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一章 圣临之夜 (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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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升华之井,就是它将妖魔的鲜血提炼成秘血,当然它能做到这个份上全靠数不清的炼金术师在上百年里不断的对其改造优化,只可惜炼金术师也消亡在了历史之中……”
“我不清楚那个计划的全貌,总之就是在这里,一切的开始。”
教皇望着那幽深的黑井,在这里爆发了圣临之夜的一切,在那漆黑之中有憎恶之物爬出。
“据我后来所了解推测到的,就是在这里,战争派进行了第一次仿制圣杯的实验,也是在实验时劳伦斯教长叛变,圣杯与仿制的伪圣杯全部失控,当时在场的所有人直接面对了那次侵蚀的冲击彻底妖魔化……连挽救的时间都没有。”
战争派的目的,劳伦斯教长的阴谋,人类的贪欲,这些混合在了一起,铸就了大错。
“伟大的神圣在此降临。”
教皇望着这庞大破败的宫殿,视线从一端至另一端。
即使没经历过那一切,看着这破败的宫殿也能想象到当时战况的惨烈,恍惚间还能听到那些愤怒的咆哮。
“本来在这静滞圣殿的穹顶存有能将整个圣纳洛大教堂炸塌的火药量,它应该在失控时便被启动,将整个静滞圣殿埋葬,可它没有被引爆……
高强度的侵蚀直接扩散至了地表,将整个七丘之所笼罩,守卫在外的梅丹佐猎魔人杀了进来,他们在天国之门的位置与沿着升降井里爬出的妖魔交战……”
镇守在最外围的梅丹佐猎魔人是最先察觉到情况的猎魔人。
“那可真是漫长的战争,地底的战争,在圣临之夜后猎魔教团便解散了,我们顶着高强度的侵蚀探索战场,随后又用了数年加快侵蚀的衰减,直到去年静滞宫殿才重新回到我们的掌控之中。”
那应该是福音教会距离神话里的天启最近的时候,可这末日却不是源于外力,而是源自于他们自身。
一个又一个的错误铸就成了今天的局面,直到圣临之夜的数年后福音教会才顶着压抑的侵蚀抵达了升华之井,成功回收了圣杯。
所以这一切还真和书里记载的那样,妖魔从神的影子里滋生,而人类史上最可怕的一次妖魔失控也源于那神圣的圣纳洛大教堂之下。
“后续的处理也发生了很多问题,比如圣杯的遗失。”
这是在他任期期间的错误,他也没什么好说的。
“对于这种【弥赛亚】级的收容物,我们通常的处理方式便是遗忘,有关其的资料全部依靠记忆,不允许留下任何书面记载。
在当时的情况下,教会禁受不住第二次圣临之夜了,于是我们将圣杯保护起来,为了掩人耳目,我们偷运至维京王国,再从维京王国向极北出发,在那极寒之地里,我们曾建立起一座修道院。
那是生命的禁区,常年只有几位虔诚的牧师在那里,圣杯会运至地下冰层的深处,直到我们教会恢复过来,有能力处理它时再取回。”
教皇说着带起了衣袍,那白袍勾勒出了一道有些瘦弱的身体,弧线如同那剑脊延伸。
“可运输的船出了事,它沉没了,教会的影响力已经不复从前了,那些国家对于我们的警告毫不在意,那时我才发现我居然无能为力,只是在后续的情报里得知它被运至了英尔维格。”
圣杯与伪圣杯都遗失了,好处是教皇暂时不用担心圣临之夜的二度爆发,坏处是教会确实已经日暮西山了,圣临之夜的爆发只不过加快了这一切。
“那么……为什么要解散猎魔教团呢?按理说他们不是最大的功臣吗?是他们控制了侵蚀。”
神父摇摇头,他清楚的知道每一位猎魔人都没有善终,他们都死了。
教皇似乎早就知道神父会这么问,心里早已备好了说辞。
“后续的处理中圣杯的依旧完好,妖魔没能脱困,反而伪圣杯脱困了……那是人工的圣杯,人工的天灾,人类第一次如此完整的掌控了妖魔的力量。
一直以来都是妖魔侵蚀人类的意志,占据人类的躯体,将我们异化成妖魔,而根据残留下来的文件,那个伪圣杯似乎是反其道而行……当然具体我也不清楚了,知道的人基本都死了。”
教皇也不是完整经历了圣临之夜的人,只是他如今所拥有的权力能让他将事态看得更清晰些,毕竟现在他才是牧羊人,与上任那个废物不同,这位万皇之皇是踩着鲜血染透的红毯,戴上那神圣的冠冕。
“人类成功的篡夺了不可控制的力量,而这种事在几百年前便早已发生过了,他们起初能控制猎魔人,但那圣临之夜,所有的事态都朝着失控的方向行进。
对于那个人工仿制的伪圣杯我们了解太少了,少到我们只能用圣杯的收容方式来判断它。
它有着极强的传播性,当猎魔人进入圣纳洛大教堂时,他们便有可能被传播,成为那伪圣杯逃生的媒介,甚至说他们其中有些人早就是实验体之一。”
更多的资料都随着那燃烧的一夜消失了,教会的知识在那一夜产生了巨大的断代,哪怕是教皇现在所说的这些都是从上任教皇的大脑里汲取出来的。
“当然,还有一部分原因,猎魔人叛变了。”
神父微楞,绝对忠诚的猎魔人也会叛变?可圣临之夜最大的功臣不是他们吗?
