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章 (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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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百姓是不知这点的。
他们只知道,自己的国度一直被外族骚扰,只知道,他们已经好些年没打过胜仗。
而今和阴之战,不仅夺了呼迎胡打的性命,更是重重打击了外族嚣张的气焰,百姓如何不激动,如何不兴奋?
景元帝命人将呼迎胡打的头颅,挂在城墙上。
许多人都去下面叫骂,一贯冷面的护城士兵全当看不到,尤其是那些臭鸡蛋,烂菜叶乱丢时,也只是挪了挪身子,避免被误伤。
要不是后来,城门口被弄得太乱了,有损京城的颜面,这才不得已出面阻止。
不然,那些烂东西怕是能高高堆起,将城墙淹没大半。
京城的热闹,自然传到了后宫。
寿康宫听闻这好消息,也甚是高兴,大加封赏,就连宫人这两月的月钱都翻了一倍,甚是大方痛快。
一时间,各宫领旨接赏,好不热闹。
寿康宫内,太后坐在梳妆台前,女官正在轻轻给她通着头发。
这殿内很是寂静,这就让跪在地上的德妃,显得有几分可怜。
她已经在这跪了半个时辰。
就算德妃是个能吃苦的,可她这身子本就娇贵,从来不曾经受过这种蹉跎,这时辰已经叫她痛得脸色煞白,冷汗直冒。
等女官给太后重新梳好鬓发,又为她戴上佩饰后,太后才看着铜镜中的自己,慢悠悠地说道:“德妃,知错了吗?”
德妃声音虚弱:“妾身,知道错了。”
她从太后午睡前,就被叫来了寿康宫,一直跪到现在,再跪下去,她的脚就要废掉了。
太后淡淡看她一眼,这才示意女官去将她搀扶起来。
德妃坐下来时,浑身都在打颤。双手紧紧抓着扶手,不然,整个人都要滑下去。
“哪里错了?”
“……妾身,不该,一时心切,为了,为了挽回颜面,就胡乱下了判决……”德妃低下头,看不清神色,“是妾身糊涂……”
“你是当真糊涂!”太后厉声骂道,“你在这后宫,从前是什么声名,你记不得?都说德妃公平公正,做事稳妥,可现在呢?你就是一个笑话!”
秋日宴的事,虽对德妃有损,可倘若她不心急,徐徐图之,怎可能会查不出苗头?
可偏生德妃被一通乱拳,砸得自乱阵脚,为了维护自己的名誉胡乱下了判决。
谁看不出来,这两个被连累的宫妃,根本不可能是主谋?
就算撤了御茶膳房和供应库的人又怎么样?
德妃这是一步错,步步错。
那些人,更该留下来!
不然,她要怎么追查蛛丝马迹?
太后一想到德妃做出来的蠢事,就忍不住捂着额头,她原本看着德妃是个好的,可如今来看,德妃从前之所以稳重,不过是有她在背后撑腰,做起事来,自然一切顺遂。
可一旦失去了太后的助力,德妃还是太稚嫩了些。
德妃嘴唇苍白,隐隐有些哆嗦:“是妾身错了,太后娘娘,妾身只是,被算计后,太过生气,这才会……”
“好了,这事,哀家会处理。”太后不耐烦地叫住德妃的哀求。
生气?
能比她还生气吗?
太后听到景元帝打了胜仗的消息,这心情只会比吃了屎更难受。
这疯子避开了内阁,竟是调了平王,暗地里给石虎供应了粮草。那平王不声不响,竟然和景元帝沆瀣一气,都是蛇鼠一窝。
太后只要一想起这事,就心口疼。
平王是先帝的三子。
他在先帝子嗣里平平无奇,不惹人注目,就连获得的封号,也是为平。
从上到下,就只有普通二字。
景元帝登基后,除了几位王爷还留在京城,其余的都归了封地。平王在临走前,什么都不求,就只希望景元帝能让他接走太妃。
平王的母亲是个相貌普通的庶妃,太后甚至对她没有什么印象,只记得是个面容模糊的女子,没什么脾气。
在那么多兄弟里,景元帝唯独答应了平王这个请求。
原来,从那个时候起,平王就已经不声不响地勾搭上了景元帝?
太后揉着眉心,只觉得许多事情,都超出了她的预料。不管是景元帝也好,还是她那个好儿子瑞王也罢……
尤其是瑞王。
当初在京城里,对太后那是一个千依百顺,而今出了京城,却是不肯听话。
就连救人,也是如此不上心。
那可是他的外戚。
要是瑞王真的在意,怎么可能只救下来一个黄福?人都救出来了,能庇护住一个小的,其余的就不成了?
