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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抬头望着快亮起来的天,想起了那句“后会有期”。

“太好啦,师父!”唐本初完全听明白了,笑的跟个小孩儿一样:“好人有好报,没错!”

“嗯,没错。你裤子穿反了。”

“哎呀我去!”

而三蛋他们也能得到一笔进账,没白倒这个霉,真是肾虚吃肾宝,你好我好大家好。

关于那口缸,王德光处理日常杂事是非常熟练快捷的,很快就把拍卖行的负责人二世祖叫来了。

二世祖确实是个二世祖,虽然自己处事儿不算太圆融,但是业务能力是很过硬的,当时就断定这绝对是万年好缸没错,还表示愿意帮着拍卖出去,一切不用他们管,等着收钱就行。

这把三蛋他们给高兴的,快跳起来了。

二世祖处理完了缸的事儿,又眼巴眼望的看着我:“这段时间,事情您都没怎么管……”

“你们管得好,我放心。”其实那些东西本来都不算是我的,我能成了正主,也是走了三脚鸟的狗屎运,受之有愧。

何况现如今我吃得饱睡得着,有地方住,也没什么其他想要的。

二世祖却把这当成了我的信任,立马点头:“我一定不辜负了您的信任!只是……”

二世祖盯着这个庙:“是不是委屈您了?”

“人各有志。风里雨里闯过来,恬淡是真。”我说道:“你要是有心帮忙,多介绍点人上我这里拜庙。”

老子手上的黑印子还没清干净呢——这次地仙的事情确实是皆大欢喜,可没人掉眼泪给我洗手,三蛋嫂的不咋管用,她是为了缸的钱掉下来了眼泪,不是为了我的帮助而感动。

“还是大老板旷达!我们这种铜臭俗人,可望不可即啊!”二世祖似乎很佩服我这个世外高人的做派,也不知道佩服个啥劲儿。

不过我经常打肿脸充胖子,已经习惯了,也挺好。

天瓦蓝瓦蓝的,庙房顶子上几丛蓬草哗啦啦啦在风里摆头,庙后门的柿子树已经落光了叶子,剩下了满树的柿子,橙红橙红,好像满树的灯。

天冷了,冬天要来了。

“我觉得,应该给城隍爷添个披风。”这天会长也来了,盯着我的神像直摇头:“庙祝小哥,我上九里坡城隍庙看过,人家那个城隍爷的披风,别提了!金丝银线带满天星,还有佛家八宝,保守估计,得有十来斤沉!那才是个风光。咱们这个……哎……”

我神像是被重新给粉刷过,但是整体调换还是没有的——我又不能让姜师傅白给我雕一个。而姜师傅的手艺在,市价高昂,很是要命。

不过那个长了断头疮的画家倒是说话算数,疮好了之后,勤勤勉勉的给我画了满墙的壁画,都是一些十八层地狱之类的,血池啦,刀锯啦,这叫一个栩栩如生,你简直能透过墙壁听到了里面的惨叫声,宗教意味很浓厚,能吓哭上城隍庙的小孩子,外带血池里面泡着受折磨的裸女,马赛克也没有,被村里村民好一阵子抗议,他迫于无奈,只要修改了修改,还咕哝着村民不懂艺术。

他的那个女朋友换了工作,也不去丽姐那里陪酒了,帮他刷墙,挤颜料啥的,看着特别幸福。

我默默顺手又拔了花椒树下的萝卜边吃边看,觉得画面特别温暖——他们身边的煞气已经干净了,可见那个吃套子的骷髅和他前女友都已经离他们远去了。

不过,说到了神像这里,我还给想起了,上次宋为民家六娃说好了,给我塑个金身,看时间也挺长时间了,他咋还不来,赖账了还是咋?

