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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渡卿觉得自己是有史以来最善良, 最善解意的太子,怕四哥独自关在宗府牢里寂寞,所以自己三哥送了进去, 并且贴心的把三哥牢房, 安排在四哥旁边。

然已经晓一切真相的云延泽, 并不欢迎这位新邻居。

风光不在的兄弟二隔墙坐,看向彼此的眼神,除了恨意再无他。

“当初你故意临摹明玖珠的画给我看,是为了利用我?”

“谁让你蠢,那么容易就上当。”静王嘲讽他:“本来我想, 多用点手段让你上钩, 不曾想武双全的好四弟,迫不及待就往坑里挑, 连诱饵不用。”

“三哥倒不用嘲我, 我好歹风光过, 你呢?”即使落魄, 云延泽仍旧维持着骨子里的那份优雅:“从小到大, 你才华不如我, 武艺不及老大, 容貌不及云渡卿, 就连讨喜的性格, 不如老二。虽说成王败寇,但你这种即使输了, 没多看你几眼。”

“住口!”静王五官扭曲, 犹如地狱里爬出来的怪兽:“你武双全貌若潘安又如何,孙采瑶没有为你鼓动孙家,成就你的雄图霸业。反是你看不起的云渡卿, 娶到待他一心一意的明玖珠,最后连明家成了他的助力。”

以前他一直以为,明家对这桩皇家硬塞的婚事并不满意,所以对云渡卿这个女婿处处挑剔,态度恶劣得连礼部官员看不下去。

直到云渡卿与明玖珠成婚,云渡卿经常陪明玖珠回明家,他才意识到,什么明家为了家族清抛弃女儿,什么明家对云渡卿厌恶冷淡,这一切是明家做出来给外看的。

他早该想到的,以父皇对云渡卿的重视,若明家处处给他难堪,又怎么在两没成亲之前,就晋封明敬舟为伯爵。

“不过你是个没什么福气的,当初如果让孙采瑶嫁给云渡卿,娶明玖珠的就是你,明家支持的是你,说不定现在成为太子的,就是你了。”静王见云延泽的表情突变,就道他在意这件事,内心更加快意:“连老不愿助你,这就是你的命!”

兄弟二的交谈,在彼此间的仇恨中结束。

云延泽没有再理静王,他躺到硬邦邦的砖床上,怀着不甘与愤恨睡去。

“四殿下,您的婚服已经做好,你可要试试?”

云延泽睁开眼,看到自己坐在齐王府中,身边宫女太监垂首站立,莫不恭敬小心。

他想开口说,却发现身体已经不受自己控制地开口。

“拿来试试。”齐王看向窗外:“父皇的身体可好些了?”

太监摇头:“太医说,五殿下一去,陛下气得吐血晕厥,怕是……好不了了。”

“大皇兄谋害五弟,贬为庶,关押在宗府。父皇身体又这样,我在放心不下。”齐王抬头见尚衣局的,捧着红艳艳的喜服进来,满面愁绪:“罢了,父皇身体不济,身为皇子,我哪有什么心思试喜服,拿下去吧。”

“是。”

云延泽在这张熟悉又陌生的脸上,看到了虚伪的悲伤孝顺。

云渡卿死了,云留岸贬为庶民?

原来他在做梦。

有梦里,才出现他想拥有的一切。

梦在继续。

齐王进宫探望了帝王,曾经仁德清明的帝王,浑浑噩噩躺在龙床上,眼窝深陷,犹如一盏即将燃尽的油灯。

他的嘴一张一合,似乎在念叨着什么。

齐王看向伺候在旁的刘忠宝:“刘公公,父皇在说什么?”

他走近龙床,终于听清他在说什么。

“吾儿。”

他站直身,留下几句关切的语,转身走出空荡荡的太央宫。

半路上,不小心与苏贵妃迎面对上,苏贵妃声音尖利地让他跪在了青石板路上。

这个女,从失去孩子的那一日就疯了。

齐王并不怕她的责罚,际上她越疯,对他越有利。

不在地上跪了多久,直到苏贵妃离开,他才缓缓从地上起来。

“贵妃娘娘真过分,殿下你三日后就要大婚,她如此刁难你!”

“苏母妃失去孩子心中难过,我身为晚辈,应该体谅她的心情。”齐王宽容一:“走,回去吧。”

乘坐马车路过一家首饰铺时,他脸上露出温柔的:“本王这家铺子出了新的首饰,派个给姑娘送去。”

云延泽看着自己脸上带着几分真心的容,心里怪异至极,他对孙采瑶并无多少感情,怎么露出这样的容?

正在诧异间,忽然地变色,他已经站在红烛闪耀的婚房中。烛火照耀下,双喜字格外艳丽。

“殿下,吉时快到了。”

齐王走到齐王府大门口,看到远处缓缓靠近的花轿,忍不住往前走了几步。

“殿下,您是皇室血脉之尊,迎亲时不可下台阶,这不合规矩。”

他的脚,在最后一级台阶处停了下来。

花轿落地,迎喜夫掀开轿帘,着喜袍戴凤冠,手持遮面团扇的新娘走了出来。

“明玖珠?”云延泽看着执龙凤呈祥团扇的少女,喃喃自语道:“怎么是她?”

