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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母看了眼他的大高个,叹息了声,道:“喝吧喝吧。”

娄晓娥三人又哈哈大笑起来。

孙子都分的艰难,她们压根就没讨嫌了。

可能是这边动静传进了地里,玉米杆晃动,不一会儿,就见二哥李江背了一大筐玉米棒子,手里还提着一麻袋,步履沉重的走了出来。

治国两步上前从李江手里接过麻袋,李源去卸下筐子,尽管老母亲在后面招呼:“让你哥背,你哪背的动?不行……”

李江又好奇又好笑,嗷嗷叫道:“老娘,老幺练功夫了,厉害的很。咱家十来亩地,他一个人就能背完!”然后赶李源道:“快去快去快去!”

李源回头劝住李母,道:“妈,二哥他们以前总笑我是笨蛋,连庄稼活都干不好。今天您给我做个见证,让他们知道李家八金刚,到底谁才是最能耐的!”

李母反劝他:“争那个干啥……”

李江也好笑道:“你真去?来来来,我把外套脱给你。”

李源笑道:“我不用,你给治国吧。”

治国嘿嘿笑道:“二伯,您惨了。”

说着从脸色开始发苦的李江手里接过粗布褂子后穿身上,跟着父亲进了苞谷地。

聂雨笑嘻嘻对还朝李江骂骂咧咧的李母道:“妈,您也太偏心了吧?”

李母撇撇嘴道:“我不是胡偏心,眼瞎心不瞎。老幺给家里出了多大的力,他们都没良心,都忘了,只有当娘的才记得。”

一句话说的李江本就满是灰土的脸上,都透出了黑红,气的跺脚道:“我的亲娘欸,您听听您说的都是啥话,还当着弟媳妇的面……”

娄晓娥对李母竖起大拇指笑道:“妈,怪不得家里八个儿子,您都能管的服服帖帖,您这手段高明啊!我得跟您好好学学!”

李母笑的有些得意:“他们还想跟我斗心眼子?晓娥,你们这次回来,带录像带了没有?”

娄晓娥哈哈笑道:“带了带了,几部好看电视机的,还有电影的。等您看完了,就给我们打电话,我们再给您寄。”

李母高兴点头。

娄秀忽然疑惑道:“二哥,咱爸呢?他那身子骨,也在地里掰玉米?”

李桂的身体可算不上硬朗了。

李江哈哈笑道:“干不动可以当指挥嘛,老李支书在里面做总指挥呢。”

说话间,玉米地里又传来大笑声:“老幺,你可真行!哎呀,你早回来,早收完了!”

只见一路玉米杆子纷纷倒向两边,中间居然开辟出一条路来。

李源背一筐玉米,筐上面还摞了一筐,左右手又一手提了一麻袋,健步如飞的走过来:“老娘!看看,八个儿子谁最能干!”

李母先忧后惊后喜,然后转头对娄晓娥严肃道:“这样的好把式,解放前也能娶四个!还不止!”

“……”

娄晓娥无语稍许后笑道:“知道了,妈,您等着,赶明儿我再给他娶个小的!”

李母闻言大吃一惊道:“娥子,你这么贤惠?”

小九咯咯笑了起来。

……

金陵,中山陵八号。

周慧敏看着躺在病床上的牛老,吓的有些不敢多看。

牛老本身……相貌奇伟,再经过肝癌的折磨,早已不成样子了。

普通人看着,都不敢多看。

富贵不怕,红着眼叫道:“师父?”

牛老有些吃力的睁开眼,看到富贵后,嘴巴张合了几次,才发出声音来:“找……找……”

富贵忙上前,趴牛老嘴边,问道:“师父,您说找谁?”

一旁牛华山抹了把眼泪道:“找你爸爸。富贵,上回你爸爸来给父亲施针后,父亲轻快了好一阵,后来又不行了。”

富贵急道:“三姐,您怎么不早点给我打电话?!”

牛华山不言语,牛老夫人田兰花道:“你还不知道你师父的脾气么?不到最后关头,不愿麻烦人。连你大哥都一直没让来,平时都不许我多来,让我好好工作。现在你来了,就剩最后的心愿了。好孩子,去给你爸爸打个电话吧。你师父,最后还想给你介绍一些人。”

富贵忙走向旁边电话处,抓起来拨号,可一时半会儿没人接,急的他不行,又往王府那边拨,还是没人接。

急出一头汗来,田兰花宽慰道:“别急,可能一时没人,晚上试试也行。”

富贵强笑了下后,一咬牙,又拨了个电话,响了十几下,正当他快要死心时,电话被接通了,传来一道沉稳有力的女声:“哪一位?”

富贵眼睛一亮,急忙道:“雪妈妈,我是富贵!我爸爸呢?”

电话那边,秦大雪呵呵一笑,道:“富贵,我刚开会回来,不知道情况。怎么,你爸爸他们今天回来么?”

