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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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次,陈邵风心血来潮过来找楚音,放在床头柜的手机响了两下。
当时已经近凌晨,这个时间点什么人会给社交圈干净得一眼就能看到底的楚音发信息?
丈夫问他是谁。
楚音吓得手心都在冒汗,脸上却还要装作很苦恼的样子,骗丈夫近期老师布置了任务,他的小论文写的一塌糊涂,总是在深夜被打回来修改,害得他连觉都睡不好。
陈邵风毕业于美国某知名学府,跟楚音是同个专业,抛去他混乱的私生活不说,也是行业精英一个,所以楚音向他求教,希望丈夫能够指点一二。
陈邵风之前看过楚音未润色的主题汇报,按他的话说,多看一眼都是对智商的侮辱,闲暇时候当作情趣改一改可以,但他不会真把时间浪费在给楚音修改作业这种小事上。
楚音毫不意外自己的请求被拒绝,但也成功转移了丈夫的注意力,之后的一个多小时,他边应付陈邵风,还得祈祷手机不要再响起。
惊魂之后,趁着陈邵风去洗手间,楚音拿着手机钻进了客卫。
果然是司立鹤的来信。
司立鹤已经结束在圣彼得堡的经济论坛,明日就要回程,答应了楚音七号晚上的邀约。
楚音喜不自禁,很想再和司立鹤聊聊天,可是抬眼一望,冷不丁见到了镜子里赤条条的自己。
他像兜头被泼了盆冷水,猛地打了个冷颤,痛苦地看着司立鹤简短的信息。
“好的,到时候见。”
发完这些,他犹豫几秒后,利落地删除了所有和司立鹤的聊天信息,保险起见,又将手机开了静音,还把司立鹤的备注改成了“AAA训犬师小何”。
回到主卧时,陈邵风朝他招招手,他温顺地走过去,躺在了丈夫的怀里,脑子里想的却是另外一张脸。
楚音看似平静的心里突发一场海啸,来势汹汹无法阻挡。
怀揣不可告人的心境,他不够精湛的琴声也越发高昂,有时候几乎像是发泄,只闭着眼胡乱摁着钢琴键,发出刺耳的琴鸣。
琴行老板闻声而来,在琴声中听出他的苦闷,以为他失恋了,倒没有阻止他如此“糟蹋”钢琴的行为,反而劝慰他,“天涯何处无芳草,何必单恋一枝花。”
“抱歉。”楚音站起来,声音很紧绷,“我只是有点不知道该怎么办......”
他被困在一个密闭黑暗的盒子里太多年,乍被司立鹤凿开一个光口,显得是那么的仓皇失措。
他只能将自己的眼睛贴在狭窄的缝隙边缘,战战兢兢伸出自己的指头去触摸不安分的源头。
楚音的恐惧日渐加深,他担心司立鹤挖到他一个有家室的人藏着的那颗冒渎的心,也惊惶于“东窗事发”可能带来的一系列连锁反应。
他不想失去司立鹤这个朋友。
朋友,暂且这么定义吧,这是他与司立鹤能产生的最稳固的联系。
楚音如坠五里雾中,就在他摇摆不定时,丈夫通知他世交秦家秦老在七号晚上举行七十二岁寿宴,将携带楚音出席。
好巧不巧,偏偏是七号,是不是上天在提点他应当悬崖勒马?
更让楚音崩溃的是,赴秦家的宴就代表他势必会见到秦浩,那个自作主张将掺了东西的葡萄汁递给他的男人。
事情已经过去两年多,楚音却从未在加害者秦浩嘴里听过一声抱歉,即使偶尔不得已见面,秦浩面上也没有任何一点愧意。
楚音不想去秦家,可他没有选择的余地。
他只能很难过地跟司立鹤道歉,说自己没有办法与对方共进晚餐。
虽然司立鹤表示谅解,但楚音仍难免失落,两次约定,一次因为司立鹤公务繁忙而无法赴约,一次因为不可抗力他未能履行。
看着司立鹤发来的“没关系”三个字,楚音趴在床头哭了一场。
而陪伴他流泪的只有乖小狗果果。
他哭着对果果流露心声,“为什么我想要的都得不到?”
楚音只是想跟司立鹤吃顿饭而已,连这一点渴求都没能被满足。
张连枝得知他要去参加秦老的寿宴,清楚他不好受,提前结束了旅游,到楚音家里安慰他。
女人未必不心疼儿子,也明白儿子在这段婚姻里有太多的苦楚,但天下的乌鸦一般黑,陈邵风不是良配,难道其他男人就能够给予楚音幸福吗?
至少跟着陈邵风,楚音吃穿不愁,还能住大房子。
“嘴巴长在别人身上,他们爱怎么说你别搭理就是了。”
女人自有一套歪理,她靠着这样的话术撑过这么些年,倾囊相授给楚音,“这个世界上的男人没一个好东西,你爸爸是不错,但他不偷腥哪里来的你?邵风也一样,起码他身边的人都是干净的,不会带什么乱七八糟的病回来。换做那些穷鬼,不知道哪个犄角旮瘩嫖妓去,那才叫脏呢。”
“实在不行,你就把他当老板伺候,打工哪有不受气的?”
