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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长开口说着,众人都打起了精神,这是陛下要亲自为墨家造势啊,陈陶深吸了一口气,急忙做出了认真聆听的样子来。

“朕听闻,不同的行业之间也存在着高贵和卑贱的区别,像商人这样的,他就比不上工匠,像匠人这样的,他就比不上农人,像农人这样的,他就比不上士子,您觉得这样的道理是正确的吗?!”

陈陶立刻回答道:“陛下,这是不对的,不是要看人所从事的行业,而是要看人本身的道德,有道德人无论从事什么样的行业都是高贵的,品德卑贱的人无论从事什么样的行业都是低贱的……高贵和卑贱的不是行业,而是从事行业的人……”

看得出,陈陶确实不太擅长这种君王之间的问答,他几乎没有运用任何的典故,甚至话语都显得有些支支吾吾的,不算太流畅,比起说话,他还是更擅长去做事的。

大家们眼前一亮,论身份他们是不敢再冒头了,可要是这样的学术辩论,那他们可就一点都不慌了。

这方面,你墨家才是弟弟!

当即就有大儒站起身来,“我想要询问陈公一个道理,陈公说行业是没有贵贱的,只有人与人的道德之间存在着差距,秦二世之君坐车遇到一位贤明的隐居在山林中的盲目樵夫,谁该先行礼呢?”

陈陶瞪大了双眼,支支吾吾的回答道:“这个……当然还是得樵夫先行礼拜见……”

刘长大怒,急忙卷起了衣袖,开口说道:“这是什么道理?秦二世之君的残暴和昏庸,天下人都是知道的,这个樵夫不该行礼拜见,他应该往二世的脸上吐口水!往他的帽子里撒尿!扒光他的衣服入之!若是他身边有甲士,那就假装行礼拜见,然后一斧头砍死他!谁都不该行礼!”

这一刻,众人哗然。

刘长猛地看向了一旁的浮丘伯,浮丘伯一愣,这可是儒家和墨家的辩论啊,您看着我是不是有点不合适??

不过,毕竟是大汉第一长吹,浮丘伯只好站起身来,严肃的看着那位大儒,批评道:“陛下说的对啊!孟子曾经说,不是因为君王的尊贵而去服侍他,而是要看君王对待臣子的态度而去对待他,二世这样的君王,对待臣子们极为苛刻,众人将他当作贼寇,陛下这样贤明的君王,天下人都将他当作父母,这难道不就是最好的证明吗?!尊贵的不是君王的身份,而是君王的道德啊!!且舜发于畎亩之中,傅说举于版筑之间,胶鬲举于鱼盐之中,管夷吾举于士,孙叔敖举于海,百里奚举于市!!”

“这些贤明的人,难道因为从事这些行业就是低贱的吗?他们的贤明,是天下人都知道的!”

“二世这样的君王,虽然身份尊贵,可是因为品德不佳,却还是被认为是低贱的人,高皇帝也因此而击败了他,若他是尊贵的人,那曾经担任亭长的高皇帝就是低贱而犯上的吗?!你提出这样的疑问,你是想要做什么?!你是想要暗讽高皇帝不成?!”

浮丘伯连着几句质问,那大儒脸都被吓白了,哆哆嗦嗦的回答道:“不敢!我并非是……”

刘长大喜过望,急忙请浮丘伯坐在了自己的身边,当浮丘伯坐下来之后,刘长顿时变得胆气十足。

“陈公啊,我听到有学问的人说,墨家的学问是没有意义的,非圣贤之学,这是正确的吗?”

不知为何,陈陶看起来也变得有了胆气,他大声的回答道:“这是错误的!墨家之学问,才是真正的圣贤之学!墨家所钻研的,乃是天下真正的道理,这种道理是不会因为人为的因素而改变的,是从天地诞生之后就蕴藏在宇宙内的道理……”

有了皇帝的支持,陈陶的声音也变得大了不少,不再是支支吾吾的,越说越有精神。

儒家有些复杂的看着浮丘伯,我们中出了个叛徒啊。

儒家有着很多话想要说,可是吧,坐在皇帝身边的那位有多大本事,他们却也很清楚,起身跟这位辩论,胜算实在不高。

好在,黄老及时站出身来,儒家敬畏浮丘伯,可他们不怕。

起身的人乃是黄老的当代大家王高,王高不屑的说道:“我听闻,墨家已经放弃了对天地道理的钻研,整日待在尚方内,做起了匠人的勾当,您如今说起天下的道理,天下间的道理是在尚方里所能找到的吗?我们黄老学派,钻研天下四季的变化,阴阳的变换,昼夜的交替,对此都能做出详细的解释,墨家所谓的天地道理,不过是一些木头和石头的搭配而已,这算得上是什么天地的道理呢?”

陈陶也没有完全依靠皇帝,他对此做出了回答。

“我墨家是最先研究光的,光是天地开始就存在的,我们是最早研究数的,数是不会因为人而改变的,我们所制作的东西,都是天地道理的应用……这种道理被应用在治理国家上,黄老称自己能钻研天下的道理,却无法将这些道理运用在任何地方,这种研究算是什么研究呢?”

两人即可开始了辩论,火药味十足。

太学生们坐在下方,认真的听着他们的辩论。

陈陶的动手能力虽然很强,可是论辩论,他不是王高的对手,可奈何裁判是他的人,正所谓“陈陶配刘长,能赢阿……浮丘伯”,刘长每次开口,浮丘伯还得跟着他打圆场,王高这不是在跟陈陶一个人辩论,这是在跟三个人辩论,压根就无法战胜对手。

这样的学术辩论持续了半个多时辰,终于,刘长做出了对墨家的赏赐。

包括诸多的升爵,赏金,最重要的,就是在太学给与了墨家更多的教室名额。

墨家大出风头,陈陶也算是跟王高打平手。

陈陶等人开开心心的跟前来询问的太学生们聊着天,回答着他们的问题,而刘长和浮丘伯就坐在上位,看着这一幕,浮丘伯长叹了一声,“陛下这是让我成了儒家之敌啊。”

“您怕什么……若是有人敢对您说三道四的,您就来找我,我非烹了他不可!”

刘长特意将这句话说的很大声,让周边几个人都听到。

浮丘伯轻笑了起来,“倒也不必如此。”

一直在远处听着辩论的刘安此刻微微摇着头,刘勃站在哥哥的身后,有些激动的说道:“阿父真有学问啊!愣是说的诸多大家都无法反驳!”

“放屁!那是阿父有学问吗?”

“你要是让浮丘公坐远点,他都未必能听得懂那些人在询问什么……”

刘勃好奇的询问道:“兄长你为什么不去质问墨家啊?”

“您不是黄老的吗?”

刘安颇为自信的说道:“黄老乃是各个学派的根本,所有学派都是出自我黄老,墨家强盛是好事,越强越好,黄老不该去阻拦,反而应该相助……王高这些人短见,我却不是如此。”

“各派都出自黄老??这我却不曾听闻……”

刘安咧嘴笑了起来,“没事,你很快就能听闻了。”

“来人啊,回府!!”

刘安得意洋洋的坐在了马车,在舍人的簇拥下回到了府邸,刚刚回到了府邸,他就将自己的门客都叫了过来。

“今日啊,我有了些想法……我想要写一篇关于天地之间大道理,身份卑贱……以及大道理实际应用的文章,各位要齐心协力,这篇文章一旦出来,就能补齐黄老的又一个短板!!当与诸君共勉!!!”

“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