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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芷兰听不下去,她现在只想跑到程家,问表姐程攸宁高不高兴,她的好姨娘,为了满足外甥女的心愿,而闹得自己离婚。

父女俩在客厅里争执的声音,早让老太太听到了,喊了一声:“老三!”

谢镜清立即进去,发现母亲比前一周还瘦了些,心里不由一跳,忙坐在了床沿边,握了握母亲的手,问道:“妈,最近哪里不舒服吗?还是胃口不好?”

谢周氏摇摇头道:“都不是,大概是药太苦的原因。”问儿子道:“镜清,你额头上的伤口是怎么回事?走路摔的吗?”

“妈,是个意外,已经好得差不多了,不碍事。”

老太太一双略显浑浊的眼睛,直直地看着儿子道:“镜清,你和我说实话,慧芳又和你动手了?”如果没有看错,这个月俩个人都打了两次,每一次慧芳都往老三头上招呼,下手一点情面都不留。

谢镜清没有否认,拿出了新鲜出炉的离婚证给母亲看,“妈,我们已经离婚了,以后不会再有这种事了,你心里放宽些。”

儿子连离婚证都领了,老太太也没有什么好说的,只是道:“行吧,回头和芷兰那丫头好好说。”

谢镜清点点头,这时候何姐端了药过来,谢镜清喂母亲喝完,才跟着何姐一起出来,“何姐,我妈妈最近怎么更瘦了些?是有心事吗?”

何姐无奈道:“芷兰天天在她跟前晃,虽然没说你们要离婚,但是老太太估摸都猜了出来,是你们夫妻俩闹矛盾了,芷兰到这边搬救兵来的。”又道:“前头,微兰也在这边住了几天,芷兰看到她就不怎么高兴,微兰心思最敏感的,立即就搬了出去。这事让老太太心里,也有些不好受。”

这事,如果换成森哥儿,老太太还能训斥几句,但是芷兰和老太太一向不亲近,连熟络都算不上,眼下芷兰的父母又闹离婚,老太太心里对孙女不满,也只能生生忍着。

这又急又气的,可不就把自己搞出病来了。

谢镜清问道:“谢微兰还在京市吗?”

“今天走了,昨天晚上来和奶奶告别,说是今天上午的火车。”何姐也觉得有点遗憾,她答应给微兰做的桂花糕,都没来得及做。

沈爱立这边,很快也从森哥那里知道了谢镜清离婚的事,她把信看完,立即就把信收了起来。等周六晚上,铎匀回家的时候,就见爱立拿了一封信递给他。

他刚看完,爱立就有些唏嘘地道:“我真没想过他俩会离婚,而且看森哥说的,还是为了程家的事,才离的婚。”

樊铎匀淡声道:“其实可以理解,三叔一向是比较谨慎的性格,最近三婶又为了程家的事,奔跑得过多了些。”

爱立点点头,把这封信放了下来,转而问铎匀道:“你们单位最近有没有学习新的那份《通知》,5月16日的。”

樊铎匀点头,“学习了,说要高举无产阶级文化`革命的大旗,彻底揭露资产阶级反`动立场,批判学术界.教育界.新闻界.文艺界和出版界的反`动思想。”

爱立接着他话道:“上面还说,为了做到这一点,要批判混进各界里的资产阶级代表人物。铎匀,如果按这个《通知》来的话,我感觉谢镜清大概是迟早都会有一劫,他现在谨慎些,也是无可厚非的。”

樊铎匀点点头,“最近风声比较紧,人人自危,谢三叔谨慎些是正常的。”顿了一下又道:“就是他们离婚,对三婶来说,也未必就是坏事,至少后头三叔要是真出了什么事,是一点都连累不到她头上的。”

俩个人说了几句,爱立就说起明天要陪妈妈去骁华家的事,“本来准备是上周末去的,没想到那天妈妈忽然发起了高烧,就推到这周来了,你要不要一起去?”

樊铎匀摇头,“我明天上午还有一点工作,要在家里做,你和妈妈去就好。”

爱立点点头。

第二天一早,爱立就到了友谊商场和妈妈汇合,俩个人买了一桶奶粉,一盒糕点,就到了三元巷的王家。

是徐学凤来开的门,看到是沈玉兰母女,笑道:“一会奶奶看到你们,肯定高兴得不得了。”

沈玉兰笑道:“曾大姐现在身体怎么样啊?”

徐学凤叹道:“比你上次来,要差了好些,也是没办法的事。你们快去看看吧,中午在这边吃饭,我一会和阿姨说一声。”

今天是周末,叶骁华也在家里,正陪着奶奶聊天,听到沈家母女俩过来了,叶骁华还有一些意外,过了一会,等真见到爱立,才不由笑道:“今天怎么过来了?”

