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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子轻真遇到人贩子了。

牛车随着坑坑洼洼的黄土路,上上下下地颠簸。

稻草往陈子轻的鼻子里扎,他被扎得醒过来,赫然发现自己躺在一辆牛车上面,头枕着一袋鹅毛还是鸭毛,旁边跟身上脸上都是稻草。

拉牛车的老农跟赶牛车的儿子不知道人醒了,他们边走边唠嗑。

父子俩来县里收鸭毛片子,儿子在街头看漂亮姑娘,就那么相中了个男媳妇,喜欢得紧。

当爹的就帮着把人掳走了。

能这么顺利是当爹的有经验,自己老伴就是那么掳来的。

儿子也清楚,他并觉得有什么不对,还想让他妈多劝他媳妇把心收了,别往外跑,就跟他老老实实过日子。

陈子轻听得三观震动,拐卖良家妇女的事情发生在他身上了,还是强行敲晕带走的。

不管他经历的事在这个年代多不多算不算普遍,他现在知道了,摊上了,怎么都得上派出所一趟。

陈子轻盘算着,那他先不能溜,他得打去敌人内部,搞清楚这对父子是哪个村的,不然派出所那边找人相当于大海捞针。

察觉到了视线,陈子轻马上装昏睡。

脸上的稻草被拨开,一只粗硬散发着鸭毛臭味的大手摸上来,沿着他的脸颊往下摸。

往前拉动的牛车停了停,老汉喝道:“忍一忍!”

陈子轻的脸上方有臭烘烘的口气,他强忍着不干呕,严重怀疑当儿子的常年不刷牙,全是牙垢。

那不知什么年纪的儿子喘成公狗:“我,我忍不住了。”

“忍不住了也给我忍着!”老汉怒斥,“赶路要紧,我们得快点走,在外头要小心点。”

“爹你也太没种了吧,怕什么,都这会了,路上连个死人屌都没有。”

“别给老子放狗屁!快赶车!”

老汉警惕心高,硬是破口大骂地阻止了精虫上脑的儿子,叫他自己想办法,别耽误赶路。

陈子轻差点吓死,他真怕自己不合时宜的来感觉,好在没有发生那种惨剧。

就说这副身体不至于那么不挑。

陈子轻仔细想想,原主虽然重欲,但他在那方面的要求挺高的,他亲自挑选的丈夫又帅又阳刚有男子气概很威猛,看走眼以后,原主没有和谁偷情,就为难丈夫发泄怨气。

丈夫成了亡夫,原主成了寡夫,他没在村里随便对谁张腿,只用皮箱里的小珍宝们自给自足。

后来原主进了卫生所,利用不到一个夏天的时间勾搭上宁向致,前提是估算衡量过宁向致的相貌,家境,长度,和学识。

有前车之鉴,原主绝对再三确认过宁向致是不是跟他亡夫一样中看不中用。

宁向致能通过审核,必定是真材实料。

都这样了,原主也没打算和人长久,年底就换目标盯上了村里唯一的大学生,村长那儿子。

就这故事背景,原主要真是主角,他拉上要被他踹的宁向致谋杀小叔子梁津川,去掉鬼门大开带走全村这部分,接上他成功踹掉宁向致,跟着村长儿子走进大城市,再踹开换男人,用身体和手段一步步往上爬。

声色犬马,纸醉金迷。

三观不正,没下限没底线,背着刑法,一路跻身上流。

现实点就是得病死了,不现实则是找到了真爱,一个或者几个,全是大佬。

陈子轻开小差的功夫,那当儿子的终于恶心巴拉的撸完了,不吼了。

月明风低,陈子轻脸上的稻草被吹得沙沙响,他悄悄拿开一些,认真地留意路线,以防自己回不来。

陈子轻在心里唉声叹气,县里的集场是真的大,人也是真的多,他陪二婶逛了没多久就撞上了这个祸事。

也不知道二婶发现他不见了,找也找不到的时候,是个什么心情。

陈子轻必须在天亮前赶回下庙村,因为他一大早就要挑水,那是他的日常任务。

.

牛车一路颠到后半夜,速度渐渐慢下来。

陈子轻知道这是要到村里了,父子俩的对话中也让他得以证实这个信息,他赶紧坐起来点查看四周。

确定好前面不远的村子所在方位以后,陈子轻不敢再多待,他的账户里没技能卡了,靠自己硬碰硬是对付不了父子俩的。

真被抓住用链子栓在床头,他就完了。

登出时间没到,他是离不开这个世界的,他会被栓成傻子。

陈子轻趁牛车过河的时机,一个翻身滚进河里。

突如其来的巨大水声惊动了父子俩,他们叫骂着下河逮人,却没逮到。

两人站在河的浅水区,傻了眼。

年轻力壮的儿子抹着脸东张西望:“爹,人呢,我看着他下去,就立刻跟着下去了,怎么没找到他。”

老汉说不出话来。

当儿子的战战兢兢:“是不是贴画书里的美人鱼?”

“是吧,长那么白,笑起来那么甜那么好看,不是美人鱼是什么。”

“美人鱼进水里就会长出尾巴,变成一条鱼游走,我们人类哪可能逮得到……”

老汉一板栗敲在儿子头上:“你孬不孬!”

