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地狱的风,还是一如既往的萧索;

其实,哪怕这会儿把扬州的暖风搬到这里来,也会在瞬间被地狱的环境给同化得干干净净。

地狱最高的山,是那座泰山,曾经是府君时代至高无上的权力象征;

当然,现在也是如此,因为菩萨把自己的庙宇建在了那里。

而地狱之中第二高的山,则是阴山。

阳间也有一座阴山,地狱里也有一座,只不过地狱的这座阴山位于黄泉路中后段的位置,站在山上就能眺望到下方从西侧开过去的黄泉路,看上上头密密麻麻比肩继踵走向奈何桥的亡魂们。

就像是站在长江边,看大江东去,其实有着相似的感觉。

其实,最开始的时候,阴山是比泰山高的。

初代平定了动荡年代建立了府君体系统治地狱,将泰山,立作了主庭。

那一天,距离现在已经很远很远了。

在那一天,初代在泰山走上了属于自己的位置,开创了地狱府君纪年,于泰山进行封禅。

同时,

也是在那一天,

一只通体漆黑只有双眸还充斥着紫色的猴子来到了阴山,一拳之下,划掉了阴山的山头,直接把这座地狱最高的山削成了第二高。

岁月如梭,

初代早已成了过往云烟,就连那只紫金神猴也已经在秦广王的注视下,步入了最终的结束。

但阴山这块当年被削平的区域,则被盖上了一座宫殿,这宫殿无主。

传闻说是十殿阎罗建立阴司的时候,阎罗们本打算在阴山修建一座殿堂,给地藏王菩萨当作法场。

再仿效当年初代那只猴子所为,把泰山给削掉两头,将阴山再变成地狱最高的山峰。

或许,这就是权力的游戏。

今天,你削掉一块;

明天,他再砍掉一层。

地藏王菩萨拒绝了,亲自在泰山上盖了一座小庙住下。

而这座殿宇,自然不可能还有谁敢住进去,不过,平时倒是有一些鬼修或者有身份的官差会来这里歇歇脚,有点把这里当作临时度假山庄的意思。

许是因为这里当初被修建时,确实很用心,移植了不少地狱中罕见的那些带着颜色的植被,算是地狱里少有的“花团锦簇”的地方。

这时候,

在殿宇西北侧的一处亭台内,

两个腰上系着黄色带子的判官正坐在那里吃着酒,

亭子外的林子里,则是有三名舞姬正翩翩起舞。

地狱的娱乐生活确实谈不上丰富,倒不是这里的人不懂得这方面的享受,而是因为阳间的花花世界,该体验的也都体验过了,很多东西,真的如同过往云烟,当你老了,当你经历得多了,或者,当你死了都做了很多年的鬼之后,也就无所谓了。

一壶酒,一碟小菜。

两位判官自得其乐。

阴司的体系,从下往上的顺序是,实习鬼差、鬼差、捕头、巡检、判官、和阎王。

对照阳间的官场体系,地藏王相当于至高的主宰,虽然摆着帘子,但谁都清楚谁才是现如今阴司真正的核心和话事人。

谛听有点相当于司礼监大太监的感觉,负责闻听一切动向。

执法队则是类似于锦衣卫。

十殿阎罗是十个镇守地狱各个方面十位诸侯王,判官是正式官员,七色带子对应着从七品到一品;

巡检相当于县尉,也就是县市的公安局长,接下来就是捕头和鬼差。

实习鬼差的话倒是和现在阳间的合同工差不多,又类似于以前没有明确编制的民兵。

安不起当初号称金牌巡检,算是巡检之中最风光的一个,看似不算怎么显贵。

但要知道,地藏王菩萨不出庙,十殿阎罗基本不露面,判官的数目虽然不少,但放在整个地狱来看依旧算是“少得”可怜的前提下,一个巡检里的第一人,真的不算差了。

有点像是全国最强市的公安局长,这地位以及未来的前途,都是显而易见的。

这两位黄带子判官,算是步入了有品级的层次,但说实话,他们处于一个很尴尬的位置,下面人看你觉得风光,但上面根本就不拿你当一回事儿。

俩人都是晚清时期的进士出身,

一个运气不好,外放时病死在了路上;

一个在翰林院修书,原本是一个清貴的出身,毕竟翰林院可是熬资历的好地方,但修了几年书后,也病死了。

命运的相似,让两个人在地狱倒是成了好友,没事儿时,总喜欢约着在这里喝喝酒,聊聊天。

俩人在阳间官场上一事无成地蹉跎了或者错过了,在阴间,其实也差不离,在实际权柄上,可能还比不过那些要害部门的红带子。

上班的状态往往是,一杯茶一袋烟,一份报告看一天。

反倒是聚在一起时,吟诗作对,更符合他们在精神生活上的追求。

这几十年来,二人写下的诗篇真的太多太多了,但都和他们当初在阳间时的先皇乾隆一样,恨不得一天写一篇,但流传下来可以成为经典的……一个没有。

但二人还是继续乐此不疲。

酒水下肚,

明明不醉人,

却要装出自己已经微醺的感觉,

仰起头,

眯着眼,

看着天上的血月。

“这地狱的月亮,就是没有阳间的月亮好看,千百年来,就一个模子。

不会变弯,不会变残,也不会变暗,也不会变圆。”

“这你可就说错了,明明小了一轮了,没以前大,也没以前亮了。”

一年半前,

一个人来到了地狱,

将血月从天上喊了下来,

砸向了宋帝王城。

两位判官相视一眼,一起哈哈大笑。

因为现在碰到一些宋帝王城的同僚时,他们现在每每抬头看着上面挂着的血月,还都恨得牙痒痒呢。

当然了,

在恨的同时,

还夹杂着难以描述的恐惧,

毕竟,

这个世界上,赏月的人如过江之鲫,但真的没几个人有那个资格可以被月亮砸过。

二人笑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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