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蔌和宫的气氛远没有邰谙窈想得那么热闹。

原因?无他,时瑾初没有到场,一场庆生宴,有歌有舞,除了有孕的冯妃娘娘外,妃嫔也都到齐,哪怕是被禁足的颖婕妤都没有例外。

但?气氛依旧不高不低,低位妃嫔尚好,只凑个热闹,唯独高位妃嫔四周颇有点沉闷。

颖婕妤没有浪费机会,借着给良妃娘娘庆生的名?义出了吉云楼,不管如何,从今日起,她的病也算是?痊愈了。

颖婕妤扫了眼今日格外安静的良妃,心底不由得冷笑。

当真是?没用。

好歹是?也有过身孕的曾经宠妃,居然?生辰宴时连皇上?都请不来,颖婕妤越发觉得良妃是?落魄了。

怡念看见?主子的神情,不着痕迹地?拉了拉主子的衣袖,示意她收敛一些。

颖婕妤撇了撇嘴,她好歹还记得一点?分寸,懒得再?看良妃,本来以为今日能见?到皇上?的,她还特意梳妆打扮了一番,结果全作了白用功。

良妃咽着精致琳琅的饭菜,尝不到半点?滋味,今日是?庆生,底下奴才也有眼力见?,每个桌案上?都摆了酒壶。

良妃小?产后一直不曾沾过酒,今日却有点?贪杯,她惯是?清高,如今也没有搭理其余人,一杯接着一杯的喝,很快脸颊飘上?了一抹潮红。

皇后看不过去她这个样子,觉得有点?腻味,但?她是?后宫之主,只能若无其事地?安慰:

“瞧你,便?是?生辰高兴,也不能这么贪杯。”

良妃不着痕迹地?扯唇。

高兴?

她扫了一眼落空的位置,掩住眸中情绪,她垂眸笑着回应皇后的话:

“难得臣妾生辰,娘娘就让臣妾放纵一次吧。”

该说的都说了,听不进去,皇后也懒得管,皇上?都不在跟前,这番作态给谁看?落旁人眼中,只记得看笑话罢了。

敬妃只朝这边看了一眼,她尝了一口?酒,只觉得口?腔中散着淡淡的涩。

她兴致缺缺地?收回视线。

良妃只是?被皇上?冷落了一段时间,就这么自艾自怜的,这满宫多的是?一年也见?不了圣上?一面的妃嫔,若都如良妃一样,那还要不要活了?

将杯中的果酒一饮而尽,敬妃冲皇后道:

“娘娘,臣妾出来久了,小?公主许是?要闹着找臣妾,就不陪诸位姐妹继续了。”

她扯上?小?公主,皇后自然?是?很快让她回去。

有敬妃带头?,满宫的妃嫔也渐渐地?找借口?散去,皇后离开前,叮嘱了一番:“记得让厨房备着醒酒汤,给你家娘娘喝一碗,再?让她睡下,免得明日起来头?疼。”

扶雪恭敬服身:

“奴婢记得的。”

良妃稍有些不稳地?起身恭送皇后,很快,蔌和宫就只剩下了一片冷清。

良妃站在这片冷清中,她久久没动,半晌,她仰头?看天边奄奄一息的月色,宫人在打扫殿内,扶雪看着这样的娘娘,也觉得心底难受:

“娘娘,时间不早了,早些休息吧。”

良妃转头?朝宫门口?看去,眸中仿佛有醉意,她轻声说:“今日是?我?生辰。”

但?她盼着的人却迟迟没来。

扶雪也知道娘娘在等谁,她只能安慰:

“也许皇上?是?被政事耽误了。”

良妃没说信,也没说不信,宫人收拾完殿内的狼藉都退了下去,她忽然?觉得这满殿内好生冷清。

她想起了敬妃离去时说的话,她骤然?有点?恍惚地?说:

“你说,如果我?的孩子能保住,这宫中会不会热闹一点??”

她也不会整颗心都患得患失地?落在皇上?身上?,在皇上?不来时,她也能有别的寄托和期盼。

可惜,没有如果。

扶雪哑声,她说不出来话。

最终,是?良妃自己深呼吸一口?气,她转身回了殿内,她不能再?病倒了,没有时间再?给她养病。

等要休息时,她看着床榻,想起白日中的事情,也想起旧疾发作的二妹妹,她将情绪压入心底,抬手揉了揉额头?:

“也不知二妹妹怎么样了。”

扶雪皱了皱眉,她现在对仪美?人心情复杂。

她在这后宫待久了,难免会想得多一点?,再?说,即使二姑娘无辜,若非她忽然?发病,皇上?何至于午膳都不陪娘娘用?