我这些个“香客”里面,可就他是个大头,我还寄予厚望,心说啥时候真能有了金身,赛神会上风光风光呢!我这里等于说落后了人家城隍庙多半年,非得笨鸟先飞不可。

除了这披风,还有仪仗,我非得迎头赶上不可。

今天陆恒川要出院,我就预备着先让唐本初去把那个死鱼眼给接回来,顺带着再上六娃那看看去——有点讨债的意思。

我现在还在禁足期间,没法出十里铺子。

因为画家在整修壁画,陆恒川这个庙祝男神又没能按时上班,“紫姑神”也已经下架,少女们也不来了,这几天不算太忙,我就让唐本初上县医院,把死鱼。

没成想,小梁在我这里呆的时间虽然不长,人缘确实特别好的,村里人一听唐本初要去小梁他们那,竟然还跑到了城隍庙来,拿出了不少的山核桃和柿饼子啥的,非要让唐本初给小梁带去。

这些好东西,可没见你们上供上这么多。

我一问,闹半天小梁在庙里这几天经常帮村里人免费看病——村里虽然有农村医疗保险,可好些老人还是怕花钱怕麻烦,不爱上医院,有些个头疼脑热关节疼的,小梁就给他们瞧,开的药也不是贵的,村里人都受了恩惠,叫我让小梁有时间了还来,要请她吃饺子啥的。

唐本初就答应了下来,有几个大娘比较好事,挤着眼睛就冲我笑,问我啥时候把小梁给娶回来,到时候能一起住在村里就太好了。

我这个庙祝好像不算严格意义上的“信徒”,好像也是能娶妻生子的,我就连忙摆手,说我跟小梁其实不是那种关系。

结果那些大娘都露出了一副心照不宣的样子:“你说不是?谁信呐?就小梁看你那眼神,哎哟喂,骗的过我们?大娘现在岁数大,当年也都是过来人,你别看不起人!”

我赶紧表示我没有看不起人的意思,那些大娘就笑,说跟我开玩笑呢,但是正经的是,小梁真的是个好姑娘,都是老大不小的人了,你情我愿,娶回家多好!天冷了,就该有个暖被窝的。

这话说的我一阵落寞。

“师父,没事儿,我可以给你买个电热毯。”

我叹了口气,唐本初也跟着叹了口气,穿棉袄的季节,人总是特别容易伤感,也不知道为什么。

敷衍过了那些大娘,我送唐本初就上了进城的二路汽车站。

临上车,唐本初要吃冰糖葫芦,我给他买了一串,结果他还没来得及吃,一转头,看见天冷了,车站前面都是卖烤红薯的,香的碰鼻子,唐本初还真跟个小孩儿似得看见什么要什么,又非得吃烤红薯。

我花了八块钱给他买了一个捧着吃,冰糖葫芦他也不要了,我看着糟蹋,就自己拿过来接着吃,顺带给陆恒川和小梁马三斗他们买了些个零食让他带去,唐本初被烤红薯烫的直吸凉气,但还是忘不了插嘴:“师父,你知道陆先生喜欢吃什么吗?”

“不知道。”

“可陆先生知道你,”唐本初说道:“他说你最喜欢吃?大鹅。”

“这倒是,”我一阵感动:“他记得这么清楚?”

“是啊,”唐本初一边给烤红薯吹气,一边说道:“他说西街边有一家,可好吃了,让我们去的时候偷着去,不要带你。”

阿西吧,这个王八蛋。

把唐本初送走了,我转头就要往城隍庙里走,结果刚走没几步,忽然就听见河边几个人喊了起来:“快来人啊,不好了!有人掉河里了!”

一听这个,我赶紧就跑过去了。

村口是有一条河,还挺深的,夏天有很多鸭子,还有荷花什么的,现如今一片破败,光剩下黑水了,传说这个河里有啥玩意儿,本地人都不乐意下去游泳,也不让小孩子们靠近。

只见河边几个人又是用棍子,又是用网子,想把河里的人给捞上来,估计都是旱鸭子,没有会水的,可掉在了河里的人显然是什么也抓不住,虽然还有求生意识,可扑腾着就要往下头沉。

我二话没说,叼着糖葫芦就跳下去了。

看着那个势头,不像是那个人自己往下沉,而是水里有什么东西,在抓他的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