在懊悔太早把陆景琛气死的事,眼神都虚虚的。

还好陆荣的心理素质不错。

没因为九龙城寨那块地被气死。

还能再审。

五分钟不到。

关应钧便带着身水汽回来。

他抬手关了车门,将一捧白里透金的绣球花放到简若沉怀里。

绣球花团团锦簇,三四团聚成一堆,漂亮极了。

简若沉呆了一瞬,“怎么送花?”

太突然了吧?总得有个理由。

“哄你。”关应钧没急着开车,语调与平常几乎没区别。

他顿了顿,叹息似的:“别蹙着眉叹气。”

叹得人心疼。

简若沉哑然,张了张嘴。

关sir这么会,晓得他在恋爱上略逊一筹!

关应钧道:“20年前的事情告不了,但苯甲吗啉和奥利维·基思脱不了干系,校医也是一个彻查的方向。”

“对。他还杀过其他人,那串假名也可以查。”简若沉盯着花。

他其实不需要哄,但是看到花,却觉得沉重的心情雀跃起来。

简若沉抱着花团锦簇的绣球,转过头,看着右侧驾驶座的男人。

那双眼睛深邃而藏锋,眉宇敛着,藏着一点担心,但更多的是汹涌而澎湃的温和情感,将人裹得密不透风。

简若沉还以为他会亲过来,毕竟关应钧就是火气大,就是喜欢亲人。

但两人对视了三分钟,简若沉眼睛都看累了,关应钧还是这副随时准备开车,带他去查案的正经姿势。

……又没人,忍什么。

是个找回场子的机会。

简若沉昂起下颚,“你凑近点。”

他理直气壮道:“我要亲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