“准确说是尚达俸分支的猎魔人叛变了,我们在清理战场时找到了很多尸体,可唯独没有尚达俸猎魔人的尸体,而在圣临之夜后他们也与劳伦斯教长一样一同神秘失踪。”
劳伦斯教长也曾被冠以天使之名,那尚达俸之名,已经不需要多说什么了,两人都清楚发生了什么。
“那应该是上任教皇唯一做的正确的事,他第一时间令心枢之网下线,整个静滞圣殿保持静默,随后他签署了对猎魔人屠杀令,直到今日我们还在追杀他们。”
他继续说着,其实到这里已经不仅仅是什么讲述过去了,他更多像是倾诉自己的秘密,那些不堪的情绪。
屠杀令的第一时间下达,令大部分逃亡的猎魔人被阻击在了七丘之所,他们大部分人死于圣堂骑士团的围攻,只有少部分成功的逃离。
突然一扇大门拦住了两人的去路,沉重的锁链紧紧将其封死,上面还有着圣临之夜时的伤疤,早已失去当初的样子。
教皇缓缓的伸出手,温柔的抚摸着那冰冷的大门,一瞬间神父甚至觉得自己看错了,他居然会在这个人的身上感受到温柔。
虽然与教皇相谈甚欢,可神父很清楚眼前的教皇究竟是什么样的人,他掌握着所有的权力,拒绝与任何人分享,为了做到这一切他在暗中掀起了一场残忍的屠杀。
可他突然想起了那些人对教皇的评论。
那些将死之人说教皇是个可怜人,只有那些对他人缺少信任的人、毫无安全感的人,才会这么把权力牢牢的握在手中,就像战场上紧紧握住剑刃的骑士,只有紧握到手指发白时,这种人才会清晰的感受到自己的生命被握在自己的手中。
教皇就是这样的人,哪怕在防备森严的圣纳洛大教堂之中时,他都不曾放下防备,可在这扇大门前他突然卸下了所有的甲胄,任由情绪奔涌。
“请把剑借我一下。”
他伸出了手,虽然他戴着那冰冷的铁面,可神父能感到那静静流淌的悲伤,这种人居然会一扇门悲伤,又或者说是门后的东西悲伤。
那会是什么东西呢?
他心爱的女人?难以割舍的家人?还是早已埋葬的理想?
神父猜不到,他只能恭敬的递出剑刃,随后看着这个本该诵读圣言的男人挥起如雷霆的剑势。
那是神父都看不清的剑光,势如神罚,不容拒绝,不容挣扎,与其说是挥剑,倒不如他是在下达斩击的指令,在那指令下所有的物质都只能应声断裂。
下一刻沉重的枷锁崩裂,撞击在地面上,带起阵阵尘埃。
神父呆愣的接过了剑,看着那锁链整齐的断面,他从未想过手中的剑刃会如此锋利。
他突然理解为什么教皇允许他佩戴武器进入圣纳洛大教堂了,这个男人根本不在乎他带不带武器,因为他自己就是那最危险的武器。
“走吧。”
教皇毫无情绪的说着,推开了那尘封的大门。
与想象中的神秘不同,门后仅仅是一处宁静的圆厅,没有过多的装饰,有的仅仅是横列在圆厅中的棺木,一个又一个,封藏着一个又一个死去的灵魂。
那棺木是如此的沉重,其上有着圣言与十字,试图镇压那棺中的遗骸,希望它们能就此长眠。
“请鞠躬默哀,安东尼神父。”
他突然说道。
神父看了看教皇,随后服从的低下了头颅。
莫名的哀伤充斥着这不大的地方,就像是无形的气体,一点点将这一切充盈,将二人彻底吞食,那情绪在这黑暗里发酵,升腾,坠落,如此起伏。
默哀不到半分钟,在此期间教皇只是冷冷的盯着这些棺木,悲哀或欢喜,让人看不透。
“这些是……”
神父问道。
“最后的秘血,这会是新教团的基石。”
教皇推开了身旁的一个棺木,那沉重的石砖仿佛有千斤之重,推开后庞大的侵蚀一瞬间压迫着神父,即使是意志如此坚定的他,一瞬间脑海里接连闪过了数不清的片段,有的是回忆,有的是幻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