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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 薛举人十分凑趣的问:“李大人为何发笑?”

李佑指着严秀才道:“方才听见严相公谈论,想起我昨日在家写的一篇八股文章,暗暗相合,只感觉所见略同,故而会心发笑。”

在座最惊奇的要算陈知县了,李佑文章什么水准,他是考校过的,自然最清楚,李佑根本不会写八股。这方面那严秀才是县学公认第一,有真材实料的,李佑哪里比得上。

卢尚书也来了兴趣问道:“李巡检也会写时文么?”

李佑躬身道:“请老大人听我诵读,虽然简短,但谨以此文与严相公讨教高低。”

众人便一齐静听,李佑高声道:“文曰:惟其如此,所以如此;既然如此,何必如此;若要如此,还须如此;圣人如此,吾便如此!思来想去,在下这篇八股文章真与严相公的立意相合,交相辉映,值得痛饮,请!”

连续八个如此,讽刺的入木三分,一时间鸦雀无声,众人不知该如何反应。

老尚书却毫无顾忌的扶案笑道:“李巡检真是有几分才略,嬉笑怒骂之间,寥寥几句便道尽了八股时文的精意。不能科举真是可惜,老夫再为一叹!”

话说八股文在这年头真只被当成了文人混入官场的敲门砖,大家都是心知肚明,早不是那么神圣了。李佑这几句戏谑虽然简短却刻画的惟妙惟肖,旁人想反驳但又发现似乎就是这么一回事,辩无可辩。

再说席间醉后笑谈而已,也没必要那么较真,李巡检宥于出身限制,终身与功名无缘,难道还不允许人家发几句牢骚么。

老大人笑起,众人便陪着大笑,连科场最成功的第五名进士陈知县也难得苦笑了几声。有两三个同为县学生员的,也许声音不是最大,但笑的最开心最真诚,由衷的祝贺严同学被李大人再次扫了面子。

只有严秀才气的满脸通红。李佑编排了这么一篇啼笑皆非的文章,又处处点出是与他呼应,再次把他给消遣了。

李佑高举酒盅对严秀才道:“仅为酒宴醉语,在下多有得罪,如此相公,再请!”

从此严秀才得了一个如此秀才的外号,更有不对付的人直接叫他严如此,在县府之中的士林声誉又被李佑轻描淡写间抹去了不少,追悔也莫及了。

老尚书见李佑故意去羞辱严秀才,又训导他说:“你小小年纪不要如此愤懑刻薄,即便出身不好求不得功名,但机缘不错,有个巡检位置也叫你衣食无忧了。悠游山水田园之间,以诗词载道便足以成就美名。李杜诗篇传诵至今,有几个还记得他们做过什么官?想我县自古来未出过有名的诗人词者,老夫看你却是有这份天资,当自珍惜,不可轻废!”

李佑避席拜道:“老大人苦口慈心,下官谨记教诲之恩。”

宴席到尾声时,该着秀才们轮着献上送别诗词了,却冷了场……

有个似乎是因为功名不成而愤世嫉俗、不怀好意的李巡检在一旁虎视眈眈、磨牙吮爪,谁敢轻易出头。诗词又是李大人的长处,谁要去卖弄诗词,搞不好自谦献丑就成了真正献丑了。

其实都是秀才们自己吓自己,不去招惹李佑的话,他哪有这份闲心一个个都树了敌。

陈知县便目瞪李佑,叫你来干什么的?该你出场时往别后缩,还不赶紧出来救场。陈知县知道自己诗词唱和这方面比较平庸,他也不是妒贤嫉能的人,叫李佑来无非就是这点用处。

顶头上司都大发眼色了,李佑只能出面圆场。再次唏嘘我本低调,奈何被迫。抄袭的路子真是越走越远,越陷越深,不能回头了。

无奈之下也没时间精挑细选,即席剽窃改编了一首道:“下官有词阕敬上,恭送同乡老大人回京。”

众人细听,上阕是:“韶华争肯偎人住?已是滔滔去。游子无奈渡江离,历尽千山万水几时回?”

听出这是虞美人的词牌,没来得及细品,又出了下阕:“秋声带叶萧萧落,莫响城头角!浮云遮月不分明,谁挽长江一洗放天青?”

最后两句一出来,便听见当啷作响。众人视之,却是老尚书的酒盅从手里坠了下来,在地上翻滚,原本轻松如意的面容也端严起来。

这是何意?该不该叫好?众人皆不明白。

若此时有人去细看陈知县,也会发现县尊大人亦是一脸的讶异。

卢尚书吩咐左右道:“拿大盅来,我要与李巡检互敬三杯。”

主角光环显灵了么……李佑奇怪了。随便抄的这首词虽然水平还可以,但没有发现有何特别之处,哪里遂了他老人家的心意?能让二品大员这样看重,简直莫名其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