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却不知道朱祁镇在乎名声,只是觉得名声作为一项政治资本而已,既然是资本,该用的时候就要用。

只要有政治上的好处,朱祁镇完全可以不要脸。

这样做,朱祁镇要达成几个目的。

第一,在战后处理上占据主导权。压制下面文官的话语权。朱祁镇将自己弄得越可怜,文官反而越要维护皇权。

毕竟,文官的权力很大部分都是来自于皇帝的,维护皇帝的统治,不仅仅是政治正确,也是他们保持权力的必然。

毕竟以主辱臣死的原则,让皇帝如此的臣子,更是该死一万倍。

第二,确定与瓦刺大战长期化,不杀也先绝不罢兵的国策。

说实话,整个大明的主流舆论界,除却朱祁镇本人之外,没有人对将漠北收入版图有兴趣。特别是太宗皇帝数次北伐的后果,让所有人都有一个思维定式,那就是对漠北动兵,是一件好大喜功,毫无利益的事情,只会给朝廷造一个不断流血的伤口而已。

漠北之地,就是太祖皇帝所说的,“得其地不足以供给,得其民不足以使令。”的地方。

所以而今瓦刺犯边了,朝廷之上自然喊打喊杀,但是一旦大明大胜,甚至攻入草原,摧毁了瓦刺的主力,那个时候瓦刺向朝廷请和,朝廷之上恐怕就不会这样坚持了。

朱祁镇从决定打瓦刺的时候,就面对种种的反对者,看见的,看不见的。甚至翻开史书,太宗皇帝决议北伐,也不缺少反对者,最大的反对者就是当时还是太子的仁宗皇帝。

太宗皇帝处置这些反对者的时候,可是干脆之极,直接投入诏狱之中。

但是朱祁镇自忖,他是不可能做到这一点的。毕竟太宗皇帝名为继承,实同开创。他的威信是不可动摇的,朱祁镇一辈子未必能有太宗皇帝威信。

所以,他不敢用太宗皇帝的办法,而今这个办法还是治标不治本,想要治本,就要想办法,让漠北草原为朝廷创作财富。

这就是朱祁镇今后很长时间要思考的问题了。

毕竟不谋万世者,不足以谋一时。事到临头再去想,就是一个大问题了。

朱祁镇不等群臣从震惊之中回过神来,立即令范弘颁布了诏书,不是别的,而是罪己诏。

诏书自然是三元及第商辂的手笔。花团锦簇,一派汪洋,内核却是朱祁镇拟定的,朱祁镇秉承万方有过,罪在朕躬之精神,将猫儿庄大败的责任都拦在自己头上,说自己进退无据,求胜太急。又说自己不听众言,一意孤行。并在准备不足的情况之下,轻启战端。如是等等。

又说,此事本朝第一大败,上愧祖宗,下惭黎民。奇耻大辱,不堪于位。一副想要退位让贤的口吻。

将满朝文武镇的外焦里嫩。

连刘球都想不到。一时间刘球对朱祁镇的风格,有了新的了解,心中暗道:“我怎么没有看出来,当今怎么这么流氓。”

皇帝是不可废除的。朱祁镇自然不可能退位。

朱祁镇打出一套七伤拳,看似打得是自己,实际上打得是满朝文武的脸。打得是大明朝廷的脸了。

说实话,虽然成国公败的很惨,但是对与大多数官员来说,危机感是有,但是并不是太重的。

毕竟北京还是安全的,而且朱祁镇治理之下,虽然有种种波折,但是国力总体上是上升的。

所以,大家都觉得瓦刺充其量是手足之疾,虽然麻烦却伤不了大明的根基,所以大家才会愉快的想借此机会将五军都督府给打倒。

真要危急时刻了,反而不会这样做了。在历史上土木堡之败后,虽然王振的余党马顺被当堂给打死,但是于谦还是上书,停止对王振余党的追责。

因为北京保卫战在即,不是大加株连的时候。

如此朱祁镇这一番表演,几乎在所有大臣脸上左右开弓。

“臣等该死。”不知道谁说了一句,群臣不约而同跪在地面之上,已经有人嚎啕大哭了。

好像是一个规则,那就是越距离皇帝近的大臣,就越失去对皇帝崇敬,皇帝对他们来说根本没有什么神圣性,但是越距离皇帝远的臣子却不一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