富贵连连点头道:“对对,雪妈妈,我爸爸妈妈、小六、小九和卫红姑姑今天飞回去了。这会儿应该到了才对,雪妈妈,我师父身体不大好,需要我爸过来扎扎针,您能不能帮我找找我爸爸。刚才打了奶奶家的、王府那边的电话,都没人接。”

秦大雪仍是不疾不徐道:“奶奶家应该在秋收,如果回去的话,估计是直接去地里了。好吧,我给大唐酒楼打个电话,让他们派人去给你爸爸说一声,尽快给你回个电话。你这边电话号码是多少?”

富贵忙报了个电话,秦大雪记下后说道:“富贵,不要焦躁,好好照顾你师父。牛老不仅是你师父,也是我们谠,我们国家有特殊功劳的功臣。”

富贵应声答应,挂了电话,然后心急如焚的等待着。

牛老将军似乎恢复了些精气神,有些骇人的眼睛盯着周慧敏看了看后,又看向富贵。

牛华山知道父亲的意思,忙招呼电话旁的富贵道:“小八,爸爸叫你!”

富贵忙走了过来,却见牛老将军缓缓抬起手臂,竖起一根大拇指,夸了句:“好小子!”

看着那张快变形的脸,富贵一时间又想哭,又想笑。

田兰花对富贵笑道:“不用这样,你师父一辈子英雄,肯定不想看到你哭哭啼啼。”

不说还好,这一说,富贵反倒扭曲起一张脸,大颗眼泪往下掉了起来。

牛华山有些紧张,怕她父亲发怒。

先前她在病床跟前掉泪,都挨了骂。

没想到看着跟个孩子一样满脸抽抽哭泣的富贵,牛老却咧着嘴笑了起来。

牛华山心里居然泛起酸来,不过她也熟悉父亲和富贵的渊源,帮忙劝起富贵道:“小八,爸爸是在夸你娶了个漂亮的好媳妇呢。你这一哭,爸爸又笑话起你来,都娶媳妇了,马上要当爸爸了,还哭鼻子?”

富贵闻言,用力抹了把脸,不承认道:“我没哭,就是……就是……”

“叮铃铃铃铃!”

他话没说完,电话忽然响起,富贵一个激灵,一步跨了过去,抓起了电话,道:“喂?”

李源的声音从电话里传了出去,轻悠道:“儿子,是我。刚回来,就接到你雪妈妈的电话,说你有急事找我?”

富贵想张口,嗓子却一下堵起了,哽咽难言。

李源呵呵笑道:“兔崽子,就你这样的心性,还想练成天下无敌的拳法?我已经让治国去订票了,如果有航班的话,一会儿就去金陵。你给牛老说清楚,只能缓解一下痛苦,治不了了。”

……

“妈,我就去一天。”

李源刚被李母以回家做饭为名带了回来,就接到了秦大雪的电话,等给富贵打完电话后,跟母亲请假道。

李母叹息一声道:“一个个的,都不省心,啥事情都找你。”

李源笑道:“我小时候,也啥事都找您嘛。”

李母想想也是这么回事,就叮嘱道:“别累着自己个儿,能办就办,办不了早点回家!”

李源应下后,又告辞了三个妻子,坐车前往机场。

……

三个小时后,金陵中山陵八号。

李源背着药箱,富贵在前引路,进了客厅先看到一个“熟人”:“哟,刘老,您也在啊。”

刘老哼哼了声,玩笑道:“这不听说你要来了么?之前怎么请也请不到。”

李源轻叹一声,道:“天威难测啊。”

改变大势,分分钟关黑屋。

刘老只当他在玩笑,道:“得了得了,你先进去给牛老看病吧。怎么样,有信心没有?”

李源摇头道:“都甭抱什么希望,就是用火针截穴,充其量也就是一个大号的止疼药。对身体健康没什么帮助,舒服些走人罢了。”

刘老沉默稍许道:“能让老牛少受些罪,就是功劳了。你比那些专家敢说真话,那就去办吧,出来了再说话。”

周围还有几个穿朴素老军装的老人,都对李源微微颔首。

李源点头回应,没再说什么,随老夫人去了病房内。

一个小时后出来,看起来神情似乎有些萎靡不振,刘老还没走,关心道:“累坏了吧?怎么样?”

李源道:“明天下床,当十天正常人,十天卧床,剩下一个礼拜估计是昏迷中。”

刘老侧目道:“十天正常人?”

李源道:“本来这个病到后期主要就是疼,把疼压抑住了,就能缓和一下。”说完回头看向富贵,道:“你什么时候去回秦家庄看爷爷奶奶?”

富贵低着头小声道:“爸爸,我要陪师父走完最后一程。”

李源皱眉道:“小敏呢?她有身孕也跟你在这挨着?”

富贵道:“爸爸,明天能不能让小敏和您先回爷爷奶奶家?等……完事了,我再去接她。走一趟滇南,就回港岛。”

李源纳闷道:“你去滇南做什么?”

富贵低头道:“我给小敏讲过远征军和童子军的故事,我们想去遗址祭拜一下,再看看……再看看有没有哪个小英雄,愿意跟我们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