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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么说也是青年手把手教出来的学生,要说才学,皇城那边的贵女少有能比得上挽月的。

若是再按一个好身份,下半辈子定能大富大贵。

宁挽月原本还伤心着,听到青年这话,倏地笑了出来。

青年问道,“你笑什么?”

宁挽月道,“我只是觉得,我还是有希望留在你身边的。你若是不在意我,何苦要用‘求’这个词?我与你朝夕相处多年,未曾瞧你用过这样的字眼,如今愿意为我用它,可见我在你心里还是有分量的。你说,我是不是该为自己感到开心?”

青年无言以对。

宁挽月说,“我只是个乡野丫头,如今却有机会与你缔结连理,我开心还来不及呢。”

青年瞧着宁挽月,隐隐明白,当年姜琰的心腹为何要挑了她送到自己身边。

“福寿,你的姐姐……真是陛下?”

宁挽月双手托着腮,脸颊泛红,眼睛都冒着星星。

听说前后两代女帝皆是爱民如子的明君。

特别是如今的陛下,更是廉政爱民,对方登基那年,立誓效仿其母,未曾成婚。

虽未成婚,但几年前也诞下了一名太女,至今不知生父身份。

不过皇帝么,百姓更关心功绩,私生活倒是没怎么关注。

宁挽月小的时候,常常听父亲谈及两位帝王功绩。

父亲出身乱世,他对两代帝王最为推崇,用父亲的话来说,便是——能让百姓过得好的皇帝,那便是好皇帝。至于朝廷纷争,那些离平民百姓太遥远了。

在父亲的影响下,宁挽月也是女帝的脑残粉来着。

青年见她面颊坨红,再想想自家亲姐的模样,莫名有些堵。

宁挽月问他,“那个……福寿还要一直在这里守灵么?”

青年道,“母亲……先帝罚我守灵十二年……起初,我时时刻刻都想离开,如今不想了。”

宁挽月疑惑地问道,“因为福寿心结未解?还是十二年时间没到?”

“期限满了,不然的话,陛下又怎么会纡尊降贵,千里迢迢跑这么一趟?”青年说话言不由衷,他分明是很期待这一天的,他偶尔也从市井书籍中知道这位皇姐有多么忙碌,不比当年的母亲清闲,能抽出时间跑这么一趟,实为不易,“我只是不想走了。”

宁挽月道,“为何?”

“你怕是不知道……若不是我当年太蠢,犯了大错……先帝如何会早逝?”

宁挽月却有些不赞同,她道,“可是,我听说……我只是听父亲说起过,先帝身体不是很好,她当年又有禅位的意向……我想,以先帝对百姓负责的脾性,若非无可抗力的因素,她不会轻易抛下重担,让陛下继位吧?也许,先帝当年是真的身体不好了,想要禅位……”

接下来的话有可能触碰青年的痛脚,宁挽月有些不敢说了。

青年道,“你继续说就是。”

宁挽月挠着头道,“这个……我在想,也许先帝那个时候情况已经不大好了,她想卸下担子,好好看看自己的江山?先帝为其付出大半人生,终结乱世,若是不好好看看,太遗憾了。”

青年沉默地看着宁挽月。

“既然你守灵期限满了,为何不到处走走,替先帝多看看?你丹青极好,可以画下来啊。”

宁挽月本意是想劝说青年放开心结的,见他眼眶微红,反而不知该怎么说下去了。

“让我靠靠……一会儿就好。”

青年倚在她肩头,半响也没出声。

外头夜色降临,青年收敛好情绪,起身打开搁置在书房一角的箱子。

箱子共有十六只,上下摞得整齐。

数年以来,宁挽月从未见他打开过其中任何一口箱子。

“这是父亲的笔墨。”青年打开一种一幅,宁挽月还能闻到上面的墨香,展开之后,一副瑰丽的景象呈现眼前,她终于知道青年那一手绝妙丹青是向谁学的,“他极少画人,大多都是山水画。以前看着他的画,我总觉得他郁结于心,如今再看,才知自己浅薄。”

宁挽月这才明白,这些箱子里面装着青年父亲的遗物。

全是书籍、诗词抄录、画作,除了几张地契之外,竟无其他黄白之物。

“清风未停,花香满径,红云千里波万顷……”

画中绘着盛放芙蕖,荷叶似随风摇曳,隐隐能嗅到扑鼻馨香。

湖中亭,立着一道婀娜人影,似正朝着绘画者的视线望来,盈盈一笑。

青年含笑道,“画中人是母亲,他也只画母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