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过了好一会儿,她才适应了口中的温度,徐徐咽了下去。

铃铛有些惊讶,忙将她手中的杯盏夺下来:

“这茶水刚煮开,姐姐急甚?”

姜韵回神,她抿唇说:“没。”

她眸色稍闪,不动声色地问:

“卫公子进府了?”

铃铛倒了杯冷水递给她,叮嘱道:“姐姐过过口,就吐出来。”

女子不宜用凉水。

尤其是姜韵尚怀着身孕,铃铛一丁点儿都不敢疏忽。

说完这话,铃铛才摇了摇头,回答姜韵:

“还没有,听说卫公子着急回府了,说是明日来给殿下复命。”

着急回府?

姜韵呼吸些许稍沉。

她是知晓卫旬留在定州是为何的,这般着急回府,难不成是寻到线索了?

下一刻,姜韵就自己否觉了这个念头。

不可能!

根本不可能!

她当初逃得隐晦,一把大火烧了她所有的痕迹。

不可能有人找得到她。

姜韵在心中不断地安慰自己,让自己不要多想。

可这些不过是徒劳罢了。

她袖子中的手指不住轻颤着,她忽然起身,对铃铛道:“我有些乏了,你先出去吧。”

铃铛一愣,朝外看去。

如今刚是午时,姐姐连午膳都未用,先前还好好的,瞧着很是精神,怎么忽然就乏了?

她有心想问,抬眸,却见姜韵脸色有些不好看,铃铛顿时噤声,忙问:

“姐姐可是身子不舒服?可用奴婢去请太医?”

姜韵打断她:“不用,我休息会儿就好。”

铃铛担忧地拧眉,一步三回头地退了出去。

姜韵眸子中掠过些许烦躁。

她和卫椋十年未曾相见,可年幼时的记忆足够她了解卫椋。

卫椋此人心胸狭窄,薄情寡义,除了她娘亲以外,似乎这世间就没有卫椋在乎的人。

偏生卫椋位高权重,旁人轻易得罪不起他。

养成了他肆意妄为的性子。

纵使卫椋的确位高,相认对她也颇有好处,可姜韵却做不到。

只要她想起那日,卫椋将她一人扔在莫府的情景,她就做不到和卫椋再有牵扯。

她刚被送进庄子时,她也盼过卫椋会回来接她。

第一次挨鞭子时,她浑身皆颤,却还对卫椋存有期待。

第一次看见男人眼中恶心的神色时,她也哭着喊过爹爹。

可是,在莫府庄子的三年时光,所有的苦和难,她皆一人熬过来了。

如今的她已经不需要卫椋了。

况且,她也不知,如今卫椋寻她究竟为甚?

她娘亲失踪那日,她亲眼看见卫椋发疯般将定州似要翻过来,被扔在莫府那日,她也看见了卫椋眼中的恨意和寒凉。

如今寻她,究竟是卫椋忽然良心发现?

还是卫椋得了她娘亲的消息,又发疯了?

姜韵不得而知。

姜韵有孕后,就睡得深沉,翌日,她辰时就起了身,铃铛惊讶地扶起她:

“时间还早,殿下还未回府,姐姐不再睡会儿?”

姜韵揉着眉心,轻轻摇头。

她眸眼下些许青黑,她心中藏着事,一夜近乎都未曾睡好,天际将亮时,她才堪堪眯了会儿。

铃铛拿来一件降紫色的云织锦缎裙,姜韵这次回府后,绣房那边又送了几件夏裳过来,用绣房的话来说,如今姜韵姑娘有孕,身段一日变过一日,这衣裳总穿不久的。

只如今姜韵还未显怀,往日的衣裳都还可上身。

姜韵未束腰带,也未施粉黛,只她肌肤甚白,朱唇不点而斥,即使素着一张脸,也甚为惊艳,她出了门,在游廊上坐下。

铃铛虽不解她要作甚,却也小心地扶着她。

姜韵一夜未睡好,倚在栏杆上,迷迷糊糊间竟觉几分困意。

付煜带着卫旬进来时,恰好看见女子侧脸,青丝顺着滑下,似芙蓉映面,说不出的好看温柔。

付煜微顿,他走过去,动静吵醒了姜韵。

姜韵忙忙抬头,就见付煜沉着眸:

“不在屋中休息,跑到这儿作什么?”

姜韵不着痕迹地扫了眼卫旬,她稍红了脸,低垂下眸子,细声细语地说:

“奴婢在等殿下。”

她话音轻饶,似透着股想念,莫名有几分缠人。

付煜动作稍顿,垂眸看去,女子脸颊似溢了血般红润,直烧到耳根,羞得不敢见人。

不知为何,付煜忽然也颇有些不自然,他轻咳了一声,斥了句:

“不知羞。”

姜韵怯生生地抿唇。

付煜转身,稍顿,觑了眼姜韵,平静撂下一句:“跟上。”

姜韵眸色稍亮,忙忙跟在付煜身后。

卫旬落了一步,朝刘福扫了眼,低声问:

“她怎么还在前院?”

刘福讪笑,不知如何回答。

就在这时,前方的女子忽然回眸,姣好的眼尾一颗美人痣若有似无。

卫旬一顿,不知为何,他适才竟觉得姜韵有些眼熟。

似是在哪儿见过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