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思来想去,贾雨村还是决定先弄清楚皇帝的意图再说,于是才会提前跑来焦顺的必经之路上堵他,意图通过焦顺打探出皇帝的倾向。

然而听焦顺这意思,却竟似乎早就知道,皇帝会把这个烫手山芋交给他来处置。

要么,这主意就是焦顺出的。

要么,就是皇帝提前和焦顺通了气。

无论是那一条,都证明焦顺和皇帝之间的关系,是外人难以想象的亲近!

想通了这一节,贾雨村的态度无形中中又软了三分,眉眼间显出阿谀之色来,连腰板也不如方才挺拔了。

“老弟。”

他一拱手,讪笑道:“既然你都已经知道了,我也就不兜圈子了,还请你千万看在往日情分上,给哥哥我指一条明路,看到底是该怎么处置这事儿才好。”

“这我可替你拿不了主意。”

焦顺却那肯掺和这事儿,先前当面怼王府长史,那是因为忠顺王捞过界了,可这并不代表焦顺就有资格插手,两个顶级皇亲国戚之间的争端。

见贾雨村还要求告,他又补了句:“反正两边都得罪不起,老哥秉公执法无愧于心就好。”

这话说了跟没说一样,要是有一方明显理亏,那解决起来倒简单了,问题是双方其实就是争风吃醋互别苗头,彼此各执一词互不相让,压根说不上谁对谁错。

贾雨村苦着脸还想说什么,焦顺却早拱手告辞道:“小弟还有要务在身,烦请老哥让出去路,免得误了公事。”

见他态度坚决,贾雨村也只得回首示意自己的马车避让到路旁,想想却又忍不住吐槽道:“老弟不想趟这摊浑水,也没必要拿公事敷衍我吧?谁不知工学的事情如今被户部卡住了?”

说完,他忽然想到了什么,吃惊道:“该不会是户部已经松口了吧?”

“这过路财神哪那么容易就松口?”

焦顺上了车挑起窗帘道:“今儿是我们部里要讨论修西京铁路的事儿。”

西京?铁路?

眼见焦顺的马车扬长而去,贾雨村却是满脑袋问号。

工部要在长安城用铁铺路?!

这是什么鬼?

……

另一边。

邢岫烟用过早饭之后,留下司棋和奶妈照看小知夏,依依不舍的带着香菱和红玉寻至大观园内。

不出意料的,照例又是在藕香榭里聚齐。

不过等到吟诗的时候,约莫还要转去蓼汀花溆。

彼时史湘云这个发起人早已经到了,但却偷懒把现场指挥权交给了探春,自己带着丫鬟在露台上垂下六七根钓竿,说是要给姐妹们钓些新鲜的鱼虾,也好佐酒助兴。

听探春半是抱怨半是玩笑的说了,邢岫烟便也跟着笑道:“上回我们爷回家,就夸姑娘们好手艺来着,难不成今儿我也有幸能尝一尝?”

探春回头横了史湘云一眼,拉着邢岫烟在茶几旁坐下,一面招呼人上好茶,一面打趣道:“姐姐这可就把她给难住了,她倒是会吃,却那里耐烦学做这些费功夫的鲜货?”

“哼~”

史湘云冲探春做了鬼脸,娇俏的道:“要说烧鱼,还得是宝姐姐,她做的西湖醋鱼真真比厨房里做的还好!”

说着,又有些触景生情起来,无奈叹道:“可惜往后再想吃到就难了。”

“这话说的。”

探春又打趣她:“你什么时候要来家里,我嫂子还能拦着不让是怎得?”

两人本就是爱玩爱闹的性子,经过两次小作文之后,彼此是越发的亲近了——当然,这主要还是探春刻意拉近关系,以图后事的结果。

两人正说着,那边厢林黛玉和宝琴也携手而来。

因要照料母亲,宝琴这两日都是住在外面,众人原以为她会和宝钗汇合,又或是干脆自己过来,却没想到仍是与黛玉秤不离砣的。

邢岫烟见她姐妹如此亲近,一时也有些犹豫。

但想到这事关林黛玉后半辈子的际遇,还是找了个由头,将林黛玉单独叫到一旁窃窃私语。

“姐姐。”

不等邢岫烟开口,林黛玉先问:“我给知夏做的那套风铃,她可还喜欢?”

“喜欢的紧,这阵子一到白天就挂在她那小床上面,那风铃一响,她就跟着咯咯咯的笑。”

“那我抽空再做一套差样的,免得她腻了。”

林黛玉听说侄女喜欢,自己也欢喜的直拍手。

邢岫烟见状,却不由叹道:“妹妹就是这样,但凡跟谁亲近,就恨不能把心肝掏出来——这固然是你的好处,可有些事情该争还是得争啊!”

见邢岫烟一副怒其不争的样子,林黛玉立刻明白她是在说什么,当下吐了吐丁香小舌,挽住邢岫烟的胳膊撒娇道:“姐姐是知道我的,我对焦大哥也十分钦佩,可却和男女之情全无半点关系。”

“唉~”

邢岫烟又叹了一声,伸手怜爱的帮她理了理鬓角,柔声道:“这世上哪有什么十全十美的姻缘?偏你这性子,又不是个肯将就过日子的,倘若……”

顿了顿,邢岫烟又把目光转向了,正和史湘云在露台上说笑的宝琴,轻声道:“宝琴妹妹的际遇固然堪怜,但毕竟有母亲兄长在身边照料,日后不管是如你所想嫁到我们家里,还是另寻别的姻缘,总不至于再盲婚哑嫁的摊上个梅家。”

“倒是你……”

说到这里,她的脸色转为肃然:“若是老太太做主还好,若两三年间着落在二太太手上,却怕是……”

“若真如此,我就来个红拂夜奔!”

林黛玉伸着懒腰,嬉笑道:“宝琴妹妹曾对我提起过一个伟愿,希望以女儿身踏遍五湖四海,可惜她家中尚有母亲兄长,终归难得自由——我却是了无牵挂,也或许以后倒能替她圆了此梦。”

听她言语里透着洒脱不羁,全不见当初困顿于情爱之中的伤春悲秋,邢岫烟一时也不知该说什么好。

最后再次叹息一声,将她拥进怀里道:“你这丫头又说什么胡话,这园子里牵挂你的人多着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