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莫惊春好不容易把正始帝的手抽了出来, 自个退到车厢角落里,在夜明珠的光芒下看不出他眼角的绯红。

他压着嗓子说道:“不劳陛下费心,让臣下车便是。”

公冶启面露微笑, 轻声说道:“夫子此言差矣, 如今有难,寡人怎可袖手旁观?”莫惊春气得咬牙,他现在这身狼狈, 又能怪谁?若非陛下肆意触摸,他压根就不会有刚才的荒唐无状!

他盯着宽敞车窗,直扑那处而去!

公冶启出手拦住莫惊春, 两人在这小小的车厢内交起手。刘昊驾着马车听着里面的猎猎风声, 只感觉心头颤颤。

莫惊春狠道:“陛下!”

公冶启制住莫惊春的脚踝,轻笑着说道:“夫子莫怕, 寡人不会再在夫子不愿时,强做那事。”

特殊情况再说。

莫惊春一掌劈在公冶启的胳膊肘, 勉强挣得脱离的机会, 他急促地说道:“是一开始便不该有!”

他们一个为君, 一个为臣,一个为学生, 一个曾为师长, 从一开始的伦理纲常就不该有!

公冶启出手只为拦住莫惊春的离开, 见他不动, 自然没有上前。

“夫子方才污了衣裳, 便是要离开,也该在置换过衣物后方才能收拾妥当。而且那伤势, 本也该上药……夫子可是在用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

莫惊春从未见过陛下这么厚颜无耻之徒。

什么污了衣裳都说得异常淡定, 仿佛不以为耻, 更觉从容。

莫惊春:“……陛下,您让臣下车吧。”

他的语气恢复了平静,只隐隐听出少许咬牙切齿。

公冶启扬眉,“为何从一开始就不该有?”

他猛然一句话没头没脑,莫惊春险些没有反应过来,还是愣了一会,才反应过来陛下是在反诘他之前的话。

莫惊春拧眉,“伦理纲常,自来便是不该。您为君上,我为臣下,又曾有师生情面,而且……”他顿了顿,“都是男儿身。”

和正始帝的孽缘开始那日,莫惊春在祖宗牌位前跪了半夜,清明时才踉跄着步出。

即便他从未与任何人吐露,却并非甘心受之。

“君臣之别,寡人可已经有了好主意。”公冶启漫不经心地说道:“至于师生情分……”

“陛下!”

莫惊春紧张打断了公冶启的话,“慎言!”

他再不想听到帝王的嘴巴里说出什么胡言乱语,尤其还是那什么继承人从皇子和桃娘的结合诞下的胡话。

更不想听未曾得知的污言秽语!

公冶启顿了顿,慢吞吞将话重复了一遍,“至于师生情分,夫子不觉得这种背德,更为撩拨人心吗?”

莫惊春:“……”

他脏了。

耳朵脏了。

帝王仿佛没有察觉到莫惊春浑身散发的抗拒,笑吟吟地说道:“君与臣,师与生,还有……男子与男子相对,愈是不符世俗眼光,却只会愈让寡人痛快,反而愈发欢愉。”

他的笑容是那么温和,却吐露出荒诞可怖的话语。

在昏暗光芒下仿若噬人的虎狼。

莫惊春掩盖在腰腹的手指颤了颤,即便为帝王如何修饰,都掩盖不住他的本性。

与常人从来不同。

世人痛苦挣扎的伦理,与他而言却是弹指可撕,丝毫束缚不得。

可悲的是,他能如此傥荡,莫惊春却是不能。

他和公冶启,从一开始就是截然不同。

莫惊春倦怠地说道:“您可以去找赞同您的人。”

这世间总会有与陛下同样观念的人,何苦来哉在他这棵枯树上吊死?

公冶启舔了舔牙根,仿若压下一瞬轻佻狂纵的念想,眉宇的凶戾不经意流露,“世间不会有我这般人。”

莫惊春:“……”

可以,这话也没错。

这世上想要再找到一个跟正始帝一样疯狂的人,确实很难。

“万事万物讲究互补,我身上缺了个洞,而你补得上。”公冶启仿若自言自语,这声音却轻得出奇,“这已是最大的难得。”

这一瞬公冶启给出来的回应异常朴素。

却让莫惊春无话可说。

帝王身上又何止是破了一个洞那么简单?

他疲倦地垂眸。

东府所在的那片坊间最是宁静,相隔许久才有一户人家,府与府之间占地面积极大,车轮滚过的声音在这夜晚极其空旷。

马车在东府门外停下。

外面只是简单挂着姬府的匾额,并没有什么摆设。

莫惊春下了马车,看着上面的“姬府”略走了神。

相传公冶的姓氏是诞生于姬姓,皇室内也有所记载,莫惊春在宗正寺看过。

这东府,皇帝虽然甚少过来,可是里面的摆设与奴仆却一应俱全。

公冶启入了门,平静地嘱咐下来,“泉池备好了吗?”

