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8章 险象环生 (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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褚师圃一听脸色发白,失声道:“那怎么成?喔……我是说,褚某怎么办得到?我……我哪有什么办法能把国君诳到我的府上?”
公子朝眯起眼笑道:“这个简单,子朝已经替你想好了主意,如今秋风萧杀,百花凋零,你便去对国君讲,你家花园中的桃树忽然鲜花绽放,满枝如春,以国君的脾性必然好奇前去观赏,略施小计,不动刀兵,这不就把国君请到了你府上了吗?”
公子朝知道众人之中褚师圃意志最不坚决,怕他首鼠两端,临难生变。是以不让他负责捉拿公孟絷,反把这表面上看来最为轻松,但是一旦动手,便要从此绑在自己战车上,再也不能脱逃的事情交给了他:软禁卫侯。
齐豹和北宫喜此时都明白了公子朝的用意,纷纷点头赞许。褚师圃象是吞了一只苦胆,由嘴里一直苦到了心里去。可是这种关头他如何推脱?只得硬着头皮应承了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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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雨倾盆,这大概是入秋以来最大的一场豪雨了。
雨密如帘,秋寒入骨,苍莽平原上,正有一支队伍蜿蜒而来,越过荒野和收割完的田地向前行进。队伍前列一面大旗被雨水淋湿,垂头丧气地卷在旗杆上,无法看清旗号。
前方将到白羊关,远远望去,白羊关的箭楼已经遥遥可见。一名将领站在土丘上,高声呵斥着士卒加快步伐前进。然而这支自黄河口岸星夜赶回的军队已经人困马乏,精疲力尽了,哪怕军士挥鞭抽打,脚下拖泥带水,也快不起来。
站在丘上的那员将领见了不禁大皱眉头。领兵将领王平,年方三九,他本下卿大夫出身,却因骁勇善战,为人果敢,受到公孟絷器重,屡屡简拔,如今年纪轻轻,已经成为统领上万大军的将领。王平便也因此死心踏地的为公孟絷效力了。
“将军,前方便到白羊关了。士卒们皆已疲累不堪,是否在此歇息一宿?”副将范仲叔急急赶上前来,抹了一把冻得发青的脸上雨水,向王平建议道。
王平蹙眉道:“孟絷大夫要我们星夜兼程赶回帝丘待命,必有十万火急大事,怎可耽搁了行程?”
范仲叔道:“将军,便是天大的事情,若带了一群疲兵回去,又能济得了什么事?你看他们,都已走不动路了。一身皮甲,沾了水便重了不只一倍,人人又要背负口粮、兵器,脚下湿滑,那靴子粘了泥,一双变得足有十斤重,如何赶路啊?”
“这……”王平听了也不觉犹豫,看看那些趔趔趄趄赶路的士兵,已然有些意动。
身旁一名疲惫不堪的士兵见状劝道:“将军,不如让大家歇息一下吧。如果连续赶路,便是等到雨歇,速度也快不起来。既下大雨,不如让大家好生歇息一下,待到雨停再行赶路,那时体力恢复,人人行走快速,未必便比冒雨赶路慢了。”
“也罢!”王平终被说服,吩咐道:“大军进入白羊关歇息,待雨停后再行!”
“诺!”那士兵大喜,连忙高声发布命令,本已步履难难的士兵们听了命令精神一振,使足余力加快脚步向白羊关赶去。
埋锅造饭,刷洗战马。很快,白羊关里便炊烟袅袅。只是那柴禾即便是抽取的柴垛下面未被雨淋的,也有些潮湿,烟气炝人,火却不旺,搅得白羊关内人喊马嘶,咳嗽不断。
此时,自艾城赴帝丘的道路上,一支队伍成三列纵队,犹如三条蜿蜒不见首尾的长蛇,也在道上疾行。所有的士卒都身穿薄衣不着皮甲,外罩稻谷茎叶织成的简易蓑衣,手中也只有一件兵器,脚下则是轻便的草鞋,踩在泥泞中不似皮靴般粘起许多泥来。
他们一边走,一边自怀中掏出卤好晾干的盐煮牛肉干来塞进嘴巴,再吃一口由五谷辗磨成面蒸成的窝头。整支队伍前不见头、后不见尾,却鸦雀无声、秩序井然。
“都把吃奶的劲儿给老子拿出来!”独臂将军梁虎子扶剑站在车上,高声咆哮道:“公子说了,养兵千日,用兵一时,现在就是用得着你们的时候了,谁也不许给老子松劲拉稀。想趴着等到了青瓦关,老子让你们趴个够,现在都得给我打起精神来。”
阿仇背着一双短戟,光着一对生满厚茧的大脚板,也在队伍中打气:“都使着点儿劲,多赶一步路,先到了青瓦关占据地利,打起仗来咱们就能占大便宜。等打了胜仗,公子是要犒赏三军的,肥猪、肥羊,可着劲儿你吃。到时所有参战勇士是要歇息三天的,营中女闾现在可都禁闭止入了,就是等着犒赏你们的。”
再仇大笑道:“正是,大家伙儿使足了劲,奔着肥肉和女人,冲啊!”
