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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子轻想到草原上有很多狗,不同品种,不同神态不同性格,他再看这四个叛徒,深深觉得狗比他们可爱多了,他们全是小人。

原主的遗愿没那么好实现,叛徒们因为各种因素为别人办事,想让他们反水,难啊。

哎,任务就没有不难的。

这四人凑一桌麻将,各怀鬼胎,要是哪个真的纯良会显得格格不入,没什么剧本都不合群。

既然四人各司其主,那他便宜儿子背后的那条线,八成是在亲生父亲那边。

哼。

陈子轻听着耳边的哭声,板起脸训斥道:“男孩子哭哭啼啼像什么样,把眼泪收起来。”

庄予恩看着像是吓坏了,他瑟缩了一下尚且单薄清瘦的肩膀,潮湿的睫毛颤动,让人不忍心说他一句重话。

陈子轻一副懊悔的表情,抬起手说:“把脸凑过来。”

庄予恩立马摇着尾巴顺从。

陈子轻擦掉他脸上的一滴眼泪,握住他的手捏了捏。

目前陈子轻唯一的线索就是捂他口鼻的那只手,冰冷修长,能拢住他的脸,压迫性的强制感和被束缚的窒息。

庄予恩的掌心有着少年人干燥的暖热,没冷意,但长度和触感很接近。

门口那三位的手长度也全部符合。

并且没见哪个手背上有指甲抠抓的伤痕,目标不知道是采用什么高科技掩盖了伤口。

不然哪能一夜就消失,又不是妖怪。

陈子轻揉揉年纪最小的叛徒头发,迎上他亮亮的眼神:“不早了,你去学校吧。”

庄予恩尾巴一摇一摇的:“我今天请假,不去了。”

陈子轻疑惑:“为什么?”

庄予恩把手臂放在被子上,像模像样地拍了拍,纯善无害的小鹿一般:“当然是要在家照顾你。”

陈子轻说:“用不着。”

庄予恩犹如在看一个狠心无情的负心汉,他不敢置信地瞪大了眼睛,面皮通红很没面子:“爸你,你,我……”

陈子轻看向门口的冷脸帅哥:“严隙,把他送去学校。”

庄予恩要死要活地抓他被子,眼里像是有水龙头,说开就开,眼泪哗哗流:“爸,我不去,我假都请好了,我一天不上学也耽误不了什么,我整个大学的课程不都早就……爸,你就让我留下来陪你好不好,爸!爸!呜呜……隙哥你放开我……我爸都让人欺负了,我不能在这时候离开他……爸——”

严隙将庄予恩带走,房里清净了。

那黑心儿子哭起来跟开水壶似的,吵死了。

陈子轻揉了揉鼻子,空气里似乎还残留严隙走近时带过来的冷冽味道。

严隙的气场很强大,为人深沉,他的一条腿有点跛,是曾经为了救原主被打断腿没及时就医,因此落下了病根。

这么不顾自身安危忠心耿耿的下属……怪不得原主把他当心腹,也正是在那次之后将他放在身边,让他做自己的贴身保镖,贴身啊,什么概念,就是原主和人睡觉的时候,都可以让严隙在房里看守。

原主不傻也不蠢,只是身边人长年累月的伪装太精湛,他们看起来全是贴心军大衣,只有拨开那层外皮才会发现里面的刀片。

陈子轻定神去看踏步进来的男人,他的秘书只穿了冷淡色衬衫和西裤,没打领带,袖口挽到小臂部位,从头到脚都框在商界精英的框架里。

周今休向他汇报昨晚离开后的调查结果,他认真听,边听边整理。

当晚有人在晚宴上的酒水里投入了致幻药粉,不少宾客都中招了,喝得多的跟抵抗力差的都出了很大的洋相,譬如有妇之夫和小舅子被捉奸在床。

投致幻药的已经查到了,是某家私生子没能如愿以偿,心思扭曲到报复上流社会。

那私生子的家族为了平息大家的怒火,早就将人打死。

人已死,其他家族遭罪产生损失,有再大的怨气也只能忍气吞声。

而致幻药会让人根据自身的体质,出现对应的幻觉。

陈子轻沉思不语,在周今休汇报之前,他想的是,下毒一般都是制造出心梗的突发性症状,怎么害死原主的人让他七窍流血搞出那么大的,生怕别人不知道是被毒害的。

说明是不怕查,根本查不到。

他还想过,昨晚送他去医院的是严隙,那对方是鞭尸者的可能性最大,因为严隙有机会擦掉他七窍的血迹,叫人换掉沾血的床单,在周今休走流程地插手前将所有痕迹清除。

敢情他经历的一切都被归结成了一场意外。

陈子轻不禁有些动摇,难道他鼻子眼睛嘴巴流血真是他药性发作,出幻觉了?

