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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新生的帝国终于没有了当初的那种暮气,仿佛整个天下都活了过来,逐渐苏醒,而第一代雄心勃勃的诸侯王们,在得到了来自庙堂的信任与厚望之后,也开始实现自己的那些雄心壮志。

在大汉立国这二十多年的时日里,最明显的改变就是户籍。

高皇帝刚刚开国时,萧何便已经开始想办法来提升国力,他想到的第一个办法,便是增加人口。

萧何提升人口的办法很简单,那就是不折腾百姓。

他确立十五税一,免去了所有不必要的开支,哪怕修建都城,都暂且不修城墙,不兴徭役,废除苛律,任由百姓去休养生息,在他之后,刘盈时期,曹参又转变策略,鼓励生育,十六不嫁则罚。

到如今,大汉的人力逐渐恢复了起来,很多县城也不再是以往那般空荡荡的,来往的行人也逐渐变多,这才有了大汉仿佛活过来的场景。

一个魁梧的壮汉刚刚来到酒肆,正要开口要酒吃,周围便是一群人齐刷刷的以大礼拜见,“大王!!!”

刘长茫然的看着这些人,栾布大惊,即刻有甲士围在了刘长的身边,刘长挥了挥手,让这些人离开,随即问道:“你们是如何知道的呢?”

那酒肆的店家小心翼翼的说道:“大王高大威猛,着华服……”

刘长无奈的长叹了一声。

二哥可以时不时外出游玩,可刘长却不能如此……因为,刘长实在是太显眼了,当一个穿着华服的小巨人大摇大摆的走过来的时候,长安百姓都知道,这是大王来了。

刘长还想借着吕产或者吕种的名字外出,可显然是不行的,在长安,有这种体魄的,只有大王。

自从舞阳侯逝世之后,刘长看谁都是小矮子。

群臣之中,也只有陈平勉强可以与刘长对视,不必将头完全仰起来。

他这个外貌特征太突出,完全没有办法遮藏,怎么掩盖都没用。

刘长看着周围那些惊惧的眼神,只是长叹了一声,转身离开了这里。

长安热闹非凡,却似乎与刘长没有了什么关系。

当召平来到了长安的时候,城门校尉并没有轻易放行,反反复复的盘查,召平都有些生气。

“验,传如此详细,尔等为何还要如此?莫不是存心为难?”

“请您勿要见怪,我也是奉命行事……”

城门校尉苦笑着说道,随即便令甲士们放行。

召平也不好说什么,强忍着心里的不满,走进了长安,晋阳在这些年里的发展很快,可依旧比不上这个大汉的腹心,长安人来人往,甲士们护在召平的前方,为他挡开来人,召平的车才能继续前进,这街道已经是显得有些堵塞,常听到有车被挡在路中,驭者破口大骂。

两旁都没有空闲地,有沿街叫卖的商贩,有各类的酒肆食肆布肆,热闹非凡。

年轻的士子,热情的女子,有牵着孙儿的老者。

对召平这样的秦国余孽来说,那种死板的,沉积的,压抑的情景历历在目,在秦国,你可见不到这样繁华的市,也见不到这样有说有笑的人,秦国的坊市,那也是冷冰冰的,行人来去匆匆,根本不会有这么多人敢闲逛。

召平的脸上也不由得出现了笑容。

“白驹过隙,莫过如此……倒是当得起一个太平世。”

很快,召平就来到了皇宫,在甲士们的带领下,走进了宣室殿内。

宣室殿内,此刻有数十位近侍,这些近侍们两边放着简陋的木板,简陋的案,上头那歪歪扭扭的挂着酒肆二字,而刘长呢,则是穿着便衣,正在跟装成了酒肆小厮的近侍聊着天,又拿着酒跟众人嬉笑饮酒。

显然,这位是在皇宫里玩起了过家家游戏,令近侍假扮酒肆,自己扮演食客。

召平脸上的笑容顿时就凝固了。

刘长吃了一块肉,抬起头来,便看到了站在门口的召平。

他就好像是偷偷做坏事的小孩被家长发现那种,顿时手忙脚乱,“回去!都回去吧!”,他连忙起身,咧嘴傻笑着,几步走到了召平的面前,“召公来了!真令寡人想念!”

