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提到输赢,郑湘想起了南齐的事情,问:“我看了这两年的赋税,大周境内大部分风调雨顺,南齐之事更近一步。”

姜榕收拾棋盘,道:“还不太行,再等等。如今我不是统帅军士的周王,而是身负万民的大周皇帝,除了要打胜仗,还要体恤下面的百姓。”

郑湘点头,道:“尚武之风不能丢。”姜榕颔首,抬头盯着郑湘笑。

进了冬日,天气越来越冷,寒梅的清冽伴着洁白的雪花同时到来。

郑湘披着白狐狸里的鹤氅,从御花园折了几l枝红梅,抱着回来,地上已经白茫茫的一片,脚踏上发出咯吱咯吱的声音。

外面渐渐变成深蓝色,这座威严的宫殿此刻变成了清冷的仙子,银装素裹,在澄澈透明的夜晚遗世独立。

郑湘从殿外进来,带来一股夹杂着白雪的冷风,姜榕坐在灯下拿着一卷书在看。

蕙香侍奉郑湘换了家常的衣裳,又让人把花瓶灌上清水,将红梅插上。

姜榕放下书起身,笑吟吟地走过来道:“这么大冷天,小心冻着。”

“突然想起了红梅,就亲手折了几l支插花瓶里,瞧着赏心悦目。”

郑湘正说着,就被姜榕拉起手,捧在手心捂着,温暖干燥的大手的温度顺着指尖,一路闪耀着电弧传到心里面,麻麻酥酥的。

姜榕拉着郑湘上了榻,让她靠在自己怀中暖身子,郑湘回道:“外面不怎么冷,雪还少,等明日就能打雪仗了。”

姜榕将头搁在郑湘的肩窝里,笑道:“咱俩和小花兄妹打?”

郑湘扭过头,与姜榕脸挨着脸,肌肤相贴,髭须扎得微微发疼,鼻尖都是他的气息。她顿了下,没好气道:“小鱼连屋子都出不了,还打雪仗呢。净说玩笑话。”

姜榕轻声道:“我舍不得砸你。”

郑湘别扭地哼了一声,又听姜榕道:“不知道那雪落在你的脖子里,和你的肌肤相比,谁更白些。”

郑湘抽出手,堵他的嘴,嗔道:“乱说什么话。传膳。”

她说完,起身端坐,仰头对姜榕颐指气使道:“你去那一边。”姜榕去了郑湘对面。

宫人们端着饭菜,鱼贯而入,在案上摆好。郑湘伸手给姜榕盛了一碗鱼汤,又给自己盛了一碗,小口喝起来。

夜晚天色冷,两人吃完饭,就早早放下床帐。冬天是姜榕最受郑湘欢迎的时节。

郑湘的四肢痴缠着姜榕的身体,嘴里涂了蜜似的说着哄姜榕的话。

姜榕格外受用,然后格外卖力为郑湘带来温暖。两人闹了许久,外面的大雪鹅毛似的下个不停。

郑湘躺在榻上,眼睛半阖,神情慵懒,只听姜榕沙哑着问:“你知道我的身体为什么比你的暖和吗?”

郑湘先是应了一声,被欢愉占据的脑子动了一下,半响道:“成林的肌肤下,是……是有为我燃烧的火焰吗?”

郑湘的声音带着沙哑,就像从心底一路跋涉才出了口,带着远古的粗粝、赤诚和无拘无束。

这句话一说出就真成了点燃姜榕热情的火焰。

他轰得一下,全身的血液都在燃烧,在为郑湘而燃烧,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颤栗窜遍全身。

他恨不得将湘湘拥入骨髓,又自愿变成爱的薪柴,不分你我,在白雪漫飞的冬日里燃烧。

殿内炭火生得旺,烧得郑湘口干舌燥,浑身无力,心中哀叹,早知道就不说那么多话了。

次日,姜榕和郑湘都起迟了。郑湘醒来后,容光焕发,而姜榕则是抱着温香软玉不舍得起来。

“你再不起来,就要让大臣嘲笑了。”郑湘柔声,点着姜榕的胸膛道。那里有一块箭伤愈合后的伤疤。

姜榕抓住郑湘的手,百般摩挲抚弄着,嘴里含糊不清道:“今日大臣休沐,没有大臣来,咱们再等一会儿就起床。”

郑湘冷哼一声,转过身背对着姜榕,有一丝凉风趁机插入两人中间。

“昨夜你得了失心疯似的,不管不顾,横冲直撞。”郑湘埋怨道。

姜榕从背后紧紧抱住她,将那丝冷风撵出去,对着她的耳朵吹气道:“昨夜果真是你说的那样?我既没喝酒,也没有糊涂。”

“我说是就是,你不要乱讲。”郑湘理直气壮,伸手去抓姜榕作乱的大手。

那双手即使在当了皇帝后,金尊玉贵地养着,依然结满了茧子,摩挲在滑腻如丝绸的肌肤上,勾起丝丝颤栗,让她又恨又爱。

“快起来,外面天大亮了。”郑湘催促道。

姜榕赖在床上,赖着她,心神一点都没放在天气上,漫不经心道:“你看错了,是雪映的,离天亮还有一会儿。”

郑湘闻言疑惑了下,这一愣神之际,就丢盔卸甲,丢城失地。

姜灿昨天睡得早,也起得早,兴冲冲地起来要去和爹娘玩雪。金珠带着他出了殿门,就看见守在前殿后门的新柳悄悄比了手势。

金珠会意,哄姜灿道:“四皇子要不要去看看小公主,不知道小公主这时醒了没有?”