忽然,执扇的少女偏过头,朝他站着方向看过来。那是一双没有感情,甚至带着寒意的眼睛。

不,明玖珠不是这样的。

他记忆里,明玖珠生眼里带,看的眼神亮晶晶的,不像这般……冷漠无情。

“贺殿下与明姑娘大喜。”

他不由自主跟着她,一路来到婚房中。看到她自顾自扯下凤冠,几缕头发断在钗流苏上,似乎没感觉到疼。

绣着龙凤呈祥花纹的团扇她扔在地上,她板着脸踩在了脚下。

屋子里燃着他最喜欢的熏香,她走到熏香炉旁边,凝神看了久,端起桌上的茶壶,把熏香浇灭,黝黑的眼瞳与黑夜融为一体,即使是满屋的喜烛,照不亮她的双眼。

她跟明玖珠长着一模一样的脸,却又如此不同。

喜堂上,齐王仪态翩翩地招待着宾客,似乎所有在称赞他是贤王。

热闹持续到亮,意气风发的齐王才回到屋子,带着独守空房的王妃进宫请安。

“那边是明月宫,你不该去。”

“贵妃娘娘掌管后宫,是宫中最尊贵的女子,我若不去拜见,怕是不妥。”

明玖珠身上的宫装繁复,但或许是为了讨齐王喜欢,她今日特地选了颜色极浅的衣服。

宽大的袖摆在空中划过,明玖珠扶着宫女的手,毫不犹豫走向明月宫,她似乎并不在意齐王不同意她的决定。

云延泽看到自己在,在温柔的。但他道,自己此刻一定在盛怒之中。

可是为了明家在朝中的地位,他忍。

他想跟着明玖珠去明月宫看看,可是画面再一次变幻。

二皇子才能平庸,无法协理朝政,无数朝臣推举齐王暂代父皇处理朝政。

齐王屡次拒绝,说自己才德不足。

云延泽站在龙座旁,小心翼翼摸着上面的龙首,坐了上去。

坐下去的那个瞬间,他感受到凉意跟硬,放眼望去,所有的表情尽收眼底。

那些谄媚的,讨好的,以及……收敛喜怒的,看不出想法的。

云延泽发现,孙家、陈家、明家两兄、六部尚书,这些脸上带着,容却不达眼里。

可是春风得意的齐王,却没有看透这一点。

他嘴上说着才能平庸,却无法掩饰眼底蓬勃的野望。

云延泽终于明白,许自己在外眼里的伪装,并没有自己想象中那么完美。

就连身下的龙椅,坐起来与他椅子没有差别,甚至有些宽大空荡。

坐在这上面,他甚至有精力去想,明玖珠此刻在做什么?

冷漠无情的明玖珠,与那个站在云渡卿身边,抱着头皱眉的真少女,仿佛有一具皮囊相似。

那日在首饰铺,他看着她与云渡卿打闹,是觉得她讨喜过的。

但他不喜欢她闪亮亮的眼睛里,装着一个云渡卿。

不过那是五弟的媳妇,与他又有什么关系呢?

他再次抬起头,想再看一次朝臣们的表情,然看到夜空中的弯月。

“愿三清尊佑宸王殿下来世顺遂平安,福寿无量。信女愿以余生命数,换宸王殿下一世安宁。”

月光下,明玖珠手捻香,对月长拜,最后把香插在开花的薄荷丛中,眼神盈满杀气。

云延泽忽然心生一股寒意。

恰在此时,她扭头看了过来,黑沉如墨的眼瞳,染上了点点月光。

他看着她的眼睛,甚至有种错觉,她看到了他。

“小姐,这是尚食局送来的薄荷糖。”

她取了一粒放进嘴里,眉头微皱:“春分姐姐,糖的味道不对。”

“小姐想吃什么味道的,我让小厨房给你做。”

“不用。”她摇头,抬头望着漆黑的夜空:“不重要了。”

“姐姐。”她看着站在桌边的女子:“齐王狼子野心,你去提醒父亲一定要对他多加小心。我这里有一封信,你现在受累出一趟王府,给父亲送去吧。”

“好。”女子接过信,犹豫着看着她:“小姐,你待齐王如此淡漠,奴婢担心齐王对你动粗。”

“动粗?”她嗤:“放心吧,他永远不有机对我动手。”

女子拿着信离开了,她回到房间,走向香炉。

云延泽看到她从袖子里,拿出了一盒香料。

云延泽认识这种香,是静王母妃韦氏喜欢的一种香。

门外响起脚步声,她点燃了香。

齐王推开门,他愤怒地指责,她在齐王的怒火下无动于衷,仿佛一切与她无关。

直到她问齐王,是谁害了宸王。

齐王惊愕地看着她。

“你说,如果我与你同时在这间屋子里中毒亡,皇上怀疑哪位皇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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