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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军:“他们那是饿得。”

他也好饿,跟着小岭真是……衣食成忧的。

小岭一边吃饭一边还要和薛明霞说话,把老孙家的每个人都问候到,可关心亲戚家的事儿和人,就差每一只鸭子都问候一声。

“大姑,我大哥现在学习咋样,过两年是不是要考大学了?你可得叮嘱他好好学习呀!”听那语气就和老太太差不多。

薛明霞:“我哪管得着呀,他可是爷爷奶奶的宝贝大孙子呢,且有人护着呢。”

小岭:“要是不听话就得抽!你要是不懂,你跟我妈……”

林苏叶咳嗽一声,“人家你大哥学习好着呢,比你可好。”

小岭:“那指定没大军好。还是有进步空间的。”

众人:“……”

小岭一个馒头下去,肚子里有东西就没那么饿,也有力气和大姑聊天。

他拉着大姑嘘寒问暖,关心大姑又发生啥矛盾,说出来他可以帮忙想办法。

薛明霞感动得不行,“还得我俩大侄子给撑腰啊。”

薛老婆子打断她,“麻溜儿的,早点吃饺子。”

人多力量大,擀皮、包饺子,说说笑笑的也用不了多少时间。

林苏叶去东窗外水台洗手的时候听见隔壁小声吵吵,不知道是陶红樱和林婉晴吵,还是葛峰和胡卫东吵,反正这家人每天都得吵吵几句。

这时候林婉晴的声音从隔壁墙根传来,“你这墙角挖得好呀。”

林苏叶没搭理,你请来当保姆又给人家赶走,我让人家去当临时工,这跟挖墙脚有什么关系?

林婉晴咋能不生气?

她没多稀罕刘艳丽,但是刘艳丽走后她又找了个小保姆,倒是会做饭,也舍得用油,就是太会用了,真是不吃自家油不知道珍惜。这个保姆她得提醒少用油,油珍贵,那气人玩意儿还得撇嘴背后说什么“首长家还吃不起油啊?恁抠门”,听听这混账话。

虽然做饭凑合,可卫生习惯一般,整天把自己捯饬得干净整齐,可屋里屋外的卫生收拾得敷衍,家具不擦,地面不拖,院子里到处是树叶、鸡粪!

这还不算,这玩意儿她还不给正经洗衣服,洗了跟没洗差不多,肥皂倒是用得快!

林婉晴怀疑被她偷了,可翻找过并没有。

她一来气就把第二个小保姆又赶走了,再找一个四十左右儿女长大的妇女,做饭马马虎虎,卫生习惯马马虎虎,但是总归能凑合用。

这个最大的缺点是有点手脚不干净,油盐肥皂什么的总能偷摸藏点,做饭做菜的时候自己偷摸吃点。

林婉晴都怀疑她会不会往饭菜里吐口水!

你要是不看着,你都不知道她能干啥。

别人家保姆都好好的,怎么就她家保姆这么难找?

现在她家又没有保姆了,需要继续物色新保姆。

这么一对比,刘艳丽是真好啊,好到林婉晴但凡要找个新保姆,就不由自主地和刘艳丽比。

刘艳丽节俭、勤快、干净、懂事……刘艳丽哪哪儿都好!

中秋节隔壁薛家在那里热热闹闹说说笑笑地包饺子、炖肉,自家这里也在做,却是家里人横眉冷对的。

中秋节自然不能吃食堂,高低也得包顿饺子,炖锅肉,毕竟他们是首长家,节礼不少并不缺吃喝。

林婉晴主厨,给她累得够呛。

她每天都要上班,处理大大小小的事务,回家还得洗衣做饭,还得收拾卫生。

更让她郁闷的是她发现胡卫东不像以前那么听话了,从前胡卫东觉得妈妈辛苦,回家主动帮忙打扫卫生、洗菜摘菜,现在看着葛峰啥也不干,他也不干。

倒是陶红樱的女儿和小敏还勤快些,帮忙扫扫院子、烧火做饭。

可陶红樱却什么都不做,跟个甩手掌柜一样,她让帮点忙对方就说“保姆呢?赶紧再找一个呀,咱什么人家,还用不起个保姆?哪用自己做?”

隔壁忙乱劳累,林苏叶却悠闲舒坦。

薛老婆子领着几个人做饭,包饺子都用不上她,她就拿了黄显宁送的画和顾孟昭等人一起看。

黄显宁送了一副《明月图》,算是中秋佳节的应景之作,彩云追月,夜空乍看是明暗对比的颜色,仔细看却深深浅浅十几种色调。

明月当空,夜空虽然没有早晨的朝霞那般瑰丽,却更加深沉、隐忍、静谧。下面连绵起伏的群山,上面层叠晕染的彩云,都透出一种岁月静好的感觉。

右下角有他的落款、小印。

黄显宁的私人画作要么瑰丽宏大,要么透着神秘压抑的气氛,很少有这样简单清透的作品。

林苏叶很喜欢。

顾孟昭:“我爸会裱画,让他帮忙裱。”

林苏叶笑道:“哪里还用劳烦叔叔呀,我找个……”

顾爸听见,“不劳烦,我最近可爱做这些呢,也算修身养性。”

他和黄显宁的爸爸也算旧相识,以前也买过不少黄家的画作,大部分被烧了,有些则还回来了。

以顾爸的眼光看,黄显宁这幅作品相当出色,很具有收藏价值。

屋里薛明霞瞅着这一大家子和和睦睦的,就很羡慕,又开始说自己家怎么别扭,从来没这么聚在一起亲亲热热地干活儿说话吃饭。

她刚说出来,薛老婆子就怼她了,“你可拉倒吧,我以前咋没发现你这个毛病呢,一次不好,就总是、永远、从来没了。好的时候不说,一点不好就开始强调。你和你婆婆也住了二十年了,还没号准脉是怎么的?来,你说说,你这一次为啥又大过节的跑出来?”