东府内的管事低声说道:“陛下,已经准备妥当。”

公冶启颔首,对莫惊春说道:“夫子且先随他去罢,也好清洗一下,再行换药。”他看了眼莫惊春,像是还有事情一般往外走。

莫惊春福至心灵地叫住他。

公冶启回眸。

莫惊春踌躇了片刻,又在想是不是自作多情,但还是说道:“陛下,还请饶了他们一命。”

公冶启挑眉,“夫子险些出事,还要为他们求情?”

莫惊春蹙眉讲了来龙去脉,“他们也是受他人所骗,也并不打算逃离惩罚。臣以为,此事的祸根不在他们身上。”

这种纯粹泄愤的手段,总让莫惊春摸不着头脑。

任何一桩事情都有苗头,唯独这事莫惊春却找不到,仿佛是凭空从石头里蹦出来的,并无因果。

公冶启微眯起眼,冷声说道:“夫子寻不到因果,是因为,这因果,该是在寡人身上!”他不知想起了什么,言辞间满是压抑的暴虐。

莫惊春心惊肉跳,生怕他将这怒火泄在那几个游侠身上。

公冶启回神看到莫惊春脸上的担忧,忽而心中一动。

“夫子想要让他们逃离惩罚,倒也不是没有法子,”他脸上的笑意越发高深莫测,“就是不知道夫子可否愿意。”

泉汤其实便是如同温泉活水一般的布置,整个房间都挖空了地面做了汤池子,缭绕的水雾和宽敞的室内密布着暖气,将所有隆冬的寒意都驱逐在外。

莫惊春甫一走进屋内,就被热意扑了满脸。

身上各处的细碎伤口也仿佛在这一刻活了过来,透着各种难忍的痒意。莫惊春叹了口气,将带来的衣裳放到屏风边上,手指搭在衣襟上沉默半晌,最终灵巧的手指还是解开了衣裳,只留下裈衣入了热汤。

莫惊春低低倒抽了口气。

腰间冻住的血块溶于水,四肢的寒意立刻被水流卷走,他游到里头扶着墙壁坐下,汤池子的边上有刻意雕做了一些可以扶着、或者坐靠的地方。

莫惊春本来是打算略清洗下就去上药,结果被这暖池里的热气蒸得整个人昏昏欲睡,险些靠在边上睡着。

他最近实在是忙碌,偶尔逮到空闲就是一通横睡,多少有些休息不足。

他困顿地靠在池子边上想着回头该怎么和张千钊袁鹤鸣致歉,白白空等了一回。

既然陛下出面,那光德坊那边应该无需担忧,就是等家去,不知卫壹给他寻了什么借口,要是被家里头知道,怕是又要好一通念叨……

莫惊春迷迷糊糊阖上眼,在潺潺不断的水流声里迷瞪过去。

咔哒——

极其细微的声音,甚至引不起莫惊春的反应。

这水流的动作异常轻缓,卷着莫惊春的身体飘忽,确实消融瓦解了他的疲乏。

只是在这暖热里,似乎有一股肆意冲撞的热流从下方窜起来,依着非常快速的速度肆虐,一下子将之前的所有和缓冲散,只余下岌岌可危的清醒。

莫惊春似觉不对,狂躁与快意让他挣扎着欲要醒来,却因着困顿难挣,很是花费了些力气。

而就在这当口,丝丝白色溢散开随着水流冲走。

莫惊春的下月支抽搐了一下,整个人猛地醒了过来。指尖几乎麻痹,他软着手抵住近在咫尺的身躯,声音犹带着困倦,“陛下?”

公冶启的手掌牢牢遮住莫惊春的小腹。

皮与肉相贴的感觉让莫惊春仿佛被赤裸裸地剥出来,他分明已经……但是急迫的感觉还要更浓。他的声音变得又快又急,“陛下!”

已是太迟。

就在这短短时间内,莫惊春再次颤抖了一下,整个人滑了下去。

他又惊又惧,又软又躁。

加上车上,那便是三回。

就算他身体再强健,也是消受不住。

更别说还有两次是如此靠近,他实在是承受不了空身寸的感觉。

“夫子。”公冶启的声音透着强忍的谷欠念,轻声说道,“看。”

又更像是餍足的愉悦。

莫惊春眼神茫然潮湿,什么……出来了?

他循着公冶启的视线低头,方才发觉陛下在看的是他小腹。

即便他穿着裈衣,在入了水后,材质轻柔的布料在水里面隐隐绰绰,其实也看得半透不透,肚脐眼下的部分隐隐约约浮现着一个不完整的纹路。

直到此刻,莫惊春才看得出来这像是古怪的图形,却不够圆满。

原本发白的边上,正隐约透着淡淡的红,像是被什么刺激了一般,方才还在身体流窜的热流还让莫惊春发昏,以至于他下意识的反应便是去摸了摸小腹。

呜,他生生咬破嘴唇,方才忍下那瞬间的惊呼。

莫惊春狼狈不堪地坐在热汤池里沉默了半晌,抬着湿漉漉的手盖住了眼睛。

公冶启踩着水走到莫惊春的身边坐下,“夫子觉得难堪?”

莫惊春想,那又何止难堪二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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