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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管会不会,贵妃都得说不会,否则岂不是打了她的脸?

圣上这才想起,姜韵的良娣之位还是他亲自封的。

贵妃叹了口气,和圣上道:“况且她昨日刚九死一生诞下皇嗣,没用功劳也有苦劳,怎可这般打杀了她?”

“日后若叫那孩子知道实情,可如何是好?”

国公爷还待说什么,但贵妃却打断了他:

“本宫听闻昨日王妃回了国公府?”

王妃这般打了付煜的脸,贵妃怎么可能高兴?

本就对王妃不喜的她,心中对王妃的不满越来越深,导致对国公爷都没了好脸色。

她道:“这乃皇室家事,国公爷也要插手不成?”

一句反问,生生叫国公爷所有的话皆堵在喉间。

不是他不能反驳,而是他必须要替王妃考虑。

今日强逼,已经惹了殿下和贵妃不喜,若再步步紧逼,怕是只会适得其反,到时王妃回府的日子可不会好过。

国公爷只有这么一个嫡孙女,自幼就偏疼,难免多替其着想了些。

但有一件事,国公爷却是寸步不让:

“如今王妃不能有孕,可王妃膝下却要有嫡子。”

话音稍顿,国公爷觑了眼付煜,沉声道:“况且殿下也需要一名嫡子傍身。”

短短一句话,将他的目的,彻底暴露出来。

付煜脸色倏然阴沉下来。

姜韵刚诞下一名男婴,国公府就提出这般要求,打的什么主意,再明显不过。

可即使是贵妃,也没有再开口说话。

因为国公爷说得没错,王妃如今已经不能生子了,可付煜却得有嫡子。

付煜想说什么,可贵妃却朝他摇了摇头。

付煜呼吸轻顿,他装作没看见贵妃的动作,第一次在贵妃面前表现出对姜韵的在意,他说:

“她身子本就弱,好不容易才生下这个孩子,若将孩子交给王妃抚养,她——”

圣上早早拧起了眉,在他说到这里时,彻底冷下了脸:

“那就将功抵过!”

付煜的话被打断,沉眸抬头看向圣上。

将功抵过?

可哪来的过?

昨日姜韵的一席话,付煜早就不怀疑姜韵了。

旁人许是会怵付煜的冷意,但圣上却不会:“她害得王妃小产,也该还王妃一个孩子。”

他一动不动地看向付煜,眸中神色深暗冷沉,让人看不懂。

圣上接下来的一句话,让付煜身子却似钉在原处:

“别因为一个女子失了方寸!”

圣上话中似透着股浅淡的怒斥和几不可察的失望。

但就是这抹失望,让付煜彻底清醒过来,他按紧了扳指,动了动嘴唇,却再也说不出一句反驳的话来。

贵妃许是看出他情绪不对劲,在他离宫前,特意让人传他去了延禧宫。

付煜冷沉着一张脸不说话。

贵妃看他这副模样,心中也不得劲,却只能道:

“你若心疼她,这段时间就叫她去庄子上避避风头。”

付煜眉心顿时拧起来,丝毫未曾犹豫,就拒绝道:

“她刚生产,身子正是虚弱的时候,怎么能去庄子中?”

贵妃恼得拍了桌子,瞪向他:“你真是被气糊涂了!”

“圣上明显是对你有些失望,若你还如从前一般任由她留在府中,难免圣上会觉得你被一个女子迷昏了头。”

贵妃扫了眼殿内,压低声道:

“如今是关键时候,你可别让你父皇失望。”

她这话颇有些意味深长,付煜眸色顿深,一抹震惊闪过,他堪堪道:

“怎么会?”

贵妃给了他一个视线,打断了他的话,继续道:

“况且,不管她有没有害了王妃,至少明面上证据确凿,她留在府中,也堵不住悠悠众口,王妃回府后,也不会容得下她,还不如送去庄子上避避风头。”

王妃既然想要姜韵的孩子,就容不得姜韵还活着。

贵妃在宫中活了这么多年,比付煜要看得透这后院的事情。

贵妃拍了拍付煜的手背,娆人的眸子轻眯,低声道:

“待这段时间过去,若那时……你再将她接回来就是。”

中间的话,贵妃未说清,可付煜却明白了她的意思。

只付煜唯一迟疑的地方,就是姜韵可能接受如今的结果?

