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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比盖尔的内心从未如此热烈,就连当初差点解剖洛伦佐时,也没有这样激动过。

“他死了,应该是死了。”

塞琉不确定地说道,这世上除了洛伦佐,似乎没有人知晓疫医的结局。

阿比盖尔的眼瞳集束在了一起,狂热的欣喜后便是极度的悲伤。

“这样的人,居然死了啊……”

“嗯,其实他还有另一个名字,你们应该很熟悉。”

塞琉鬼使神差地说道,不知为何,她觉得这个故事应该流传下去,至少在很多年后,或许能为她解答所谓的善恶。

“什么?”

“疫医。”

窗外有雷霆划过,狂风袭来,沿着窗户的缝隙涌入,带着湿润的水汽。

一瞬间阿比盖尔觉得有什么东西抓住了自己,一只又一只冰冷的大手,将自己拖回那场仿佛没有尽头的暴风雨。

“疫医?”

阿比盖尔怀疑自己听错。

“嗯,疫医,就是之前袭击黑山医院的那个,他死了,但知识留了下来,”塞琉平静地诉说着,“他希望给这些笔记找个新主人,我觉得你蛮合适的。”

阿比盖尔僵着脸,几分钟内心情大起大落,弄得她不知所措,过了很久,她才缓缓开口,但声音里仍带着些许的颤抖。

“真是……惊喜啊,就像维多利亚家的王咒。”

阿比盖尔讨厌资方的委托,就比如这该死的王咒,很长时间里,她一直觉得那场暴风雨的开端便是王咒,因为研究这个该死的东西,黑山医院差点毁灭于那场暴风雨中。

后来确定了事实的真相,但阿比盖尔的心中仍有着阴影,现在这阴影更盛一分了。

“我的资方总会带来有趣的东西啊。”

阿比盖尔谨慎地拿起这些笔记,仿佛沉重的黄金。

“它们有名字吗?”

“《进化论》。”

阿比盖尔停顿了一下,笑着说。

“听着还不错。”

“你们会怎么处理它。”塞琉问。

“先制作副本保存,然后梳理其中的知识,和黑山医院现有的进行对接……”

阿比盖尔描述着美好,每到这时她才觉得自己这份疲惫的工作还不错,有着足够的理由让她继续坚持下去,而这时塞琉打断了她。

“我指的不是这个。”

塞琉摇摇头,她的心中充满了困惑。

“你们该如何描述他呢?

这些笔记总需要一个作者,但我想你们也不会选择抹去他的名字,将这一切归为己有,但这个名字带着鲜血,又真的值得延续下去吗?”

阿比盖尔松开了笔记,她没有想过这些,也不曾这样思考过。

科学的进步是需要牺牲品的,黑山医院便是这样的一处祭坛,那些受到侵蚀之人,会在这里散发他们最后的余温。

其实这么来看,自己的手里也占满了鲜血……每个人身居黑暗的人,手中都占满了鲜血,只是每个人脚下尸骸堆积的不同而已。

没有善与恶,每个人都被朦胧的灰所包裹,难以分辨。

“看吧,就是这样,实际上大家都不是什么好人,但我们又有着明确的立场,自认为自己是好人。”塞琉觉得一阵头疼,她不是哲学家,难以思索出其中的道理。

阿比盖尔也被拖入了相同的灰色,但很快她又挣脱了出来。

“我想我会留下这个名字,查尔斯·达尔文的那部分会留下,他是这些知识的开拓者,但除此之外,没有人会知晓他更多的信息,而疫医的那部分……”

阿比盖尔的话语中断,但很快她又接上。

“他会被遗忘,被封入档案,与妖魔有关的部分,都将受到净除机关的严密控制,直到有一天不再需要这一切。

发生在黑暗里的战争,也当归于黑暗。”

“这样吗……”

塞琉看了看阿比盖尔,又看了看窗外,在雷雨中,闪耀着微光的黑山医院。

“黑暗中的便归于黑暗。”

塞琉看着窗外,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

“那么,再见!”

洛伦佐朝着赫尔克里招手,在雨幕中告别了他的酒馆,赫尔克里则根本没有理会洛伦佐的告别,他收拾着吧台,正烦恼于该怎么处理醉倒在地的布斯卡洛。

几人打起黑伞,在冷雨前进,街道上空无一人,只剩下了他们,显得很是寂寞,但很快洛伦佐便哼起了古怪的歌,明明他根本不会醉酒,但仿佛就像喝多了一样。

“你为什么总是如此欢乐呢?洛伦佐,是心态太好了吗?”

罗德靠在洛伦佐的身旁,被他搀扶着前进。

在他的眼里,无论什么情况,洛伦佐都不曾被困扰,仿佛这个人就没有烦恼一说。

“只是看开了而已,罗德。”

洛伦佐扛着他,这种搬运醉酒的事情总不能交给客人们,只好洛伦佐亲力亲为了。

“什么意思?”

“想一想,我们的历史多么漫长啊,而这漫长的历史,留到书本上,也只是寥寥数笔,哪怕是君王将士,也难以在这短短的几句中留下自己的名字,更何况我们这些无名之辈呢?”

洛伦佐说着还拍了拍一脸醉意的卲良溪,她其实已经酒醒了不少,四周的冷气令她很是精神。

“别担心,我们都会死,都会被遗忘,所以在乎那么多干嘛,反正都要归于黄土。”

他就像个不入流的导师,劝解着几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