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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别吵了,这些人不是来管你要账的。”我一边把唐本初往屋里赶,一边大声说道:“汪逢春你也藏起来,这里有我们!”

我话还没说完,有一个拳头对着我的脑袋就给过来了,我刚想偏头躲开,只听“啪”的一声响,一只手就把那个拳头给推开了,顺带还折了一下子,对方立刻发出了一声痛苦的闷哼,接着死鱼眼的声音就给响了起来:“你自己还泥菩萨过江自身难保,还有心思惦记别人?”

“嗨,我这不是有你吗,所以我啥也不怕。”

陆恒川一听这个,倒是发出个“算你识相”的哼声。

“要不说养儿防老呢,”我没等他哼利索了就接着说道:“是吧乖儿子。”

陆恒川又被我占了便宜,很不开心,手一甩,刚才被他折了胳膊的那个人就给甩在了我身上,我吓了一跳,赶紧撑住了那个人——这会儿天黑的很透,又是路灯照不到的地方,我看不太清楚他的长相,摸倒是摸出来,这个人身材挺壮硕的,肩宽腰细,必定有力,打架肯定是把好手。

而这个人也算身残志坚,就算被陆恒川给折了手,也丝毫没有示弱,抡起了没折的手对着我就过来了,那一道破风声又急又快,把我头发都给掀起来了。

我手也不慢,一把就扣住了他的脉门,把他这个力道给截下来了:“兄弟,不管你是哪一路的,也得自报一下家门,不分青红皂白就动手,是你哪个师父教给你的?”

“跟你报不着家门!”这个人看着我瘦,不觉得我能有多大本事,手腕子一翻还要弄我,我一看你这是敬酒不吃吃罚酒,那也怪不得我了,于是我也没客气,把他那个好手也给掰折了。

这个汉子又是一声闷哼——这已经很不错了,一般人都是要惨叫的。

我知道这两个胳膊都被掰折是个什么感觉,好整以暇就接着问:“现在可以报家门了吗?”

可那个汉子也真是铁骨铮铮,竟然还是咬着牙不吭声。

我刚要继续说话,忽然又一道破风声对着我后脑勺就下来了——对了他们来的人不少,还有其他同伙,我脖颈子往下一弯,就给闪避过去了,同时倒着倒是把那人的脚给抓住了,狠狠一拉,那人失去了平衡,响亮的坐了个屁墩,我听到一阵骨裂的声音。不知道他尾椎骨怎么样了。

再一回头,暗影幢幢里,陆恒川不紧不慢的在拾掇一个高个子的,而他脚边还躺着两个,都在痛苦的打滚。

陆恒川下手一直特别黑,这几个人算是倒了霉了。

可他们毕竟是人多,我们这输出太少,王德光追长眉了,唐本初躲起来了,虽然我和陆恒川打的了,可就靠着我们俩,可够呛能坚持住。

我是越来越好奇了,这长眉不是北派的人,是哪儿的人?

照着他那点半桶水的水平,连阴阳门的都不该算得上,能有这样的徒弟?

但是之前他听了王德光关于外八门的事情,显然是很熟悉的。

难道,是外八门之中,除了阴阳门的哪一门?

我只认识红手绢的和献图门的,其他的连见都没见过,排除法都没法用,就立刻问道:“你们到底是哪一门的?咱们中间只怕是有点误会,可别是让哪个别有用心的给利用了!”

“我们跟你们,谈不上什么误会,”对方立刻说道:“找的就是你们!今儿咱们的账,非得清算清算不可!”

说着,对我们打的更起劲儿了。

也是,一日为师终身为父,我动了他们师父,这特么还有什么可说的,就这个苦大仇深的劲头,根本没法沟通,我跟死鱼眼只得负隅顽抗着,心说长眉有这么猛的徒弟,还出来害什么人,出租出去当打手都比这个有前途,正这个时候,又一个人拿起了一把破椅子对着我就轮过来了。

我当时还在走神,破风声撞到了我脸上我才反应过来,赶忙把身子给低下来躲过去了,好险没把的鼻梁骨给砸歪了。

“李千树你个傻逼!”陆恒川也是担心我,一脚把那个椅子给踹碎了,大声说道:“你他妈的给老子当心点!我可不想妹妹当寡妇让我养一辈子!”

“去你妈的。”我说道:“你管好自己吧,瞎几把操你爹的心。”

老子分明游刃有余,你的死鱼眼看不见。

可我这话刚说完,空气就像是凝滞住了——就好像动画片里面的慢动作镜头似得,周围都给停下来了,一片死寂。

卧槽?这是个什么情况?谁摁暂停了还是咋?我有点纳闷,就看向了死鱼眼:“我是不是说错话了?”

难道我谈吐的粗俗,震惊住他们了?可谁这辈子还没说过一句“几把”和“你爸爸”之类的。

陆恒川显然也很莫名其妙的,警觉的望着这些人:“不知道。”

这些人都跟点了穴似得,半晌,才有个领头模样的人艰难的吐出了一句:“你……你是李千树?”

“行不更名坐不改姓,就是我。”我顿时有点莫名其妙:“怎么?”