扶雪沉默了片刻,低声说:“娘娘别操心了,有太医看着,仪美?人不会有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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御前,时瑾初的确是?有点?忙,但?也没忙到连吃饭的时间都腾不出来。

午时的事情到底破坏了兴致,邰谙窈的事怪不到良妃身上?,但?女?子倒地?的一幕让他印象太过深刻,时瑾初没心思这个时候去赴宴。

生辰摆宴,已?经是?给了良妃脸面,宫中能得这个恩典的,一只手都数的清。

养心殿内挺安静的,时瑾初撂下笔后,终于想起了被他搁置的事情:

“让中省殿给她备个仪仗。”

时瑾初昨日和邰谙窈一起回闻乐苑时,就有过这个想法。

他甚至一度怀疑,邰谙窈是?故意慢腾腾地?走?路,就是?想要讨一个恩典。

今日又出了这样的事,时瑾初索性将这个念头?落实,她那般弱的身子,没必要来回折腾。

左右不过一个仪仗罢了,她和嫔位也相差无几。

张德恭了然?,嫔位以上?就能有仪仗待遇,需要皇上?特意提出来的,也只有嫔位以下的妃嫔,今日又出了这样的事,皇上?指的是?谁不言而喻。

翌日,圣旨就传到了中省殿。

赐下仪仗不是?那么简单的事,还是?另备宫人,美?人位份本是?六人伺候,如今闻乐苑立时多了四个宫人。

仪仗被抬到闻乐苑时,常乐轩的蒋宝林看得清清楚楚,她有点?眼热,扯了扯手帕:

“美?人都是?六人伺候,偏她娇贵,这待遇和嫔位还有什么区别?!”

蒋宝林有点?气不过。

她入宫都一年有余了,才混个宝林的位份,底下伺候的宫人也就是?四个人,最主要的是?她自觉和邰谙窈不对付,自然?不希望邰谙窈过得好。

昨日邰谙窈旧疾发作时,她还幸灾乐祸,恨不得皇上?就此?厌恶了她去。

毕竟,一个病秧子,可不得忌讳着点??

蒋宝林想摔打,却没敢,怕闹出动静,被那边听见?,她这位份低于人,就等于受制于人。

蒋宝林闷闷不乐,忽然?想起什么,她眼神闪了闪:

“待会请安结束,你记得提醒我?去看望她。”

她口?中的她自然?是?指仪美?人。

松玉知道她要做什么,心底稍紧,有点?迟疑:“主子,咱们一定要掺和进去么?”

蒋宝林烦躁道:

“那你说怎么办?再?不找条后路,谁还记得这宫中还有位蒋宝林?!”

松玉无奈,她心底叹了口?气。

人就怕比较,往日合颐宫只有主子一人时尚好,但?仪美?人住进来后,主子整日看着对面热闹,圣驾来了也直奔对面而去,仿佛这合颐宫只住了一位仪美?人一般。

眼睁睁瞧看底下奴才对闻乐苑大献殷勤,自己却连想吃个菜都得打点?一番,主子心底怎么可能好受?

这宫中没人不想出头?的。

松玉最终还是?没再?劝。

邰谙窈全然?不知道蒋宝林的想法,她正在对皇上?赏赐的仪仗感到惊讶,她不解地?问来宣旨的张德恭:

“公公,皇上?怎么会突然?赐下仪仗?”

张德恭半点?不提她的病,只笑呵呵道:“皇上?是?心疼美?人主子,不舍得美?人主子受累呢。”

邰谙窈咽声。

对张德恭的话顶多信一半,时瑾初是?那么怜香惜玉的人?

邰谙窈半信半疑,但?面上?依旧感恩地?道谢,等张德恭走?后,她脸上?的笑才渐渐地?淡了下来,她瞥了眼外间多出来的宫人,不着痕迹地?轻抿了下唇。

她今日没起床,她这次发病来得快,走?得也快,和以往发病完全不一样。

邰谙窈记得很清楚,年少时发病,总是?病去如抽丝,不躺个月余的时间根本起不来身。

但?这次,她只是?第二日就觉得没什么难受了,邰谙窈不解,但?见?太医诊脉后什么都没说,只能将这一点?归结于太医医术高明上?。

她也不由得生出期盼,她的病也许真的有一日能够痊愈。

说来好笑,她的绿头?牌才挂上?了一日,又被撤了下来。

秋鸣进来,脸色有点?说不清,她低声说:

“奴婢听说,昨日圣驾没有入后宫,良妃娘娘的庆生宴早早地?就散了。”

说这话时,秋鸣还在小?心翼翼地?打量主子的神色。

邰谙窈怔了下,她在锦被中一点?点?握紧了手,对这个结果有点?意外。

不是?说来良妃娘娘惯来得宠么?

邰谙窈杏眸中闪过一抹不易察觉的狐疑和不解。

她没有就这件事说什么,也正是?这时,小?松子通传:

“主子,蒋宝林来了。”

秋鸣一瞪眼:“她又来做什么?”

秋鸣总觉得蒋宝林不安好心,毕竟,从不登门的人忽然?献殷勤,一想就知道有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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