太后心中恼怒,前段时日,才一直郁郁寡欢。
而今撑了过去,总算重新振作起来,太后已经知道,自己从前犯下的,是和德妃一样的错误。
太心急。
她没听进去黄老夫人的话,没压住心中的愤慨,在最不该的时候,动用了黄仪结这张牌。
她本应该在更合适的时机。
太后沉下脸,当初景元帝拿捏着黄家,不是为了吊着黄庆天,他这招引蛇出洞,引出来的……是她。
这一局,的确是她输了。
…
沙沙,沙沙——
清风吹过,枯黄的枝叶发出细碎的声响,有那将要枯死的,就被风卷落在地。
惊蛰挥舞着扫帚,将这纷纷落叶清扫在了一处。
这是储秀宫。
封闭了的宫殿,都还是会有专人看着,只是清扫起来,就不如别处精细。
每隔一段时间,或是半年,或是一年,都会彻底清扫一遍,好生保养。
惊蛰恢复后,刚好赶上这一遭。
他的脚伤让他不得不在床上躺了半个月,总算得以好全,就是被药味熏得有点受不了。
屋内到现在都是这个味道,得亏慧平能忍。
正好赶上储秀宫这事,惊蛰就将自己的名字,加塞到这一次的名单上。
他想趁着这个机会,将落在储秀宫的东西收回来。
事情还算顺利,毕竟他现在在直殿司也算有几分威严,说起话来,别人也能听。惊蛰让他们先将前院扫出来,自己一个人去了后院,将墙壁上的砖块给取了出来。
这一回,惊蛰事先做好了准备,自然也有替换的东西。
等他轻巧地将东西更换,又收起来,他耳朵灵敏地听到了一声细微的脚步声。
惊蛰挑眉,这场景何其相似。
当初,仿佛也有过这么一回。
惊蛰镇定地抓着扫帚,将落叶重新堆在一处,也间接掩盖了底下的砖块碎片。
而后,惊蛰才抬起头,准确无误地捕捉到了鑫盛的身影。
鑫盛微愣,显然是没想到惊蛰会突然抬头,脸色惊慌了一下,又恢复了平静。
“原来你在这。”
惊蛰淡淡说道:“你不是知道我在这,才特意过来的吗?”
鑫盛:“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他看着淡定,可是声音里,不知为何,有一点紧张。
惊蛰忽而说道:“我哪里得罪过你?”
一个人不可能讨得全部人喜欢,这个道理,他自然是懂得。可是惊蛰初来直殿司时,鑫盛对他态度,也并无现在这么奇怪。
鑫盛脸色微动,眼神复杂了起来:“你从北房来到直殿司,不过才一年多,却已经备受掌司宠爱,眼下就是二等太监,还得了乾明宫的赏,前途无量,可我呢?”
他在直殿司,可已经整整八年了!
却还是一个普普通通的三等太监。
这何其不公?
鑫盛不觉得自己比惊蛰少了哪里,惊蛰会读书写字,他也会,惊蛰能做到的事,他自然也能。
为何一个两个,都聚集在惊蛰的身边,就连掌司,在惊蛰回来后,也毫不留情地抛弃了他,这到底凭什么?
惊蛰:“既是这样,也没什么可说。”
他摇了摇头,不再理会鑫盛。
如鑫盛这种明着嫉妒的,虽有些不喜,可防备起来,倒也容易。
惊蛰并不怎么记挂,等回到直殿司,寻了个空当将砖瓦分开丢掉,只余下藏在里面的匣子和戒指。
戒指被惊蛰掏了出来,重新收了起来。
匣子里面并没有什么东西,被压在了大箱子底下。
这东西已经没什么用处,惊蛰想着收回来,一是为了安全,二也是想留下什么惦记。
次日,各处宫人都收到了月钱翻倍的消息,自然,也知道了和阴吃了败仗的事。
直殿监内,宫人的脸上,都带着笑意,除了这到手的钱,也是为着这天大的好消息。
如惊蛰,廖江这等去过上虞苑的人,自是被团团围住。
惊蛰隐约还能听到廖江的话。
“……不是,我伺候的是山佑使臣,那越聿使臣……”
“我没怎么见过和阴使臣,不过人都死了……”
惊蛰这里的人少一些,等他突破重围,回到自己的屋里,身上的衣物已经被扯得有些凌乱,他无奈地捋了捋。
惊蛰没想到,几月前,他还在和容九讨论到底谁才是刺杀的人,可现在,景元帝却已经兵贵神速,将呼迎胡打给杀了。
这无疑,和系统的说辞有点出入。
景元帝看起来对外族并没留情,怎么都不像是那种,因为重病自焚,所以惹得国破家亡的人。
这不是很铁血吗?
只是,惊蛰当初猜测,和阴使臣或许是被陷害的,毕竟只要是个有理智的人,都不会在那种情况下试图刺杀景元帝……
可容九说,景元帝不在乎。
这句话,惊蛰起初没明白,可现在他却是知道容九是何意了。
景元帝的确不在乎。
不管是谁刺杀的都好,他只需要一个理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