今天刚镇住了长眉,现在又能镇住他们了?而且……刚才口口声声说找我算账,难道还真不是冲着我来的?

那几个人互相对看了一眼,我在夜色茫茫里勉强看到,像是都露出了很尴尬的表情。

我就说最怕空气突然安静,这是什么鬼?

刚要说话,更意想不到情况发生了,这些刚才还喊打喊杀要算账的人,猛的就拜在了我面前,异口同声:“对不起,是我们有眼不识泰山!”

啥?我连忙说道:“别这么大礼,你们……你们到底是谁啊?”

“我们也是阴阳门,北派的,”那几个人挺不好意思地说道:“其实以前我们也见过您,可是只见了一面,不是特别熟悉,刚才也是一时杀红了眼,加上这里也没亮光,我们瞎蛾子似得就给撞上来了,唐突您了,真是大水冲了龙王庙,求您见谅!”

北派的?

难怪一招一式我还挺熟悉的,只是那个长眉老头儿又不是北派的,你们这些徒弟怎么反倒是北派的了?

我有点没闹明白,摆了摆手,说道:“不知者不罪,你们别这么客气,起来起来,咱们好好说话。”

我倒是也记得,最后一次跟北派见面,还是因为“我兄弟”把王德光他们绑架了,我追到了“上头”去。临走的时候他们让我留下来继续当大先生,但是我说以后别提这码事儿了,也别再跟我叫什么二先生了,他们确实牢牢记着,没再提起了“二先生”这三个字。

可见确实是北派的啊!

现如今真正的大先生已经回到北派主事儿了,是太长时间没回来,所以手底下都没管过来,怎么还能出了长眉这种人。

我就问他们:“你们是北派的,那个长眉老头儿也是?”

“他不是!”那些人忙说道:“不瞒您说,跟您的误会,就是从他而起,我们一直追那个长眉老头儿,今天好不容易给追上了,又正赶上他跟您在一起,我们可不是就以为您跟那老头儿是一伙的,也没问青红皂白,上来就跟你怼起来了,实在是对不起!要不是听见了您身边那位先生喊您,我们恐怕就酿成大错了!”

“不,恐怕是您对我们手下留情了!”又有人说道:“您的身手,谁不知道,刚才要是动了真格的,我们这几个,谁还能好端端的站在这里!”

我摆了摆手:“那也不至于的。”

我以前的那么名声和战斗力,确实是有点吓人,也是他们运气好,没遇上身上有三脚鸟的那个我。

“说起来,你们跟这个长眉到底是个什么过节?”我接着问道:“他跟北派又到底是个什么关系,你们追他干啥?”

说实话,现在提起北派,于我来说,都有点恍若隔世的感觉。

“他跟北派没关系,”那些北派的忙说道:“真要说是有关系,也是仇人关系!”

接着那几个北派的,争先恐后的就把他们和长眉的渊源给我介绍了一下。

原来这一阵子,出现了这么号人,专门坑蒙拐骗的害人,还自称是北派的先生,好些人都被他给骗了,这脏水,当然就给破到了北派的头上来,搞得北派十分生气,这几个人就追查,到底是谁这么大的胆子,连北派也敢山寨,这等于是在砸北派的招牌,怕不是活腻了吧?

所以一路查下来,就查到了那个长眉的身上,今天就是来跟长眉要说法的,撞上陆恒川他们正好簇拥着长眉上这里来了,就跟我们以为他们是长眉的同伙一样,他们也以为我们是长眉的同伙,两下里不就给打起来了吗!

闹半天是这么回事。

“老板,我把这个老小子给弄回来了!”这会儿门口一响,只见王德光得意洋洋的就把长眉给推进来了:“咱们好歹问问,这个老小子,到底是哪个门的!”

王德光贼靠谱。

长眉两手被王德光反扭着,简直是一脸绝望:“哎呀,都是误会,都是误会,咱们外八门,本来应该互相扶持,亲如一家,怎么搞成这个样子呢,祖师爷知道了,也是很尴尬的啊……”

“是啊,都是外八门的,”我盯着长眉:“这位大师是千门里的人吧?”

千门,就是专门搞坑蒙拐骗的人,不说赌桌上的花样,出千,他们也是什么人都能冒充,都敢冒充,这长眉反应快,花样多,肯定是千门的跑不了。

长眉咧了咧嘴,露出个讨好的笑容来:“真不愧是魁首,这一眼就把我老头子给看穿了,真是怪不好意思的,我道歉,我道歉啊!不过,大家都是外八门出来的,我岁数也大了,就给我留点情面……”

“你这会知道留情面了,那你冒充我们北派的时候,怎么没给我们留情面?”北派的都很不高兴。

口碑这东西,建立起来千辛万苦,但是有点屁事,很容易就崩塌了——就算你辟谣啥的,有些损失,也是很难挽回的,好比苹果上长了个虫子眼,就算虫子被赶出去了,谁还乐意买。

“我也不是诚心的,这也是事儿赶事儿,你们给我个机会,我可以解释嘛!”长眉赶忙投降似得举起了手来:“真的真的!外八门亲如一家,你们相信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