付煜摇了摇头,她辛辛苦苦生下的孩子,日后要叫旁人娘亲,她怎么可能接受得了?

付煜没说答应,也没说拒绝,沉默地离开了延禧宫。

他一走,贵妃的眉眼就彻底冷了下来。

珠儿见她这副神情,心中顿觉不好,不待贵妃说话,她就拧眉低声叹了口气:

“看来王妃回国公府一事,当真气到了殿下。”

贵妃被珠儿这一打岔,忘了自己刚刚在想什么,脸上闪过一丝厌恶道:“若非如今是关键时候,就凭她跑回国公府,让煜儿颜面有失一事,本宫定叫煜儿让她下堂!”

珠儿心中稍稍松了口气。

婆媳之间总微妙,姜韵姐姐如今被殿下宠爱,落进娘娘耳中,总有些不是滋味儿。

姐姐如今处境已经是四面楚歌,可不能再叫娘娘生了厌恶。

如今的王府。

淬锦苑中,陈良娣刚到,听完姜韵的话,有些讶然:

“王妃有孕,的确过于巧合,但凭这一点,说王妃假孕,还是太过牵强了。”

姜韵脸色平静,她知道只凭这一点,还是太过牵强,但姜韵最终还是选择相信自己的直觉。

她平静地说:“只要是假的,就定然会有证据的。”

陈良娣稍顿,她略过这个话题,有些好奇问姜韵:

“姜妹妹之前一直不信任我,为何今日却选择让我帮你?”

话落,就见姜韵扯出一抹苦笑:“因为如今除了姐姐,也不会有旁人会帮妾身了。”

她本也没有抱多大希望。

甚至她都做好了,陈良娣根本不会来的打算。

但陈良娣却是来了。

今日,若她让绥枝请的是旁人,恐怕旁人根本不会淌这趟混水。

陈良娣轻挑眉梢,不可置否。

姜韵继续道:“姐姐对殿下不冷不热,我不知姐姐倒底想要什么,但我瞧得出来,姐姐总归想要一份安静的。”

陈良娣没说话,却也没有否认。

姜韵也不在乎,她低声说:

“我在府中无用,但总有一日,许是姐姐用得上我。”

“现在,我给不了姐姐什么承诺,只盼姐姐能帮我一次。”

她抬起头,直视陈良娣,她一字一句道:“这次请求,只是我和姐姐之间的事罢了,和殿下无关。”

一直平静的陈良娣,在听见这句话时,才终于有了波动。

即使是她答应了付煜,但一直付出,也是会烦的。

好在姜韵并非贪得无厌。

况且……

陈良娣觑了眼姜韵,姜韵半躺在床榻上,暖阳透过楹窗浅浅映在她脸上,即使她脸色惨白,依旧惊艳得让人移不开视线,甚至不由自主地生了分怜惜。

陈良娣敛下心中情绪,她轻勾起唇:

“妹妹过于悲观了,殿下许是会护住妹妹的。”

她说得漫不经心,显然也觉得付煜护不住姜韵,姜韵轻扯了扯唇瓣。

见状,陈良娣也停了话,半晌,她才低声说:

“妹妹可要记住,你欠了我一次。”

她听得懂姜韵的言外之意,可她不在意姜韵在宫中的根基和人脉。

叫她愿意这时在姜韵身上赌一把的,不过是殿下对姜韵的特殊罢了。

姜韵在陈良娣应下的那刹那间,紧绷的身子才放松下来。

她没信心,陈良娣会帮她。

可这偌大的府中,她只能找陈良娣。

陈良娣基本前脚刚走,付煜就来了淬锦苑,待听完付煜的话,姜韵整个人都愣在了原地。

她似又被困进了昨日的梦魇中,怔怔地问付煜:

“殿下要将妾身逐入庄子中?”

姜韵浑身打了个冷颤,未经历她曾经发生的一切,根本体会不了她对庄子的恐惧。

姜韵倏然拉住付煜的衣袖,第一次近乎恳求般,哭着道:

“不、不……殿下不要让妾身去庄子……求殿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