张连枝满打满算就在万君干过一个月的电梯小姐,不曾真正打过工,但她认为跟男人相处一样是职场,要把握好职场之道才能升职加薪。
这些话楚音听得都要起茧子了,他蔫蔫地说了句,“妈妈,我也是男的。”
张连枝被噎了下,“但我们咚咚是好宝宝,才不会学坏呢。”
楚音脑子里突然蹦出了司立鹤的脸,支吾着没搭腔。
张连枝自以为调解起效,高高兴兴地让楚音去换礼服,自个儿在客厅逗果果玩,“我的宝贝孙女儿,一段时间没见,怎么变得这么胖?外婆抱抱看重了没有,哎哟,小肚子都圆滚滚了,给外婆揉揉......”
楚音看着和乐融融的母亲和果果,心里略微得到一点慰藉。
陈邵风的车将到楼下了,楚音匆匆忙忙地穿好鞋,“妈妈,我走了,你回家之前记得遛狗。”
张连枝抱着果果亲热地送楚音车门,“放心,有妈妈在,快去吧。”
楚音亲了亲果果的脑袋,这才转身进了电梯。
他今天穿的男士礼服是陈邵风特地让人定制的,很雅致简洁的黑色西装,领口和袖口处绣了花,十分衬他的身段。
陈邵风夸了句,“不错。”
楚音勉强对丈夫一笑,安静地坐在车厢里,往暮色四起的窗外,一颗心悄悄地飘向远方。
秦老的寿宴没大办,在场的多有多年交情。
楚音能认的人不多,他扮演着一个得体端庄的伴侣,恬静地跟在丈夫身边适时的微笑,尽管如此,还是偶尔能收获到一些不怀好意的目光。
秦浩前来敬酒,“邵风,怎么来得这么慢?”
说话间眼神在楚音身上游走了一圈,语气也变得轻慢,“楚音也来了,赏脸喝一杯?”
楚音握着酒杯的指节微紧,竭力压下心口的翻涌,抬起头来不情不愿地跟秦浩碰了杯,但没喝。
楚音不给面子,秦浩啧了声,“说起来,我还是你跟邵风的媒人呢。”
楚音脸上的微笑淡得几乎见不到了,唇死死抿着,还是不说话。
物以类聚,人以群分,陈邵风和秦浩是一丘之貉,但楚音现在到底是陈邵风的老婆,再加上当年那件事是陈邵风理亏在先,他难得地皱了眉,“过去的事情就不要再提了。”
秦浩举起一只手做投降状,接着去招呼宾客。
宴席期间,楚音起身去洗手间,太久的假笑让他有点缺氧,刚洗了脸,抬起头在镜子里骤然见到秦浩的脸,心中警铃大作,浑身的刺都竖了起来,转过身警戒地看着对方。
“邵风对你可真不错,可要不是我,你哪能跟邵风扯上关系啊?”秦浩走过去洗手,瞄了楚音一眼,“现在翻脸不认人了?”
这是楚音第一次与秦浩独处,空气都变得肮脏。
“你还不知道吧,其实当年先看上你的是我,要不是那会儿我看邵风实在喜欢,我就自己上了......”
楚音脸上还有未干的水渍,怒视着秦浩,烧得一双眼睛都红了。
秦浩抽帕子擦手,对楚音吹了声口哨,“别这样瞪着我,你现在是邵风的人,我不会对你怎么样。”
男人把手帕丢进垃圾桶,上下扫了楚音一眼,轻蔑道:“跟你妈一样的骚货,白送我都不要。”
一股热血冲上楚音的脑子,面对着这样一个毁了他人生却还黑白颠倒的人渣,他没有办法冷静。
楚音看着男人的背影,脑子里像装载了十几台同时运作的风扇嗡嗡响个不停,他抓住盥洗台上的大理石烟灰缸,收紧,不断地收紧,用力得手背的青筋浮起,可始终没有抄起它砸向秦浩后脑勺的勇气。
一时泄愤带来的是他无法承担的后果。
秦家的问责,陈邵风的刁难,还有楚家,他的母亲......
直到秦浩消失在洗手间,楚音仍僵硬着保持着同一个动作。
他觉得自己无法再待在这里了,浑浑噩噩地走出门口,眼前都在发黑。
楚音如同闯入异世界的游魂逃离了宴会,他的脚步很快,快到不去注意遇到的每一个人,他知道任性的后果是什么,陈邵风一定会怪他擅自离席,也许现在已经发信息追问他的去处。
可二十年来,楚音总是那么懂事。
他听妈妈的话跟讨厌的人结婚,在这段看不见曙光的婚姻里蹉跎。
他从不去招惹任何人,却始终无法过安生的日子。
他有那么多的顾虑,每做一件事都要考虑后果......
为什么他不可以任性一回,就这么一回。
楚音迎头撞上了一道结实的胸膛,撞得头昏脑胀,眼也没抬地说对不起,垂首又要漫无目的地往前走。
但这一次,他的手腕被温暖的大掌攥住,拦住了他前行的步伐。
楚音惶惶然地抬起头,乍然出现的司立鹤像鲸波怒浪狠狠拍打着占据他的视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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