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54章 坐仪仗 (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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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里坡……不就是刚才说起的那个“西门庆”他们老家?
九里坡跟十里铺子离得很近,规模上差不多,想不到那里也有个城隍庙——而我们这些小庙,都是县城大城隍庙的下属单位,按理说是平级的。
“啥?”我不禁有点纳闷:“为啥咱们的生死文书在他们那?”
“嗨,还不是因为上一个城隍爷,这,办事不利,”黑痣皂隶咽了一下口水,说道:“咱们十里铺子根本就没有掌管生死文书的权利了,所以嘛,就一直被九里坡城隍庙给代管了。”
你娘,你说我是造了什么孽了,弄这么个前任,他好歹也是从无常上升任起来的,按理说这业务能力肯定比我这个二把刀熟练,咋让自己给混到了这个份儿上来了。
“行了,”我说道:“这城隍之间怎么沟通?你把规矩给我弄清楚了,我亲自上门去拜访一下吧。”
得把自己的东西给要回来,生死文书都不在手头,还做个屁的城隍爷。
黑痣皂隶一听,顿时有点紧张:“城隍爷,其实照理说,他们也只不过是代管,您一上任,他们是应该还回来的,您亲自上门,会不会有点……”
有点丢面子。
不过我得到了委任书,他们不可能不知道,到现在也不给我送,摆明了是不把我放在眼里,我难道还在这里干?着?又不是大鹅,他们要是不上门,我这个城隍爷还做不做了。
大丈夫能屈能伸,韩信还受过胯下之辱呢,不过他们也未必真敢给我什么脸色,我李千树的面子,他一个九里坡的城隍爷还能不买?
我估计着,他这么做,也是奔着“立威”来的,估计欺负前任欺负惯了,拿着我也当软柿子捏。
不管怎么样,自己硬气,别人才能把你放在眼里,这个破庙,说出去一定是谁都看不起,面子还得自己挣。
“那按规矩,是得给他们带着个牒礼。”黑痣皂隶有点心疼的看着我们新收上来的黄纸元宝:“这可是您上任以来,第一桶金啊!您还没怎么消受,就得给他们……”
这“第一桶金”是小哥他们一家人给点的,烧完之后,黑痣皂隶直接收下,专门在阴间流通,我一个活人又花不了,何况我自己有钱,又没什么用钱的地方,对这个倒是不怎么理会:“那怎么了,第一桶金开了门,还愁第二桶第三桶来不了?”
可黑痣皂隶眼瞅着那些元宝,还是有点舍不得。
我忽然就明白了,对了,这些东西不光是给我这个城隍爷一个的,我还得给这些下属们“发工资”,而他们过的好不好,就得看自己跟的城隍爷怎么样了。
城隍爷这边香火鼎盛,他们也跟着多分红,城隍爷穷,他们也得跟着忍饥挨饿。
而前任已经让他们吃了不少苦了,跟着我好不容易看见点黄白之物,眼瞅着又要给送出去,不甘心也是可想而知的。
我就拍了拍他的肩膀,劝慰道:“舍不得孩子套不着狼,你们也就先忍一忍,只要咱们十里铺子城隍庙做大做强,我保管你们一个个过的比九里坡的风光。”
黑痣皂隶一听,眼睛里又来了希望:“那也是,毕竟您的才干,我们这些底下人有眼都看得见,我也觉着,跟着您,有奔头!”
“嗯,懂事!”我满意的点点头:“行了,收拾一下,那地方在哪儿?咱们快去快回。”
我得赶紧打响知名度,现在这“买卖”完成的越好,口碑也就越坚实,离着过年没几个月,都得抓紧。
黑痣皂隶挺痛快的就答应了一声,去准备了。
陆恒川听见了,一双死鱼眼似笑非笑的一眯:“怎么,这么快就得去应酬了?你这城隍爷轨道上的够快的。”
“好说,”我摆了摆手装逼:“干一行爱一行,择一事终一生嘛。”
“嗯,跟故宫修文物的差不离。”陆恒川接着说道:“要不要我去给你护驾?”
