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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是十年前的一段往事。

桑泽家有家族性的遗传病,这种病有很长得潜伏期,在没有发病的时候,和正常人没有两样,但一发病,病症就会蔓延很快,十多天内就会死人。

巴达记得,那一年他才十二岁,桑泽的父亲死于三十二岁,而桑泽的爷爷据村里的老人说,死于三十死岁,总之,都很短命。

桑泽他爸犯病的时候,先是浑身出痘子,那些痘子早上还没有,晚上就蔓延了一身。到第二天,痘子越来越多,越来越大,破了水就开始脓化。

纳衣寨有医生,也是中医,融合了他们民族特有的巫医,但两种医术一起施展,也制服不了这种疾病,敷草药、内服,不管哪一种,都没有办法控制病情。

桑泽他爸不是桑泽家第一个得病的人,村子里在他爷爷那一辈,就曾经向外界求医,那时候西医早已经传入中国,但西医也没办法。

直到桑泽他爸那一辈,三十岁左右,桑泽的父亲也曾经出外求医,一样是直奔大医院。纳衣寨是公有制,不是太缺钱,寨子里的人比较团结,因此发下话,去大医院试,只要能治好这种遗传传染病,哪怕是要上百万,寨子里的人一起挣。

桑泽他爸带着桑泽去了北京,将情况告诉医生,光是检查就花了十多万,但结果并不理想,没有找到病症的原因,甚至当时还没有发病,西医根本监测不到,相反,医生还说:“经常干农活吧?身体棒着呢。”

中医、西医都试遍了,没人能治,甚至还说桑泽家没有病。

桑泽今年已经二十七,一直没娶,一是知道自己有病,不愿意耽误寨子里的姑娘,二是也没姑娘敢嫁,平日里关心是一回事,但涉及到终身幸福,谁也不敢马虎。

他爸犯病的第三天,身体就开始活生生的腐烂,不管用什么药也止不住,从他爸犯病开始,桑泽家就被隔离了,连桑泽也抱到了满达家里,不准见父亲。

寨子里唯一的医生每天去给桑泽的爸爸消毒,身上穿着的是从城里买得防护服,就是正规养鸡场穿的那种塑胶服,将全身都裹了起来,这种病平时接触没事,但上了痘就开始有很强的传染性,由于寨子里空房间很多,所以原本住桑泽家周围的几户,全都挑了远处的宅子,这样一来,桑泽家周围那一片,就如同一片无人的鬼宅。

他爸是在十天后活生生烂死的,伤口的恶化没有办法止住,唯一被允许出入桑泽家的,便是全副武装的寨医。

桑泽没能见死去父亲最后一眼,白天,他一直站在允许范围内向自己家眺望,听着从家里传出的痛苦呻吟,呻吟一开始很大,最后似乎惨叫的人已经没力气了,便什么声音也没有发出。

等桑泽父亲死的那天,寨医用了三个大麻袋,将尸体一层层套好,然后抗出来。

寨子的空地里已经架好了柴禾,那个大麻袋被放在堆砌的木台上,一把火就烧了。

麻袋搁在木柴上时,不小心探出了半只手,十二岁的巴达看的心惊肉跳,那只手上,已经烂得能看见经骨了,那……那得多疼啊。

巴达害怕,下意识的离旁边痛哭的桑泽远一些。

尸体烧完之后还不算,为了防止传染,桑泽家原先住得地方,也被一把火烧了,寨子里空房多的是,寨里人可怜桑泽,给他挑好房间,大人们送米送油,送柴送水,桑泽就这么长大了。

巴达说:“陈兄弟,不是我们心狠,那种病死的太痛苦了。”他指了指远处的食人鱼尸体,道:“我宁愿被这玩意一口咬掉头,也不要一点点活生生烂掉。”

我听完,已经不知道该说什么好,蝼蚁尚且偷生,又何况是人。但一想到巴达所说的那种情况,我也有些害怕,但本着医者父母心的精神,我还是道:“现在医学发达,桑泽他爸已经是十年前的事儿了,现代社会,日新月异,十年间已经取得了很多医学进展,咱们再往大医院送一次。之前桑泽他爸去的时候没犯病,这次是犯病的时候送过去,更好找病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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