原本肃静的队伍顿时传出一阵轰然大笑,疲乏和寒冷不翼而飞,士兵们互相打趣着,脚下的步伐更快了……
※※※
公孟絷站在窗前,听着淅沥雨声,眉头紧锁。
身后,亲信家将敖世奇、朱泼恭敬地站在那儿,直挺挺的一言不发。
公孟絷眼神阴鸷,沉吟半晌方道:“老夫总觉得……他们如此频繁聚会,有些非同寻常。莫非……他们已经听到了些什么风声?”
敖世奇踏前一步,说道:“主公,依卑下之见,我们不如提早动手。以我们府中家将和食客数量,如再请得国君下令,使城卫兵马相助,当可将他们一举成擒。”
公孟絷恍若未闻,半晌忽问:“朱泼,齐豹等几人家中仍然没有什么异动么?”
朱泼答道:“是,他们府上看来一如平日。只是这些人平素没甚么值得关注的,卑下在他们府上没有安插眼线,无法了解他们聚会都谈些甚么。这两天,卑下正派人重金收买齐豹府上家人,传递一条消息赏金五十,如能成功,当有近一步消息传来。”
公孟絷“唔”了一声,方对敖世奇道:“齐豹、北宫喜皆武将出身,府中食客、家将、家奴、仆从莫不好武,仅凭我们现在的力量,如果打他们个措手不及,他们的确无法反抗,但是如要突围逃走,我们抽调了城卫兵马来,便无力封锁整个帝丘,若被他们逃回封邑……那里他们家族毕竟经营数百年了,焉能无人附从?那时一场大乱就要难免了,所以……还是尽量稳妥为上。”
敖世奇道:“主公,如果抽调宫卫兵马,我们同样胜算多多啊。”
公孟絷回头瞪他一眼,斥道:“糊涂,宫卫乃宫城之保障,国君岂会同意调动宫卫为我所用。”
说到这儿,他捻着胡须志得意满地一笑:“老夫如此小心,只是为保没有万一之失罢了。其实本不必过于担心,他们便是知道老夫要对付他们,又能有什么作为?城卫严守城池,他们便逃不出去,我府中戒备森严,他们便攻不进来。候我大军一到,要杀要剐,就只能由得我了。除非……他们祷告上苍,求下天兵来相助,否则这一遭再无幸理。”
他摆摆手道:“你们下去吧,今日秋雨连绵,国君不会来的。这几日饮酒无度,老夫正好歇息一下。”
两名亲信家将领命退下,一柱香的时候之后,一名身披蓑衣的汉子急匆匆赶到公孟絷府上,敲开大门闪身而入,片刻之后,他已出现在朱泼面前。朱泼询问一番,取了赏钱打发他下去,便急急转入后宅。
公孟絷刚刚睡下,双眼朦胧才有了倦意,门扉便轻轻叩响,公孟絷大怒,喝道:“何人扰我清梦?”
门外一名侍婢怯生生地道:“大人,朱泼有急事求见。”
“哦?”公孟絷眼色微微一闪,恢复了清醒:“速速宣他进来。”
稍顷,朱泼急急走入,拱手揖道:“朱泼打扰主公休息了。”
公孟絷冷哼一声,道:“快讲,有何要事?”
朱泼道:“卑下派人收买齐豹府上家人已获进展,得到了一些消息。”
公孟絷双眼一亮,道:“快讲。”
朱泼道:“因时间紧促,又怕打草惊蛇,卑下的人没有接触到齐豹府上得用的管事,只收买了一个门房。”
公孟絷一听,拂然道:“一个门房,能打听得甚么消息?”
朱泼道:“是是,但那门房说了一件事,卑下觉得有必要说与主公知道。前几日,弥子暇登门拜访齐豹,带了一名贴身随从。这两日,弥子暇不再露面,但是每逢齐豹、北宫喜、褚师圃、公子朝四人会面,那名随从都会出现,似乎……他现在已是公子朝的人了。然而卑下的人得到这个消息后,悄然追蹑他们行踪,却发现这人仍住在弥子暇府上。”
公孟絷一听瞿然变色:“弥子暇那小儿素来不参予朝堂中事,他为何派人与齐豹等人接触?弥子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