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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氏说着,又警告他道:“等二奶奶回家安歇了,我可是要来查岗的!”

得~

什么也甭说了,继续在这儿捱着吧。

伺候一个多时辰里,来顺就干了两件事:嗑瓜子、认人头。

可他认的却不是什么丫鬟,而是一直心心念念的仇人茗烟。

不得不说,这小子比起自己这副皮囊来,可是要俊俏太多了。

比起潘又安或许差了点,但却自带一股灵动气质,且大咧咧混不吝的,让人情不自禁的想要亲近。

估计‘原主’就是被这表象给骗了,所以才会傻乎乎的中招。

当然,来顺也并不艳羡他的长相,毕竟生的粗些,也没什么不好的。

仔细认清楚茗烟的长相后,眼见已是初更过半,来顺又被台上的高腔、台下的喝彩,吵的有些昏头涨脑。

于是就琢磨着,先出去呼吸一下新鲜空气,等到二更时再回来也不迟——希望宝钗也是零散着离开,而不是继续紧随大部队行动。

因前几日下的雪还未化完,外面的空气堪称提神醒脑。

在那门口一边来回踱步,一边活动着筋骨,因时不时又路人投来异样的目光,他便不知不觉的走到了偏僻角落。

“别过来!”

冷不防前面传来一个尖利的嗓音。

来顺睁大了眼睛循声望去,却是个十二三岁的小丫鬟,正守在一处灌木丛前。

这是……

还没等来顺想清楚,那小丫鬟喝止自己是为了什么,那灌木丛里一阵晃动,闪出个颇为狼狈的小妇人来。

仔细一打量,竟还是个熟人——东胡同里的璜大奶奶,因来顺之前常去她那馆子打牙祭,故此又撞见过她两三回,说了那么十来句话。

那璜大奶奶见是来顺,面上颇有些尴尬,捏着帕子犹豫再三,才上前微微一礼道:“原来是来管事,你可有日子没去我们那儿了。”

来顺这时也猜到,她多半是因为女厕前排队的人太多,所以才选择了露天解决。

他自然不会戳穿这等尴尬事,也笑着还了一礼,道:“这忙了几天,又病了几日,年前怕是未必有时间去了,不过年后您要是收到什么山珍海味,可得千万给我留一些。”

“那自然没的说!”

璜大奶奶见他并未揭穿自己方才的行径,脸上顿时就挂了笑模样,满口应着,又指了指不远处大花厅:“我还得去尤大嫂那儿支应着,等过完年去我们店里,再让我们当家的亲自招待你。”

“好说,您请便就是。”

来顺也忙伸手一让,不过这话说出去,就觉着有些不太对头。

好在璜大奶奶也没多想,提着裙角快步回到了大花厅里。

来顺目送她和那小丫鬟的身影消失门后,忍不住就想起了头回去东胡同酒肆的情形。

那时候因璜大奶奶屡次瞩目自己,自己还以为是遇见‘识货’的了。

如今看来,倒是自作多情了。

也对,凭自己这凶巴巴的相貌,哪会有女人一见面,就对自己心心念念呢?

自失的一笑,来顺转过头刚想继续瞎逛,谁成想面前竟无声无息,又多了个消瘦高挑的妇人!

“什么人?!”

来顺吓了一跳,往后退了半步定睛一打量,却发现竟又是个熟人——秦显之妻杨氏!

“你这是……”

来顺看看杨氏手里并未点亮的蜡烛,有些不确定的问:“你这是在巡夜?”

杨氏局促的点了点头,随即却又用力的摇起头来。

这反应,愣是把来顺整糊涂了。

好半晌,才听杨氏怯生生道:“当初你、你不是曾说过,要、要……”

她毕竟不是司棋那等脾性。

事到临头,反倒有些畏缩起来。

不过从这磕磕巴巴的言语,来顺也勉强听出了她的来意。

再想想方才见到的茗烟,他立刻道:“其实我也正想找机会,跟你聊一聊呢——你上回说要回去想想,这一晃可已经三个多月了。”

杨氏娇怯怯横了他一眼,有心辩称:若非你来大管事泄露风声,让潘又安瞧出了端倪,又怎会耽搁这么久?

可话到了嘴边,那丁香小舌却像是打了结一样,酝酿了好半天,就只挤出句:“我、我现在想明白了。”

说着,又娇怯怯的低下了头,捏着衣角不敢再看来顺。

啧~

她这举止不似个妇人,倒像是要出阁的闺中少女!

来顺因又好奇打量了她一番,结果发现她经还涂了些胭脂水粉——这大晚上的,涂胭脂水粉给谁看?

再想想她似乎是专门来找自己的……

来顺心下登时生出异样来。

该不会……

自己刚刚破灭一桩自作多情的幻想,这就又来一桩现成的反例吧?

不过司棋当初也是这么直接找上门的。

也或许……

这是她们秦家人的‘习惯’?

如果真是这样,那倒省得自己再想法子,捏住她的把柄短处了。

再说了,这自个找上门的,哪还有放过的道理?

想到这儿,来顺试探着缓缓伸出了手,捉向她微微发颤的柔荑,嘴里笑道:“你都想明白什么了?”

杨氏颤抖的更厉害了,可直到来顺成功捉住她那冰凉的小手,她也没有半点要躲闪的意思。

来顺又试着往回一拉,杨氏便乖顺的扑入他怀中,将头往他肩上一搭,身子绵软的烂泥一般。

这还用再试探么?

来顺单刀直入的在她边问:“可知道这附近有什么好去处?”

顿了顿,忙又补充:“最好是有暖气的!”

“知、知道。”

杨氏其实早有谋划,这时见彼此‘明了心意’,也略略鼓起些胆气来,嗫嚅道:“这附近有间玻璃顶的暖阁,里面都是些花花草草,晚间倒是、倒是清净的紧。”

来顺闻言喜不自禁,忙催着到了那暖阁之中。

那暖阁因用玻璃为顶,四下里皆是粉壁高墙,半空中又吊满了各种奇株异草,倒不虞会泄出光亮。

来顺便命杨氏燃起烛火,虽不似白日里敞亮,贴得近了却也能纤毫毕现。

二人再无别话,就在这星空月下烛光中,行了一场同床异梦。

……

杨氏本拟二更过半,便可‘劳燕分飞’,各回各处佯装无事发生。

谁知三更过后,自己却仍软在来顺怀里,提不起一丝力气。

便只好改变计划,准备小憩个把时辰,然后再各奔东西。

怎料就在此时,忽听的二门外传事云板连叩四下。

杨氏骤然色变,也不知哪儿来的力气,一骨碌从来顺怀里爬了起来,慌急的捡起小衣,就往身上套。

“这么快就四更了?”

来顺疑惑的嘟囔着。

“这不是打更声!”

却听杨氏急道:“这、这是报丧的云板,必是府上有什么重要之人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