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袁术大婚之后,刘獒也就没有继续留在袁府,回了他的东宫,他也不能继续烦扰袁术,就这样,在东宫待了七八日,他这才回了袁府,刚刚进了府邸,他就察觉到气氛有些不同寻常,袁府里的老卒们,看起来并不欣喜,大多都是面有忧色。

刘獒去了书房,拜见师君。

两人聊了片刻,便有婢女进了门,将一些吃食放在了案前,笑着说道:“听闻殿下前来,家母特意让奴婢将这些送来……还让我问问,殿下可要吃些果子?”

刘獒连忙起身,说道:“代我谢过师娘的好意,不必劳烦了……”

婢女朝着两人行了礼,这才走出了书房。

袁术皱着眉头,看起来,习惯了独处的他,如今倒是有些不适,刘獒笑着说道:“师娘贤惠,当贺师君大喜。”

“好了,这些事,不必多说了,最近,你还在看那本歪书麽?”袁术有些不悦的问道。

“师君是说闻人公的笔录?”刘獒反问道,而心里有些无奈,在攻读经书之外,在这段时日里,他还接触到了很多的杂书,其中包括像一些农书,崔公所留的农事巨著,还有就是律法,数科之类的,《九章算术》,他看的津津有味,还常与太学里治算学的大儒们辩论商讨。

故而众人皆以他有仁庙之风。

仁宗孝康皇帝,就是个钻研算学的大家,孝康帝曾与建宁时期的算学大家刘洪彻夜辩论,不分上下,深得诸多大家的认可,在后来,还在朝议里与群臣辩论算学之事,算是历代天子里,在算学领域最有造诣的天子了,刘獒或许能成为第二个。

当然,想要超越孝康皇帝,那是不可能的,要知道,刘大家注释《九章算术》,那都是从孝康皇帝这里得到了启发,这境界,太子殿下自然是不可能得到的,可惜啊,这位精通算学,历法,乃至医术的大家,与四年前逝世,这算是大汉算学,历法学的一大不幸。

刘獒在观看这些书籍之后,又捧着闻人公所留的笔录,整日阅览,极为上心,这让袁术有些恼怒,你读农书,律法,算学也就罢了,为何这经商的书,你也要去看呢?你可是大汉的太子啊,怎么能看这些?

刘獒说道:“师君啊,作为太子,我若是连国库的情况都不知晓,将来如何能够治理家国啊,闻人公下笔虽有些粗鄙,可言语之中,都是家国之要事,百姓之所需,军旅之所需,此书使我知之也。”刘獒知道袁术为什么会这么反对他看这本书,这本书,只是闻人公的笔录,用词很是粗鄙。

他至今都忘不掉,他将此书交给师君观看的时候,师君那铁青的脸。

笔录开头的话语,如此写着:“天下诸事,因钱财而实,没有钱财支撑,天子亦虚而不实……”,袁术看到这里,险些就要烧了这本书,还是刘獒苦劝,才留下来的。

袁术早就知道刘獒会辩解,“看便看罢,不过,你要记得,商贾为贱业,他们无视家国,平行低贱,所有举止,只为牟利,不为其他,你不能深陷进去,大汉太子,万万不能是个爱慕贱业的……”,袁术说着,刘獒听着,做出一副受教的模样来,极为的认同。

不过,心里却是想着,商贾牟财,名士求名,官吏谋权,何人无欲无求呢?

看到刘獒如此恭敬的模样,袁术也就没有训斥,继续讲解经学。

走出书房,刘獒心里还是在思索着,在前院里,站着七八个老卒,他们就那样站着,有些着急,有些手足无措,而一旁还有些奴仆,正在清扫院落,老卒们有些呆滞,茫然的看着周围的奴仆们,不知该做些什么,刘獒走了上去,奴仆以及老卒们连忙拜见。

“诸君可是有什么烦心事?”刘獒看着那些老卒们,有些疑惑的问道。

老卒们没有言语,摇了摇头,无奈的长叹了一声。

“我视诸君若家亲,诸君何以对我隐瞒呢?”

“殿下……校尉大婚,我等甚是欣喜,为校尉而喜……只是,主母带了不少的奴仆婢女前来,清扫院落,服侍校尉,我们都不如他们,到了如今,我们啥也做不了,凭白住在校尉府里,白吃白喝……吾等不愿也……”老卒有些落寞的说着,他也曾是北军最为精锐的一员,他有自己的骄傲。

“何况,吾等面目残缺,怕吓到了主母……”

听着他们的言语,刘獒只觉得心里有些酸苦,因故张太尉之功,大汉在熹平初曾有军旅十八万人,常备军旅近于六万人,经过了这数十年,这些常备军旅里的精锐士卒们返回到了家乡,却有些不知所措了,阿父施行仁政,赡养这些老卒,好似与师君一般,也没有想过,他们会不会接受,心里又是如何想。

不能只是赡养,还得安排好他们。

刘獒心里思索着,忽然有了些想法,他看着几位老卒,说道:“诸君莫急,且等我两日……”

离开了袁府,便去了姑父家中,诸葛府的奴仆们对于刘獒是格外的近亲的,都没有禀告家主,就将他迎接进来,不由多说,刚刚走进府邸里,姑姑就已经跑出来了,拉着刘獒的手,就去往了主厅,上了吃食,寒暄起来,问及天子,皇后诸事。

两人聊了许久,诸葛亮这才走了进来,看到刘獒,下意识的便要给他行礼,还是刘獒急忙起身,拜道;“姑父安好!”,饶阳公主瞥了诸葛亮一眼,有些不悦地说道:“獒儿是你晚辈,你不能总是以臣礼拜见啊!”

“虽为我亲,却为大汉储君,礼法不可废。”诸葛亮说着,坐在了刘獒的身边,刘獒说起了袁府里那些老卒们的事情,饶阳公主也有些好奇的听着,诸葛亮正要开口,看到一旁的饶阳公主,皱着眉头,不悦的训斥道:“我与殿下商谈,你一妇辈,站在这里作甚?!还不回屋去!!”

饶阳公主盯了他片刻,说道:“夫君所言甚是。”她这才回了屋。

看到她这般模样,诸葛亮精神大好,这才对刘獒说道:“殿下明慧,这袁府老卒之事,乃是小事,七八人,都不需殿下吩咐,只要我开口,他们都能在雒阳内找到差事……成家立业……”,诸葛亮又说道:“不过,天下之间,老卒何其多也……”

“从建宁起,军旅制度有了变化,从前常备军旅,都是有家室的壮年,而如今,却大多都是招募未曾成家的余丁,这些余丁,没有家产,没有家室,更能拼命奋战,不过,当他们年老归乡的时候,却大多已经忘却了农事,也不愿为之,脾气易怒,又好动武……武艺还不差……”

“在地方上,不是容易做出些违法之事,便是与当地的乡野官吏们起冲突,先前还有个从北军归乡的伍长,手持铁锄,竟杀掉了一位亭长,四位亭卒……此时,大鸿胪赵公曾上奏庙堂,不过,因太尉等人不在,故而没有引起太多重视……”

“我想,对待这些老卒,光是有赡养费用,是远远不够的,他们无法成家立业,大多数人都不愿将女儿嫁与他们……不过,我发觉一件事,在建宁时期,讨伐鲜卑之后,众多的士卒们归乡退伍,惹出了不少的事端,唯独在贺州与新州,却没有出现任何的动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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