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面色扭曲发青,双目圆睁,嘴巴微微张开,瞪着秦妙语,仿佛看见何等令人恐惧痛苦的场面。

裴惊蛰失声道:“周老七!”

解剑府鹰骑周老七,本为雁荡山庄暗探,在林雍被抓之后,他奉命潜入雁荡山庄,假扮杂役下仆,暗中监视山庄一举一动。

血案发生之后,解剑府和左月局各失踪了一名暗探。

现在,解剑府的周老七已经出现了。

左月局的那个又在哪里?

任凭外面的人震惊意外,周老七一动不动,依旧望着他们。

“他已经死了。”

明月从门口步出,他重伤未愈,平时多在马车上歇息,此时出手迅若闪电,虽比不上全盛时期,也可看出大有好转了。

但他这一抓,周老七竟纹丝不动

明月脸色微变,又用上点力,马车微微一晃,但周老七的屁股好像牢牢黏在车内一般。

“车底下有问题。”崔不去咳嗽两声,他也出来了,休息不够令他脸色比昨夜还要更苍白一点。

裴惊蛰忙弯腰探入车底,很快就发现问题。

“车底下插着一把剑!”

他将剑拔出来,周老七终于歪倒。

不单是裴惊蛰,其他人也都惊骇莫名。

周老七是被放上马车之内,然后对方从马车底下将剑插入他的身体,固定身形,所以刚才明月那一抓,没法将他抓下来。

从他脸上的表情来看,在被剑刺穿之前,周老七很可能还没死绝。

一个人活生生被一把剑贯穿身体而断气,是怎样一种体验和感受?

裴惊蛰知道那绝不是常人所能承受的痛苦,他甚至觉得自己的五脏六腑好似也拧绞起来。

“对方在向我们示威。”明月沉声道。

他的话让裴惊蛰的心也跟着提起来。

以对方的能耐,雁荡山庄那些人全都死了,周老七没道理能逃过一劫,对方不仅知道周老七是解剑府的暗探,还知道凤霄他们已经来到这里,故意在他们面前将周老七虐杀,这不仅是对凤霄的挑衅,更是对整座解剑府的挑衅。

明月性情厚道,很少生气,这时候却动了真怒:“二郎,我们留下来吧,等查明真相再走!”

没等凤霄开口,崔不去就道:“我建议都走,现在就走。”

对崔不去,明月还是挺尊重佩服的,他忍怒道:“崔尊使,此人明摆着掌握了我们的动向,若不趁早除去的话,恐怕隐患更大。”

裴惊蛰等人虽没开口,脸上的表情也是这么想的。

崔不去的思路却与他们不同:“昨夜我歇下之前,就已经问过官驿的人,洛阳是官驿,这里比别处要大,不包括我们,一共有三拨客人,一拨四人,是去新安县上任的县官,一拨六人,是路过洛阳的游学士子,还有一拨三十六人,是皇帝已故兄长蔡景王杨整之女阳城县主入城的队伍,再加上官驿吏员杂役,人多口杂,我们现在要提前出发的消息,必然是在昨夜泄露出去,查起来不是不行,但势必耽误工夫,而且收效甚微。我想,这反而是对方的目的。”

一直未出声的凤霄,为他的话下了结论:“你的意思是,他,不想让我们那么快离开洛阳。”

“不错。”崔不去颔首,“他越想拦着我们,说明我们趁早回京城是有必要的,事不宜迟,更应该马上出发。”

明月听罢,皱眉不语,一时想不出反对的话。

凤霄却已有了决断,他让裴惊蛰立刻通知官驿,帮忙收殓周老七的尸身好生安葬,又让崔不去与关山海调换马车,一行人当即收拾妥当,整装启程,连留给官驿小吏嘘寒问暖溜须拍马的工夫都没有。

所有人分三辆马车,关山海与明月一辆,秦妙语与冰弦一辆,崔不去的马车则被护在中间,另有几名左月卫和解剑府鹰骑。

马车临行的前一刻,崔不去正坐在车内沉吟思考,就看见凤霄舍了骑马,掀开车帘不请自来。

“还是里头暖和!”凤霄舒服地叹一口气,对上崔不去无语的表情,“敌暗我明,本座只能舍身不与属下同甘共苦,过来保护你,别忘了昨夜是谁帮你拦人的。”

无法跟上司同甘的小裴郎君,此刻正骑着马在外面饱受寒风洗礼。

思及昨夜对方难得的疲惫,下意识到嘴的话又收了回去,崔不去将身旁已经备好的兽皮水袋推过去。

“暖的。”

凤霄挑眉,眼尖地看见马车一角还有一个同样的水袋。

这说明崔不去是早就准备好,想要给他的。

他似笑非笑睇了对方一眼,接过水袋喝了一口。

烧开放了片刻的水还是热的,从喉咙划过,微有甜意。

凤霄眨眨眼,他还以为是自己心情导致水也变甜,再喝一口,发现不是。

真的甜。

“你在水里放了什么?”

“毒药。”崔不去随手拿起一本书翻开,头也不抬。

“哦————”凤霄拖长了语调,“原来是冰芝丹。”

崔不去:……

“不好意思拿错了,本来是准备给秦妙语的。”他冷冷道。

凤霄叹了口气:“虽说本座卓尔不凡,这世上少有不仰慕于我的,但你既然有这番好意,就该明白说出来才是。”

崔不去冷笑:“虽说我看不上凡夫俗子,凤二府主就算喜欢我,我也未必会理会,但你这样藏着掖着,遮遮掩掩,不更有失宗师高手的风范吗?”

凤霄微哂:“谁说我喜欢你?我怎么可能喜欢你这病鬼?少自作多情了。难道你喜欢我?”

崔不去嗤道:“你觉得我可能喜欢上一只金玉其外败絮其中的秃尾巴孔雀吗?”

二人相视一眼,又不约而同撇开视线,再也懒得理会对方。

凤霄心道:呵,口是心非!

崔不去暗自冷笑:言不由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