“我孬?我看是爹你孬,我说要和他睡觉,你不让,非要等回家睡,现在好了,人没没。”

媳妇跑了,当儿子的不干了,瘫坐在河边嚎啕大哭。

……

陈子轻靠一流的水性和专业的技术潜了一阵,安全了才出水面换气,他游到河对岸,躺在草丛里喘气。

有滑溜的触感爬上他小腿,他不敢动。

陈子轻不清楚那蛇是有毒的,还是没毒的。按理说,水里的蛇基本都是没毒的,可万一有个例外呢。

蛇从他小腿爬上来,小小的蛇头对着她,没张开嘴,嘶嘶吐着蛇信子。

好像是水蛇。

一人一蛇四目相视,都没动作。

电光石火之间,陈子轻一把掐住蛇的七寸将其扔开,手脚并用地顺着草丛上去,他干咽着唾沫舔舔嘴,一路走一路滴水。

夏夜到处都是萤火虫,风很大,凉爽却不冰人,陈子轻找到牛车经过的路时,湿淋淋的一身已经干了。

快要到县里的时候,陈子轻碰见了一支自行车小队,黑灯瞎火的看不清人脸,为首的把脚踏板瞪得飞快。

陈子轻赶紧避开。

自行车小队骑远了,为首的那辆不知怎么徒然回头。

陈子轻发觉自行车直直地朝着他这边骑过来,他睁大眼睛,这是刚出虎穴又入狼窝?不会这么惨的吧?陈子轻快速往旁边的村子里跑。

自行车仓促地摩擦土面带出刺耳声,尘土飞扬间,车上的男人一个脚刹,吼了一嗓子:“李南星!”

陈子轻跑走的身形停住,梁铮?

梁铮丢掉自行车冲向他,气势汹汹好似是来寻仇的,喷火的眼睛却在他胳膊腿上扫动:“你上哪去了?”

陈子轻蔫哒哒的:“我让人贩子抓了。”

梁铮找一晚上跟个无头苍蝇似的乱转,他一肚子火脾气大死了,想着找到不知跑去哪玩的李南星就把人吊起来,拿竹条抽个三五十下。

这会儿,梁铮的想法变了,他该把人贩子吊起来,竹条蘸辣椒油,抽个三五百下歇会再抽。

梁铮叉腰走动:“你二十多的人了,怎么还能遭人贩子?”

陈子轻走路走得脚底板疼,他把身体的重量从左边换到右边:“想掳我回去当媳妇。”

梁铮深喘了两口气,他擦了根火柴,借着火光仔细查看眼前人的全身上下和脸。

没看出什么皮外伤,一双眼亮晶晶的,像装着天上的星星。

星星眨眼了。

陈子轻呼一下把火柴吹灭。

梁铮面部漆黑,他将火柴丢掉,又划拉一根,拿下别在耳朵上的香烟点燃。

自行车小队的几个朋友都是县里的,他们骑着车过来说:“阿铮,这就是你嫂子啊。”

梁铮吸着烟,心不在焉地跟他们道谢,让他们先回去,过个天把请他们喝酒吃饭。

.

路上,陈子轻向梁铮说了事情经过。

梁铮二话不说就要带陈子轻去县里的派出所报案。

“明儿白天好不好。”陈子轻商量着说。他现在要是去派出所,那他登记录口供走流程都要时间。

可是天就快亮了。

梁铮还要逼逼什么,陈子轻急躁地打断:“快别说了,我得赶快回去。”

“你赶着投胎?”梁铮被他火烧眉毛的样子给整懵了,送到嘴边的香烟都忘了抽。

陈子轻搬出小叔子这个借口:“我不放心津川一个人在家。”

梁铮要气吐血:“全村都在找你,就那小子没有,他好吃好睡拿你当个屁,你倒好,死里逃生就惦记着他那个白眼狼。”

陈子轻替小叔子说话:“津川行动不方便,怎么找啊。”

末了又嘀嘀咕咕:“他跟你是一家人,你们堂兄弟,同一个奶奶,你不站他那边,也不该那么说他。”

梁铮捞起自行车。

陈子轻“诶”了声:“带上我呗。”

梁铮吐掉烟头:“自个走回去吧,慧智兰心可歌可泣的,伟大的嫂子。”

陈子轻:“……”

.

梁铮还是骑自行车带他嫂子回了下庙村。

然后就发现嫂子脑壳有包。

“你这个时候还挑水?”梁铮目睹他一进门就直奔厨房,拎了两个捅跟扁担往外跑,整个人都傻了,“贤惠跟夸赞名声能当饭吃?”

陈子轻有苦说不出。

梁铮搓搓疲惫的脸:“桶给我,扁担也给我,躺着去吧,我给你把水缸填满。”

陈子轻坚决地摇头。

梁铮骂他有病,他不还嘴,在外人眼里,他这个行为就是有病。

陈子轻挑着桶出门的时候,梁铮把他的挂钩拉住:“你这鬼样挑什么水,一头栽塘里死了都没人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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