召平却避开了刘长的热情,看着那些收拾东西的近侍。

“大王这是做什么?”

“这……”

“都说大王国事繁忙,原来是这么个繁忙之法?!”

“召公啊,寡人刚刚打完匈奴,确实无事可做啊,寡人想出去玩,一出去就被认出来……还能怎么办呢?”

“这是谁的主意?”

“张不疑的。”

召平大怒,“我就知道!这逆贼蛊惑君王,当该斩首!”

君臣两人面向而坐,召平板着脸,并不说话,而刘长时不时就偷偷看召平一眼,恍若犯错的孩子,“召公啊,唐国之事如何?”

“尚好,奸贼离了唐国,来庙堂担任御史,此天下之不幸,却是唐国之大幸!”

“召公不必如此恼怒……这次请召公前来,是有要任要委托与您。”

“若是假扮酒肆之事,那老臣是做不来的。”

“咳,这件事就莫要再提了,若是被司马喜之流听到,恐后人误以为寡任是昏君呢。”

“其实大王完全不必担心。”

刘长大手一挥,说道:“寡人欲以您为国相!您觉得如何?”

召平一愣,他知道大王将自己叫来是要委以重任,可没有想到,是要自己来做国相。召平有些迟疑,虽说他跟随大王很久,是大王的铁杆心腹,可还有栾布在,栾布都没有捞到什么官职,自己却要担任国相。

看到他有些迟疑,刘长问道:“难道您不愿意?”

“大王……臣前来的时候,听闻大王欲以留侯为相。”

刘长嗤笑了起来,面对召平这个心腹,他倒是没有半点的隐瞒,他认真的说道:“召公有所不知,如今朝中,老臣多是厌恶寡人,只有张相,张不疑,柴武,叔孙通等寥寥几人为我心腹。”

“先前那公孙臣邀请张相赴宴,又使其妻前往服侍……我就怀疑这是有人安排,想要去我臂膀!”

“我思来想去,能做成这般事的人,肯定就是陈平!”

“这些老臣里,陈平看起来始终站在寡人这边,可他的心思极深,我也不敢确定。”

“先前群臣请来留侯助阵,陈平又当着我的面,请以留侯为相,呵呵,他看起来是在报复,可寡人怎能不知,这厮就是故意的,张良也是老臣啊,以张良取代张苍,就是要削弱我的掌控力!”

召平听的很认真,他皱起眉头,问道:“何以至此?”

“他们都怕寡人,寡人想要做的事情太多了,他们怕寡人做成了,因此全力拖寡人的后腿!”

召平又问道:“既然如此,大王为何又如此重用陈平呢?”

“屁话,陈平这么好用,不用他用谁啊?用张不疑吗?他今日担任少府令,那大汉明日就该灭亡了!”

听到刘长说了这么多的心里话,召平不由得沉思了起来,“大王,便是高皇帝在世,朝中群臣,也有不和,也有拖着高皇帝的人,您不必如此针对……”

“呵,阿父在的时候,他们可没有现在这么嚣张啊,我面对的局势,可比阿父要困难的多!”

“不,大王……按着您的话来说,当时拖着高皇帝的大臣,是以萧相为首的开国功臣,他们在那时,也并非如当今这般年迈虚弱……”

“咳咳,寡人不管!寡人就是比阿父要强!”

“确实,大王在某些方面,确实已经超过了高皇帝。”

“哎,详细说说?”

“还是不说了,免得伤了君臣和气。”

“哈哈哈~~~”

……

这是一处城西的简陋府邸。

府邸虽然简陋,可因为居住在这里的人的缘故,因此也闻名长安。

住在这里的人,正是张良。

此刻,刘安正背诵着书里的内容,张良笑呵呵的听着他背诵,在他背完之后,这才问道:“安啊,吴国袭击南越,你觉得如何啊?”

刘安即刻说道:“南越王欺君犯上,纵子行凶,吴王不告而征伐,皆有罪。”

“不对。”

“嗯?何以不对?”

“若你如今是唐王,难道你要以皆有罪的名义来处置这两个人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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