她是发现了这人呀四十岁和二十岁也没多大长进。

薛明霞:“这一次肯定不是我的错!以前也不是我的错!凭啥总是我号她的脉,她干嘛不号我的脉?”

正说话呢,外面传来警卫的声音,“嫂子,您家亲戚来了,我帮您领进来了。”

林苏叶他们刚搬进来的时候,家里来亲戚还得亲自去门口领,现在他们会派人给送过来。

林苏叶忙出去看看,六点多天就已经要黑了。

门外一个身材瘦高的男人,怀里抱着一个四岁左右的小男孩,手上还拎着只捆了鸭脚的鸭子。

男人已经四十出头,看起来却年轻几岁,依然模样英俊,怀里的小男孩儿也是俊俏可爱,手里拿着一个月饼在啃。

林苏叶笑道:“大姐夫,算着你们也该来了。”

这估计是夫妻俩的特殊爱好,拌嘴吵架,妻子往娘家跑,丈夫回头带着小孩子过来追。

当然,有时候是薛明霞不对,孙天亮就自己抱着小儿子跑过来找丈母娘给撑腰,然后薛明霞第二天再过来。

薛老婆子也不怕顾爸顾妈笑话,都是好亲戚,谁不知道谁呀。

亲戚们见了面,客客气气一顿寒暄,就跟夫妻俩带着孩子过来串门一样。

薛老婆子问孙天亮:“你爹妈都好呀。”

孙天亮说都好,还主动把家里的事儿也说一下,“一切都好。”

薛老婆子把脸一沉,“都好?”

孙天亮看丈母娘沉下脸,就偷看薛明霞。

小岭:“大姑父,我奶问你呐,你看啥?”

孙天亮就笑,“娘,你别生气,真没啥事儿,就是最近大队有新政策。”

薛老婆子:“大队新政策跟你们有啥关系?”

一说这个薛明霞就来气,“人家城里政策都变了,现在挎篮子卖吃食的,挑担子卖菜的,都没人抓,也没人再说什么投机倒把。那我寻思我们大队都是鸭子鸭蛋,怎么不得多卖一些,大队创收,咱自己家不是也跟着赚点改善生活?我公公就忒死板,老顽固,死活不肯。”

孙天亮:“明霞,你说政策就说政策,咋还骂爹呢?”

薛明霞:“我哪里骂人了?我说的是事实。你说你爹是不是老顽固?”

孙天亮低声道:“那不也是你爹嘛?”

薛明霞不服气了,“你说是我爹,可他们当我是自己人吗?有事儿跟我商量吗?我说什么,你娘说啥?”她立刻学着婆婆的样子,扯着调子,“哎呀,明霞呀,咱是女人,啥也不懂,更不懂男人的事儿,咱们就别掺和了。她咋知道我不懂?她不掺和,干嘛还得拉着我不掺和?我就想掺和!”

薛明霞一说又来气了。

平时没事儿的时候,婆婆这样她也不觉得生气,可积少成多,一点点积累起来,她就觉得很生气。

自己说自留地多种点棉花,想絮被子,她非得说你小孩子不懂,咱得种红薯,要不口粮不够吃。

自己说孩子这样那样,她就说哎呀我养大这么多孩子,还不如你吗?

以前就算了,薛明霞不想生气,单说这一次,她提议腌制一大批咸鸭蛋,除了交任务剩下的卖出去,到时候社员们可以分红,哪里不对?

怎么的就拿割资本主义尾巴说事儿?

她就说公爹老顽固,自以为当书记就一直拿着官架子,对自家人严要求、过于苛刻,总想靠着打压家里人显得他官儿当得清廉。

可你这么多年就是一个大队书记,干嘛非要拿家里人做门面?

我就要卖鸭蛋咋了?

你不带着全大队赚钱,我自己家赚可以吧?

婆婆又说什么“明霞,你看你弟弟来买鸭蛋,三五百的咱都给了,也不是你爹不支持呀。人家政策在那里,你爹不能带头破坏,咱家人更不能带头破坏”,关键是她破坏啥了?

人家大队都搞个副业,他们大队守着那么一大片水产,干嘛非要穷嗖嗖的?

让社员们手里有点余钱,吃好点穿好点,不行吗?

这一次起因就是刘贺岩鸭蛋生意做得不错,他们拿了薛老婆子的方子,在家里用大缸腌制咸鸭蛋,到日子就给省城以及其他城市的一些单位送,他们发展了省人民医院、省大、省美院、军区大院儿食堂,还有其他好几个工厂,都能定期给送鸭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