“我妈妈说,好久没来看望奶奶了,刚好我今天在家,就跟着妈妈一起过来了。”

曾湘秀笑道:“玉兰,真是难为你跑一趟。”

沈玉兰笑道:“大姐,我们离得又不远,我本来就该多来看看您。”

这边沈玉兰陪着曾湘秀聊天,那边爱立跟着叶骁华出门来,爱立才说了她和妈妈此次过来的目的,“骁华,姜靳川家那边最近怎么样啊?我们前几天收到了蓉蓉姐的信,就想问问姜家那边死心了没?”

叶骁华笑道:“这个问题你不用担心,姜家现在也是焦头烂额的,无暇自顾,更不用说找姜蓉蓉的麻烦了。”

爱立问道:“什么问题啊?”

叶骁华笑道:“因为姜蓉蓉逃婚,姜家得罪了藏叔平,藏叔平一气之下,就找个由头查了姜靳川在任期间的账务,然后发现他挪用.侵占了一些公共财物。听说,现在姜家四处筹钱,就想把这个窟窿给填好。”

爱立就能理解,姜斯民为什么找杨冬青搞投机倒把的事了。

正聊着,门外忽然又有人敲门,徐学凤忙去开门,就见门外站着一位女同志,有些腼腆地问她道:“阿姨好,请问这是叶骁华的家吗?”

徐学凤点点头,朝屋子里喊道:“骁华,你过来看下,你同学来找。”

叶骁华有点纳闷,他以前读书的时候,从来没说过他家住这里。

等看到站在门口的是严小琦,叶骁华有些摸不着头脑地道:“严同志,你怎么知道我住这?”

严小琦笑道:“我今天先去了你单位,刚好碰到一位你们同事,他给了我地址,我就找过来了。”

叶骁华又问道:“严同志,今天过来是有什么事吗?”

严小琦微微低了头道:“就是想来感谢一下叶同志。”说着,把手里头的两罐水果罐头,一斤糖果递了过去。

叶骁华并不准备接,还是徐学凤怕气氛尴尬,主动接了过来,又招呼严小琦去屋里头坐。

严小琦并没有推辞,大大方方地跟着徐学凤进来,看到屋子里头坐着的爱立,微微愣了一下。

爱立以为是家里给叶骁华介绍的相看对象,朝严小琦点头笑笑,徐学凤这时候才想起来,还不知道严小琦的名字,忙让叶骁华帮忙介绍。

不料,严小琦却开口道:“我认识这位女同志,我们还是一个大学的呢!”

爱立笑道:“是吗?这么巧。”印象里,自己似乎并不认识这位女同志。

严小琦笑道:“我比你们晚一届,但是我对沈同志有些印象,你对象刚好是我们上一届的师兄,叫魏正对不对?”

这个名字一出来,爱立都觉得脑子“嗡嗡”的,忙道:“那不是我对象,我们只是玩得比较好的同学,严同志,我对象姓樊,目前我们已经结婚了。”

严小琦愣了一下,“沈同志,对不住,那是我记混了。对不起,你可千万别往心里去。”

沈爱立见她似乎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一脸歉疚的模样,笑道:“没事,话说开了就好,严同志现在是在哪个单位上班?”

严小琦笑道:“是在灯厂。上星期五的时候,我在路上差点撞到了叶同志,当时就觉得他眼熟,一时没想起来哪里见过,这两天看以前的照片,忽然想起来,叶同志是我上一届的师兄,今天就厚着脸皮来拜访。”

一旁的徐学凤笑道:“那还真是巧,欢迎欢迎。”又朝叶骁华问道:“怎么一点都没听你提起?我还奇怪你那天晚上怎么回来的那么晚?”

叶骁华淡道:“也没撞到,就是严同志自己摔了一跤,我就没和家里提,不是什么大事,凤姨你不用担心。”

严小琦也点头道:“是,并没有撞到。”

爱立听到是上周五,不由出声问道:“骁华,那天晚上不是我俩一起吃饭了吗?在哪里撞到的啊?”

严小琦道:“在国棉一厂的对面,当时是我没有看路,连累了叶同志,今天特地过来赔礼道歉和感谢的,”又补充道:“当时是叶同志送我回的家。”说着说着,严小琦自己先红了脸,虽然来的时候已经做好了心理建设,但是现在真说出来,仍旧觉得这个理由很牵强。

觉得自己的心思,大概在场的人没有不明白的了,一时有些窘迫地低了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