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虞北棠洗漱回来,走过温凝书桌,又退回来,站到她身边盯着演算纸瞠目结舌,“你在写什么?紧箍咒?”

温凝刚要解释,北棠就双手悟头,“师父求放过。”

“好了吧你,这是欧拉方程。”温凝笑着说。

北棠侧身靠着温凝的衣柜,“今晚不用出去了?”

“昨天是特殊情况,他答应过工作日不来烦我的。”

“答应就能做的?”

“嗯。”

“现在能说到做到的男人可太少了,许京淮还挺讲信用的,”虞北棠顿了下,“其实许京淮也不错......如果当时没有邹正,他正常追,你会不会答应?”

“不知道。”温凝没设想过这种情况。

“我觉得能,”虞北棠言辞凿凿,“一开始你对他印象不错,总是京淮哥长京淮哥短的,还在老家给他带礼物,是后来发生那些事才转变的。”

“或许吧,”温凝转动手里的圆珠笔,“不过按照你提出的假设,即便在一起也会分开的。”

“为什么?”

“因为多斯文的外表也藏不住那么强的占有欲。”

“这个还好吧,就是和异性.交友麻烦点。”

“没这个我们也没戏,他那种家庭会同意他找个学生?玩玩可以,结婚相守很难。”

在一个位高权重又温柔斯文的人身边,还能不为所动,保持清醒挺难的,但温凝做到了。

北棠忽然很心疼温凝,十九岁想要的不过是场纯粹的感情,温凝却要时刻保持清醒和许京淮周旋。

她上前抱住温凝,“等许狗挂了,咱好好谈一场恋爱。”

温凝噗嗤一笑,“那时我七老八十了,谁还和我谈恋爱?”

“别灰心,”北棠起身拍拍温凝肩膀,“夕阳恋也有真爱。”

温凝:“......”

她还是想办法早点许京淮断了吧。

“喂,”北棠喊了温凝一声,直白开场,“他现在都没碰你?”

温凝回过神,“没有。”

“费这么大劲把你追到手,只为看着?”北棠漂亮的大眼睛里满是疑惑,“许京淮不会真有毛病吧?”

“没有,”温凝被闺蜜的发散思维逗笑,“他很正常。”

“你摸了?还是咬了?”北棠语出惊人。

温凝:“......”

虞北棠也受不了自己的虎狼之词,一下笑了,“抱歉,和你说话习惯了不过脑子。”

“你当时和林庭樾也是这样直球把他拉倒床上的?”温凝反将一军。

“没有,我们是......”提到自己的事北棠脸红了,没往下讲,“好好的,说我干嘛?”

温凝笑着说回刚才的话题:“没摸没咬,感觉出来的。”

“所以他费这么大劲,是想和你搞柏拉图式恋爱?”北棠说着笑出了声,“这比笑话还好笑。”

“他在等我愿意。”

“那要等到猴年马月?”

“世界末日?”

两个女孩相视一望一起笑了。

北棠:“许京淮还挺......”

温凝:“怎么样?”

北棠:“就和我想的有点不一样。”

许京淮这人其实很复杂。

说他混蛋,的确是个不折不扣的混蛋,但他博览群书,自控力强,有精神追求,不会随意被欲.望操控。

一个追求灵魂契合的混蛋。

听着可笑,却是真实的许京淮。

**

初冬又有剧组来学校选角。

一部谍战片,温凝有幸被选中演个在宠爱中长大的娇小姐,与青梅竹马的男主一起长大,成年后和他们一起参加抗日活动,她在任务中牺牲,成了男主的白月光,戏份不算多,却是男主的成长路上重要人物。

温凝喜欢这个人物,但签合前同还是有些许犹豫,戏在寒假开拍,预示着假期她无法回家,国庆假期拍《小生活》没回家,寒假再回不去,有四五个月没见过父母。

她归家心切,又不想放弃演戏的机会,纠结了几天给妈妈打电话。

温绮欢听完女儿的烦恼不禁大笑,“宝宝,按照老家的算法,过完春节你就二十岁了,”她收了笑温声细语地安慰,“长大了总是要离开父母,晚星要学会适应没有我们的生活。”

