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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子送衣裳。

将士皆涕泣。

无不拜新王!

小胖子伸出手,抚摸着这天子的笔墨,他心里顿时便释怀了,无论阿父留下了什么样的诏令,他都是为自己所留的……阿父还没有离开,他还在,他还在这庙堂,还在这皇宫,他严厉的望着自己,提醒自己,小胖子退后了两步,朝着墙壁大拜。

“阿父,儿臣定不辜负厚望,定要振家国,兴天下,使我大汉之威名,远播四海,蛮夷皆服!”

皇宫里的交接很是顺利,皇后也曾来找小胖子,皇后心里有些不忍将这些陪伴多年的阉人赶出皇宫,尤其是宋典,那可是天子最为信任的老人,怎么能就这般赶出去呢?

可是,小胖子这时,已经不是昨日的儿臣了,他笑着说道:“彼老矣,朕何以舍得他们继续受苦呢?”

皇后无言以对。

在守孝的期间,小胖子又将荀彧找来,给予侍中的身份,让他能够随时自己相见,有荀彧在身边,他行事也会更加的周密,他提出想要巡视南军的想法,荀彧应允,并且提出,应该尽早的前往南军,因为此时还是一月,天寒地冻,在这种时候去巡视,成效定然不小。

小胖子也是将荀彧引为心腹,告知了他很多事,不过,先帝的安排,他并没有告知他,只是告诉他,自己准备了一些物资,希望巡视南北军的时候,能够分发到他们的手里,荀彧一听,大喜过望,他本来还想如今准备,没想到天子竟早就准备好了。

他便立刻前往太尉府邸,又去寻南军中侯孙坚,交代了天子想要巡视诸军的想法,让他们立刻做好准备,迎接天子的巡视,张太尉便急忙动身,亲自前往南军坐镇,操练士卒,列阵以待,北军如今是掌握在了袁术的手里,袁术是天子的心腹,身在西凉,统帅五营。

因此,天子也只是要巡视南军,与一些留守在雒阳的北军士卒。

当高望,毕升他们几个人被宿卫暴力的推出了皇宫大门的时候,他们心里也是有些苦楚,回头,看了看这座皇宫,不禁哀叹了一声,转身便要离开,却看到有一孤独的身影,跪拜在了皇宫的正对面,孤苦伶仃的跪在那里,毕升看了片刻,大惊,连忙上前,将他扶起。

“宋公?你不早便离去了么?”

“何以如此啊!”

宋典脸色苍白,所穿的衣裳也是破破烂烂的,脸上还是有些乌黑青紫,显然是矮了守卫皇宫的宿卫的打,他平日里对他们极为严厉,行事认真,当他失去了天子的时候,这些宿卫们便疯狂的报复了回来,宋典颤抖着,流着泪,看着皇宫的方向。

“我还想送送国家……”

“宋公……你这般被丢出宫外……国家……可……”毕升也不知该怎么说,抿了抿嘴。

“若无陛下,吾等定然身死,孰言天家无情??”

高望,毕升等人无奈,找了车马,强行将宋典驾上了车马,让马夫将他送回许县老家。

宋典茫然的坐在车马上,表情甚是哀痛。

他回到了自己的家乡,在这里,他有一处天子亲赐的府邸。

过了半个月,宋典算着,在这个时候,想来陛下已经入葬了罢,他颤颤巍巍的走在许县,他觉得很是孤独,在家乡,他没有一个能够说得上话的好友,他所有认识的人全部都留在了雒阳,他也曾在家乡四处走动,可是却没有办法能够融入这里。

他心里无时无刻的思念天子,双眼常常含泪。

夜里,他常常惊醒,他仿佛听到了天子的呼唤声。

走在街道上,有些羡慕的看着路上的行人,宋典弯着腰,与周围格格不入,仅仅是半个月的时间,他已经苍老的不成人形了,他是阉人,并非健全男人,何况,他已经年近半百了。

看到路边几个孩童正在玩耍,他心里也会很是开心,看着这些孩童玩耍,他就在一旁坐着,静静的看着他们,当孩童注意到他的时候,他便颤颤巍巍的从衣袖里拿出一些吃食,笑着送给这些孩子们,孩童拿了吃食,又来讨要,宋典没有带那么多,只能无奈的笑了笑。

孩童们便开始在他的周围乱跳,大声地叫道:“老太监,无有后,坐着尿,怪阴阳……”

宋典落寞的低着头,又站起身来,缓缓朝着自己的府邸走去,孩童们一直跟随在他的身后,编造着各种各样的童谣,他们的长辈就站在不远处,哈哈大笑,指着这位没有胡须的老阉人,投以最为鄙夷的目光,宋典弯着身,没有理会他们。

有一个顽劣的孩童用石子打他,打的他倒在地上,他们的父辈这才起身带着他们急忙的离开。

宋典吃力的从地上爬了起来,回到了府邸里。

当夜,又是一个阴天,外面滴落着小雨,宋典躺在榻上,翻来覆去,却始终是睡不着,他忽然起了身,瞪大了眼睛,颤颤巍巍的站了起来,“国家,奴婢这便前来……奴婢这便前来服侍……”,他解开了佩带,吃力的抛了过去,抛了数次,这才扔到在房梁上。

“国家……奴婢来啦……”

时隔七八日,他的近邻受不了恶臭之味,方才报告了县中士卒,当士卒强行破开了门,走进了屋内的时候,看到一个白发苍苍的老人,挂在横梁之上,轻轻的飘荡着,士卒们忍着恶臭,连忙将他接了下来,惊动了县令,县令亲自前来,得知此人便是从宫里返回的宋典。

他也是哀叹了一声,写了表文,上奏庙堂。

小胖子得知宋典之事,沉默着,久久未能言语,追封他为西乡侯,并且从他的族子之中,为他选了一人,过继在了他的名下,为他祭祀,阉人有这般的待遇,自然是让天下的贤才都有些愤怒,也上表提议,不必如此厚赏,可邢子昂将这些上奏都压在了尚书台,并没有拿给天子看。

“国家……奴婢来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