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邰谙窈怔怔地看着时瑾初,仿佛如梦初醒,又仿佛劫后?余生,她杏眸一颤,泪珠就汹涌地?掉了?下来。

时瑾初一腔怒意皆数堵在了?喉间,他攥着女子手腕的力道仿佛要捏碎她一般。

许久,他问:

“有没有哪里受伤?”

邰谙窈眼泪啪嗒啪嗒地?往下掉,好像终于找回声音,她说:“疼……好疼……”

她说不出来,好像没有受伤,又好像浑身到处都在疼。

时瑾初没再问她,打横抱起人,冷声直冲张德恭而?去:

“叫太医!”

张德恭缩了?缩脑袋,赶紧应声去办。

在时瑾初拉起邰谙窈时,周嫔就被?宫人扶了?起来,邰谙窈双臂攀着时瑾初的脖颈,视线越过时瑾初时,恰好和周嫔撞在了?一起。

周嫔怔怔地?望着她,仿佛是没有想到她会接住她一样。

邰谙窈扯唇,岂止是周嫔没有想到?她自己也不知道她在发什么疯?!

邰谙窈回想起刚才的情景,还?是忍不住一阵的后?怕。

她不敢想象绥锦一旦真的出事,她会怎么样。

如果不是时瑾初……

邰谙窈闭了?闭眼,再睁眼,她下意识地?找绥锦,绥锦早被?秋鸣扶起,跟在时瑾初身后?,她浑身也染了?血色,凌乱狼狈不堪,却非是受了?伤的模样。

她眸底都在发烫,但终于肯松口气。

身上的疼痛还?在蔓延,不曾停歇,邰谙窈却不由自主地?开始想——今日?一事,究竟是冲着周嫔来的,还?是冲着她而?来?

白色马驹是周嫔替她选的马。

昨日?才选好的马,今日?就出了?事,谁能有这种手段?

至于是不是巧合?邰谙窈在宫中待了?这么久,早不信什么巧合一说,马厩中那么多马驹,其余的都没事,偏偏是她们选好的这一匹马驹发狂,哪有这么巧的事情!

邰谙窈深知,马驹发狂的情况下,是能踩死人的。

有人想要周嫔的命,或者说,有人想要她的命,周嫔只是代她受过了?。

邰谙窈心口恨得发疼,她埋首在时瑾初怀中,眸底是浓郁得化不开的冷凉。

她浑身都在抖,抱着她的人以为她是疼的,他眸色稍沉,不着痕迹地?加快了?脚步。

营帐内,时瑾初刚把邰谙窈放下,张德恭就带着太医赶到了?,李太医替邰谙窈查看伤势,按了?按她的手臂,问她疼不疼,邰谙窈靠在时瑾初怀中点头,眼睑上沁着水意。

从围场到营帐,手臂从麻到疼,再到现在,其实已经缓和了?不少,但邰谙窈依旧一副吓惨的模样,眸眼都是惊惧和害怕,缩在时瑾初怀中,时瑾初没有松开她,轻抚她的后?背,低声:

“没事了?。”

敬妃是伴驾妃嫔中位份最高的一位,得了?消息,立刻赶过来。

不止是她,其余几位妃嫔也都一起来了?。

叫人意外的是,周嫔也来了?,她被?念景扶着走进来,按理说,她才应该是受伤最严重的人,但有了?邰谙窈在其中做缓冲,她反而?是没有邰谙窈伤得严重。

周嫔情绪复杂地?站在不远处。

邰谙窈扫了?眼她们,若说她怀疑谁,必然是云贵嫔首当?其冲。

敬妃娘娘惯来明哲保身,她和杜婕妤二人都不相熟,甚至话都没有说过两句,害了?她或者周嫔,对杜婕妤和徐贵嫔二人来说,根本没有什么好处。

唯独云贵嫔。

她和云贵嫔有龃龉在先,昨日?周嫔讽刺云贵嫔在后?,不论今日?一事是针对谁而?来的,也只有云贵嫔的嫌疑最大。

但是,邰谙窈不解,为什么云贵嫔的动作能这么快?

她忽然生出一股恨意,恨她对京城情势半点不了?解,不清楚云贵嫔到底有什么倚仗,是如何?做到这么迅速地?做了?手脚。

邰谙窈不由自主地?对邰家生出些许怨意,既然决定送她入宫,为什么不将一切都告诉她,让她有所准备,只想着让她依赖良妃,但良妃连自己都护不住,如何?能再护住一个?她?!

李太医松了?口气:“仪嫔主子?是伤到了?手臂,韧带有些拉伤,幸好没有骨折脱位,不过仪嫔主子?又要静养一段时间了?。”

一个?“又”字道尽了?邰谙窈入宫后?的多灾多难。

时瑾初也觉得这个?字格外刺耳,他垂着视线看向女子?,昨日?还?有绯色的脸颊如今一片惨白,衣衫沾血,还?有草絮染在裙裾,凌乱得不堪入目,时瑾初搂住她的手紧了?紧。

她入宫后?,好像不是在养病,就是在养伤。

没个?安宁的时候。

女子?忍着疼的抽噎声还?响在耳边,时瑾初让李太医下去开药,他好像冷静了?下来,周嫔终于没有再沉默:

“马驹好好的,怎么会忽然发狂?”

周嫔不是傻子?,她在宫中待了?这么多年,事情一发生,她就立即嗅到了?阴谋的味道。

先前?顾着担忧仪嫔的伤势,如今听见仪嫔没什么大碍,周嫔毫不犹豫地?提出了?怀疑。

她转头看向其余四位嫔妃,即使是敬妃娘娘,也被?她怀疑了?一遍,但她和邰谙窈一样,最怀疑的人莫过于是云贵嫔。

只见她满腔恼恨地?盯着云贵嫔,云贵嫔被?她看得脸色一寒:

“周嫔看着我作甚?”

时瑾初没有理会二人,他抬眼看向张德恭:“看守马厩的人呢?”

他眉眼情绪仿佛平静,话音却是极冷,让众人察觉到一股凉意,涌上些许风雨欲来的不安。

张德恭屏住呼吸,立即回道:

“奴才已经让人将他们叫来了?。”

营帐内一静,帐内只剩下数位妃嫔和时瑾初,再有就是宫人和太医,朝臣惯是明哲保身,不敢窥探天家事,也没有人敢凑近。

营帐外跪着一群宫人,吓得瑟瑟发抖,额头皆是冷汗。

负责看守马厩的管事张公公最先被?叫来问话,他进来就砰一声跪地?,不断磕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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