他能主动说出“护驾”来,还真他娘的是转性了。
“成,”我打蛇随棍上,虽然心里明白,他去看热闹的成分更大,但本着人多气势大的道理,立马就答应了:“你就跟着本城隍爷去狐假虎威,风光一下。”
而马三斗那边已经到了去县医院值班的时候,我就让他回去上班了,顺带让他跟唐本初王德光说一声,先替我照顾好了雷婷婷和济爷,等大家伤全好了,一起再上这里来找我。
但愿等他们来的时候,这里已经有点规模了。
不大一会儿,黑痣皂隶就赶过来禀告:“城隍爷,咱们的仪仗转备好了。”
卧槽了,“仪仗”?一听就相当高大上。
我一下就想起来戏台上的贵人出行,贵人坐八抬大轿,前面还有俩敲锣的,嚷着“肃静”“回避”。
风光。
真是没想到,老子也混到这一步。
“行!”我回过头,一看那个“仪仗”,一下就给傻了眼了。
卧槽,这是“仪仗”?
一个破破烂烂的纸轿子,被人抬的木头条子让老鼠啃了好些窟窿,上面全是裂,眼瞅着一抬起来就要断,而上头原本金碧辉煌的漆和锦绣花纹也都跟旧报纸一样,啥色都分不出来了,只发黄。
顶子上代表城隍爷威仪的金珠冠也歪的跟得了甲亢似得,最关键的是,这是个轿子,前面没敲锣的就不说了,你不能八人抬,至少也得四人抬吧?
可眼瞅着老子就一个皂隶能用,他一肩挑还是咋?
总体来说,比老子喊出来的五鬼运财还不如啊!
我咽了一下口水,说:“要不,别这么麻烦了,自己走去吧?”
“城隍爷,您就委屈一下吧,拜访同僚不坐仪仗,没有礼数啊,那就不是拜访,是私下串门了。”黑痣皂隶也有点尴尬:“您也知道,咱们庙本来就不景气,我看了一下,这个修整修整,还能用。”
“人靠衣裳马靠鞍,”陆恒川的死鱼眼一瞟“仪仗”,像是忍笑忍的快癫痫了:“你就坐着这个玩意儿拜访同僚?我也服你的勇气,八成是梁静茹给的。”
那怎么啦?莫欺少年穷不懂吗?
我瞪了他一眼,回头就瞅皂隶:“那你说,这货怎么抬?”
“您放心吧!”黑痣皂隶赶紧说道:“虽然其他的当差人还没法帮着您做事,可您不是新收了一个鬼差吗?我把她喊回来了!”
说着,往轿子后头一指,烧死鬼那个黑漆嘛唔的身影出现了,带着点讨好说道:“能,能给城隍爷抬轿子,是我,我三生有幸!”
好么……穷到把野鬼喊来当轿夫,估计也是做城隍爷前无古人后无来者的一回。
行,起码不用一头轻一头重了,至少一前一后的,能抬起来。
我只好上了纸轿子,结果刚坐下,轿子刚一抬起,只听“呼啦”一声,我一屁股就把轿子上的座位给坐穿了,人跟个秤砣一样从轿子里直接坠下来,直接漏在了地上,差点没把腚摔两半。
“城隍爷!”黑痣皂隶赶紧放下轿子来看我:“您没事吧?”
“没事没事,”我只好扶着屁股站了起来:“反正腚本来就是两半的……”
陆恒川很少笑,要笑也是冷笑,除了上次乌头太子追着我在我头上拉屎,他真是第一次笑的这么开怀,什么男神范儿,高冷范儿都顾不上了,让人牙根痒痒。
“这,哎,”黑痣皂隶急的直搓手:“这城隍爷没有活人,您是第一个,您带着人间烟火气,坐不住也是可想起而知,这,这可怎么办啊……”
什么时候了,自然也不能让善男信女给我烧仪仗了,我一咬牙,说道:“没事,你们只管抬,我来想法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