九百多公里外的温凝握着手机眼睛湿润了,她不抗拒长大,但不愿和家人分开。

不仅父母,她还想念忘东忘西的外婆,和整天拌嘴吵架的爷爷奶奶,家里的每一个人都在她不算长的人生里留下浓重一笔,他们用不同的颜色,勾勒出一个阳光多彩的世界供她长大。

挂断电话,温凝有了新愿望。

她要在北川买一所大房子,把家人全部接过来,这样以后就不用再和他们分开。

北川的房价对现在的温凝来说是天文数字,但不妨碍一颗小小种子在心里生根发芽。

有了目标,无法回家也没那么难过,她痛快地签了合约。

放假前温凝以复习为由拒绝和许京淮见面,坐上去剧组的火车,才给许京淮发消息,内容依旧简短:【我去剧组了】

许京淮早习惯了她的狠心,没有责备,提醒她:【路上注意安全】

进到剧组,温凝专心揣摩,认真表演,拍摄十分顺利,许京淮也没来打扰,是一次愉快的工作经历。

最后一场夜戏在湖边,凌晨1点导演喊停,工作结束,男主的助理马上过来给他披上羽绒服接回房车,工作人员们忙着收东西下班,无人在意一个新人小演员的杀青。

南方的冬天也是冷的,凉飕飕的风直往脖领里灌,温凝没有助理,穿着单薄的戏服,哆哆嗦嗦地站在湖边,想去车里,又忍不住多看几眼湖边美景。

山间夜黑得纯粹,空中月圆星繁,湖面宁静如镜,倒映着浑圆明亮的圆月。

温凝看得入神,倏地,一件大衣披在肩上,她回头,跌进许京淮温柔的眼里,他没戴眼镜,桃花眼似月下清澈温淡的湖水。

许京淮摘下围巾,系到温凝脖子上,“这剧组也不给配个助理?”

围巾里藏着男人的体,丝丝缕缕温暖着温凝,如一朵被烤热的云缠在颈间,“用不着。”

温凝签合同后,许京淮就看过这部戏的剧本。

作为男主初恋,戏里他们有一场吻戏,他叫人给导演打过电话后吻戏删了,但仍然有许多恋爱戏份。

他看不了温凝和别人谈恋爱,假的也不行,过来探班准要不开心,担心影响她演戏,他忍了二十多天,直到杀青才来,结果一来就看见小姑娘没助理,也没带个厚衣服,一个人站在湖边冻得嘚嘚瑟瑟直发抖。

许京淮展臂将温凝抱进怀里,“怪我没考虑周全。”

男人干净温热的气息扑过来,温凝全身都暖了,可却高兴不起来,杀青可以从一个人物里出来,做回温凝,可许京淮一来,她又要进入另个角色,还是没办法做自己。

她在许京怀里抬起头,“你怎么来了?”

“再不来,冻坏了我都不知道。”这戏的导演也是低情商,通知他删掉温凝的吻戏,竟然没懂怎么回事,许京淮微不可察地叹了口气,满腔思念被自责的寒风吹了个透心凉。

风絮县每年冬天都大雪飘扬,一点寒冷对温凝来说不算什么,也没觉得苦,甚至没心没肺地笑了两声,“你......比张老师还夸张。”

许京淮双眉徒然一拧,“张老师是谁?”

怕他脑补一出禁.忌.恋,温凝忙说:“我爸。”

许京淮眉间的褶皱舒展了,“怎么没随父姓?”

“我出生前是巨大儿,我妈在生我时受了许多罪,我爸心疼,又帮不上忙,觉得我妈很伟大就让我随了母姓。”

“将来我们的孩子也随母姓,姓温。”

温凝:“......”

她手撑在许京淮胸膛往外推,“这湖很漂亮,我想拍张照片。”

许京淮放手。

温凝往前跑了两步,掏出手机,对准湖中映月按下快门,仰头望月感叹:“哇!今晚月好圆好亮。”

许京淮站在她身后,没看湖也没望月,只看着温凝,深邃的眼好似也变成碧波荡漾的湖,不过湖面映的不是圆月,是漫天繁星。

月圆不圆,亮不亮与他无关。

他只看眼前的人,只钟情口袋里那枚晚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