当时他登入进来以后没有感知力,过了好一会才渐渐恢复,然后他就惨叫着昏迷了,根本没机会注意血腥味。

如果七窍流血是幻觉,那鞭刑自然而然也是,理所当然被这么想。

可任务透露的是,原主被下毒致死,被鞭尸。

至于他身边四个亲信昨晚的行踪嘛,儿子参加同学的生日宴玩过了睡在了同学家里。

秘书将他送进酒店房间休息,调头就去酒吧消遣,带了个男孩去开房。

管家在家里睡觉,保镖在楼下车里过夜。

而保镖之所以上楼强行开门进房间,是因为他接到秘书的电话,得知了晚宴上的变故,担心主子的安危才贸然闯入。

保镖赶过来的路上还不小心撞到了保洁员的车。

秘书也敬业,据他所说,他办事途中接到一位友人的来电了解了事情经过,自己不能第一时间赶到老板那里,就立刻打电话通知身在那边的保镖。

乍一看,四人都有不在场的证据和人证。

陈子轻的嘴角小幅度地抽搐几下,要不是他有两个锁定范围的任务,他真要被这伙人当猴耍。

真不怪原主被蒙在鼓里。

陈子轻不经意间去看周今休垂落在西裤边沿的左手,指骨匀称,光洁如玉,右手戴着一只黑色手套。

为什么戴手套?

陈子轻等了会,没等来小助手补充信息,想起只能靠对视。

陈子轻寻思他的发癫大业,决定不按常理出牌。于是他很突兀地说道:“今休,你把手套摘了。”

周今休微微一顿。

陈子轻当成是他提出摘手套的要求引起了注意,却不知是他的称呼问题,他后知后觉,原主平日里都叫的周秘,没叫过名字。

啊呀,叫都叫了。

陈子轻索性再叫一遍:“今休?”

“嗯。”

周今休摘下手套,露出一截机械手掌,冰冷坚硬的银色金属光泽延伸至袖口里。

陈子轻怔了怔,哦,是假肢啊。

还以为是手上有丑陋不堪的疤痕呢。

周今休道:“七爷,属下可以将手套戴回去了吗。”

陈子轻干巴巴地出声:“戴回去吧。”

周今休慢条斯理地戴上手套,陈子轻眼皮一跳,他想起来,抽他鞭子的人节奏也是这样子。

他的秘书是左撇子呢。

不然左手怎么会用起来如此熟练自然。

陈子轻心想,握鞭的人是在哪个方向抽他的,鞭子在左手还是右手……

完全没线索。

陈子轻在心里琢磨,这会儿他硬要说自己昨晚七窍都有出血,还说自己被鞭刑,被捂嘴导致昏迷,会被当是出现了十分严重的幻觉,严重到可能影响身心健康。

果不其然,他和周今休说了之后,对方沉吟片刻,开口道:“需要我给七爷安排心理师吗。”

陈子轻做出依赖他的样子:“那安排一个吧。”

周今休是原主的得力干将兼老师。他才二十多岁,年轻有为,是各大家族立志于想挖过去的目标,那些人认为他跟在原主身边做事是大材小用,浪费时间。

原主极为信任他。

“今休,会不会不是幻觉,我也没有造成心理创伤呢。”陈子轻欲言又止。

周今休神色严谨,声线散漫:“顶层走廊的监控都查过了,从我离开到严隙进去,在这期间没人进过七爷您的房间。”

陈子轻试探:“监控是不是少了一段?”

周今休挑眉道:“确实少了一段,是凌晨一点四十二到四十七分钟。”

陈子轻激动道:“这还不是有猫腻?”

周今休淡声:“但监控没有发现人为的迹象。”

言下之意是,缺一部分画面,只是监视器故障。

陈子轻心里拔凉,行了,就缺了鞭尸人进出他房间的那段。

说破天都没人信他有过这段经历。整个华城,谁敢那么对庄七爷呢。

陈子轻初步怀疑某个叛徒知道别家私生子的计划便拿对方当挡箭牌,趁机对原主下毒,时间要么在宴会上,要么在那之前。

之后是原主死掉,另一个叛徒进去鞭尸。

两人前后执行主子的任务,啧啧啧。

让两拨参与的势力,和两拨围观的势力意外的是,庄家的病秧子竟然死而复生,这多牛逼啊,是个人都会选择观望一阵子。

他们压根就不怕他查出重要线索。

很大概率会在他疑神疑鬼地查探期间,逗他玩的给点假信息制造烟雾弹,把他当狗遛,或是让他查到对方安排的替死鬼。

敌半明半暗,他在明。

那他就尝试着打打明牌,让身边四个玩意儿给他们的主子报信。

陈子轻直勾勾地看着高大俊美的秘书:“今休,你到床边来。”

周今休脚步不快不慢地迈近。

陈子轻让他抬头,他们对视,一秒,两秒,三秒……

啊哟,秘书的睫毛好长,鼻梁也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