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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看到你了!”

新教皇高呼,掷出了手中的长矛。

只能听到空气里炸响的雷鸣,所有的光影仿佛都收缩至了极点,拉扯成纤细的线,然后化作滚动的雷光。

洛伦佐看不到长矛在空中前进的画面,就像定格动画一样,上一秒长矛还在新教皇的手中,下一秒它便稳稳地插在地面,贯穿了劳伦斯的大腿。

发生了什么?

洛伦佐看不清长矛的轨迹,但他看清了劳伦斯的惨状。

在长矛降临的前夕,本能驱使着劳伦斯挥剑阻挡,但锋利的双剑在长矛的轰击下,轻易地破碎,身上遍布的铁甲也被凿穿,穿过血肉、碾碎骨骼,末端深深地刺入地面,将劳伦斯钉死在原地。

没有哀嚎,甚至没有犹豫。

劳伦斯大力地扯动着身体,大腿撕裂,累累白骨暴露了出来,他快速地抽出新的钉剑,狠狠地砍击在自己的大腿上,将这束缚解除。

鲜血淋漓间,他踉跄地前进,与此同时又有雷音炸响,长矛凭空出现在了眼前。

叮——

金属的余音泛起,凌冽的剑势带来风压,将长矛卷起的尘埃驱散。

关键时刻,另一边钉剑刺出,和之前一样,它没能阻挡长矛,在惨白的、宛如枝条的长矛,仿佛携带着神力,神说它不可阻挡,所以它无所匹敌。

没有什么东西能阻碍它的前进,但至少能做到稍微的偏转。

另一个劳伦斯丢掉了手中的断剑,颤抖的手臂上流下鲜血,在他身后则站立着断腿的劳伦斯,他拄着钉剑,好让自己不会倒下。

“你还有多少的躯壳可以试错呢?”

新教皇嘲笑着,伸出手,再次取下从地面生长而来的长矛。

他化作参天的大树,守卫着升华之井,阵阵黑雾将他缠绕,宛如如缝隙里溢出的浓烟。

“至少足够杀死你了。”

劳伦斯平静地说道,与此同时更多的脚步声响起,从这四面八方的阴影里,一个又一个的劳伦斯走出了黑暗,他们握紧双剑,目光闪动、宛如白日。

新教皇也不再多言,伴随着一阵嘶哑的笑声后,整个静滞圣殿都剧烈地颤抖了起来,万千的枝条随着凄惨的笑声高高地荡起,它们猛烈地拍打着四周,也是在这一刻,劳伦斯们纷纷动身,化作雷霆撞向他。

钉剑拉扯成细长的光带,它们重叠在了一起,编织出了宛如极光般的绚烂。

苍老的灵魂咆哮着,岁月积蓄的怒火在此刻完全爆发。

劳伦斯不需要什么言语去鼓舞气势,他的所做所行昭示了他内心的一切。

洛伦佐试着去看清战场上的一切,但映入眼中的只有滚动的尘埃与焰火,他们就像互相追逐的雷霆,不断地在黑暗里闪灭着,隐约地传来断裂的声响,还有血肉破碎的余音。

“劳伦斯!我看到你的预言了!”

新教皇的声音远远地传来,扬起的枝条的缠绕住了一名劳伦斯,枝芽深深地陷入他的头颅之中,仿佛是在吞食着他的记忆,而后将头颅彻底揉碎,化作漫天的血雨。

“所以便是它一直支撑你走到现在吗?”

新教皇的声音带着魔力,仿佛是魔鬼的低语。

“那么劳伦斯……”

他的声音轻了起来,不久后咆哮的雷音终结了所有的嘈杂。

洛伦佐只觉得有强烈的冲击爆发,泛起的涟漪掀翻了沿途的一切,他只能刺下钉剑,稳住身形,看向前方,弥漫的黑雾与焰火都随着冲击消散,一地狼藉。

整个地面就像被犁了一遍,破碎的土块间,洒满了炽热的鲜血,数具血肉模糊的尸体倒在其上,脏器与碎肉到处都是,一同破碎的还有数不清的枝条,不知道劳伦斯在那短暂的瞬间里究竟挥出了多少剑,他几乎砍断了所有从升华之井里延伸出来的枝条,它们落满一地,就像尚未死去的蚯蚓,挣扎地蠕动着。

“现在你已经走到了预言的终点,对吗?”

新教皇的声音再一次地响起,只是这一次他的声音变得十分温柔,就像在哄孩子安然入睡。

伸出干瘪腐朽的手掌,然后触及了身前那个狼狈不堪的家伙。

劳伦斯的面具布满了裂痕,左臂不翼而飞,腹部也少了大块的血肉,能看到裸露出来的脏器,冒着腾腾热气。

“是啊……”

劳伦斯鬼使神差地回答着。

自己不断地倒下,不断地试错,最后破开了所有的阻碍,铺就出了一道抵达新教皇身前的道路,他固执地抬起剑,但再也没有力气将它刺下。

这是劳伦斯最后的躯壳了,他的败局已定。

“可怜的劳伦斯,被命运束缚的奴隶,你已经完成了你的预言,那么……”

新教皇拔出长矛,然后温柔地刺出。

“顺应你的死亡吧。”

劳伦斯的心脏被贯穿,先是僵硬,然后便是柔软,身体缓缓地跪了下去,苦痛与侵蚀的干扰,令他的意识疲惫不堪,到了如今,就连简单的思考都显得极为吃力。

劳伦斯明白,他好像是输了,也快要死了。

惨白的长矛贯穿了胸口,鲜血沿着枪杆流了一地,汇聚在身前,宛如是血色的镜子,将劳伦斯糟糕的样子倒映在其中。

渐渐的,铁面也在一点点地凋零,落了一地,将劳伦斯的面容暴露了出来。

那是一张他并不认识的脸庞。

“命运给予你无穷的力量,让你走到了现在,但它也将你牢牢地束缚,死期将至,你无法反抗。”

魔鬼平静地述说着。

劳伦斯是如此地虔诚地相信着,在预言的死期到来前,他所向无敌,同样的,当死期将至时,哪怕他有着滔天的力量,也无法更改这命运的走向。

双手紧紧地握在那贯穿胸口的长矛,劳伦斯用尽全力,依旧无法将其撼动,仿佛在宣判死亡的那一刻,劳伦斯便失去了所有的力量。

“信命者吗?”

劳伦斯低语着,一切来的太快,但又早已存于设想之中。

或许是幻觉作祟,身下血色的镜面开始蠕动,鲜血不断地溢出,化作了猩红的海洋。

湍急的浪花里,劳伦斯看到数不清血色的手掌伸出,向自己讨要着债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