姜灿脚步转向东,连忙道:“看妹妹,看妹妹。”妹妹乖巧可爱,让姜灿如珍似宝。

一行进了东配殿,卸去寒气,来到内室,就看到小公主躺在摇篮里,眼睛盯着上面挂的荷包布偶等五颜六色缀着铃铛的东西看,时不时想要伸手去抓。

姜灿趴在摇篮边上,探出头,稚嫩的声音喊着妹妹,说着昨日玩了什么吃了什么,等妹妹长大后,他就带着妹妹一起去吃一起去玩。

金珠想着小皇子不能与皇帝皇后一起用膳,便让人先送来,免得小皇子腹中饥饿。姜灿不想离开妹妹,他就在东配殿用了饭。

在妹妹一双黑眼睛的紧盯下,姜灿用得格外香。他一面吃一面说,妹妹太小不能吃,要等长大才能吃。

道理一套套的,金珠听得格外耳熟,突然灵光一闪,想起这正是那对帝后拒绝小皇子用饭菜的话。

她一时哭笑不得,不知道小皇子这样说对小公主是有意还是无意。

小公主急得啊啊啊地撇嘴要哭,最后吃了一点姜灿的蛋羹才罢。金珠对蕙香说:“小公主八个多月了,该吃点肉糜蛋羹之类的。”

蕙香连连点头道:“太医这么说,只不过最近天冷,就让公主多喝些奶。”

金珠道:“我瞧着小公主的胃口比着小皇子秀气些,她扎牙了,爱吃就喂她些能吃的。你看现在小皇子多壮实,平日很少生病。”

蕙香听了,立马记在心中,趁着小皇子吃饭的功夫,多向金珠请教了几l句。

姜灿吃完饭,摸了摸圆滚滚的肚子,要去找爹娘,但前头似乎瞧着还没有忙活完。金珠哄着姜灿玩游戏,两人呆在暖和的室内,围着几l凳推枣磨。蕙香抱着小公主坐在一边看两人玩耍,殿内欢声笑语。

众人玩得正开心,一抬头看见皇后和皇帝过来了,纷纷要行礼。郑湘忙止住了,挥手让他们继续玩,她则接过来小公主抱在怀里,笑着逗弄她。

“爹,咱们来玩,我玩得可好了。”姜灿仰起笑脸,邀请道。

姜榕今日容光焕发,仿佛年轻了十几l岁,对于一切都抱着宽容之心,但是推枣磨这种稚子玩的小游戏,他还是看不上眼。

“你……”姜榕出口拒绝的话被郑湘打断。

“你去玩,我瞧瞧你们爷俩谁厉害。”郑湘面上含笑说。

她就是想看姜榕玩这种幼稚的游戏,日后好握着这个把柄打击他。

然而姜榕听了,却是热血上头,心中下定决心要把小花打得落花流水,向湘湘证明:老子还是老子,儿子还是儿子。

不过,推枣磨比的不是年纪大和力气大。姜榕的一截手指头和两侧的冬枣差不多大,他第一局出手就输了。

众人无不为小花欢呼,小花高兴得大笑,郑湘一手抱着小鱼,一手为两人计筹。

“骄兵必败。”姜榕对小花哼了一声,坐在地毯上,一条腿盘着,一条腿曲起,眼睛盯着小花如何赢。

小花的手肉肉的,却异常灵活,没有出现失误,然后转头看向姜榕,道:“我才不会败,也不娇气。”

姜榕噗嗤笑出声,笑完沉了沉心神,小心控制力道,战战兢兢过了一局。

两人玩得入神,郑湘也忍不住看得入神,她有时为小花喝彩,有时为姜榕担忧。

不知不觉十局终了,竟然是小花获胜。这下子让郑湘抱着小鱼乐不可支。

金珠强行为皇帝挽尊:“小皇子反应快,手下稳,奴婢平日拿针捏线,自认手稳,但还是经常输给小皇子。”

姜榕听完,反而更郁闷了。围棋他是个臭棋篓子,打双陆比不过湘湘,推枣磨又输给小花,除了尚襁褓里的小鱼,就是全家最菜。

他怎么会是全家最菜?

“来人,摆壶,拿弓矢来,咱们来玩投壶。”姜榕起身,挽了挽袖子,眼睛扫过小花和郑湘,满怀自信和挑衅。

“呵”郑湘被激得起了斗志,将小鱼交给奶娘抱着,也挽起袖子,冷哼一声。小花学了父母。

战势一触即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