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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子轻说完台词就火速偷偷拍照。

裴清然也不知是惊到了,还是怎么回事,他好半天都是一动不动的状态。

拍好照片,陈子轻立刻从裴清然腿上下来,倒打一耙道:“我为什么会坐在你腿上?”

裴清然顿了顿:“是你自己……”

陈子轻马上打断:“我自己什么?你儿子跟你说我成同性恋了对吧?那又怎样,我不是不挑的好吗,你这样的我怎么可能看得上。”

瞟了眼虚空中的发颠值,继续说:“我是下面的那个,要找的是在上面伺候我的老公,你行吗。”

裴清然这次不止耳根红,连苍白的面颊都红了,他倒是没有恼羞成怒地说出“你怎么这么?不知羞耻”之类的话。

“惘云,我一直坐在轮椅上没有动。”他隐隐深呼吸,压制着某种情绪,“一切都是你主动,你甚至在我耳边说要掰弯予恩——”

“放屁,简直胡说八道,我怎么可能有那兴趣掰弯你那毛都没长齐的儿子,我刚才什么都不知道,”陈子轻颇为排斥地打断,他作出恍然大悟的表情,“裴清然,你这阁楼不干净。”

“是不是什么脏东西对我附身,支配我的身体坐你大腿?”陈子轻自顾自道,“肯定是这样。”

接着就做出要当场搜找异常,喊来老爷子把事情闹大的架势。

【是中邪?】

【应该不会,也不像,庄惘云就是故意恶心我试探我,用中邪作借口。】

【庄惘云可能怀疑我的腿有知觉了。】

【不能让他完全确认。】

【真正的庄惘云死了,假的也可以死,要在年后让严隙动手,顺便试探他如今的心思,一石二鸟。】

陈子轻的推断和排除得到了证实,严隙的确是裴清然的人。

并且也是真的让裴清然起了疑心。

【他这次没及时把庄惘云调查身世的事情通知我,不符合他的能力。他的解释也谈不上多合理。】

【但他不可能站到庄惘云那边,他最清楚庄惘云不是诈尸,是在他按照我的要求启动巫术时,别的魂魄抢在我前面进入那具尸体,谁会对一个借尸还魂的邪祟用心。】

陈子轻听到这就迅速用双手捂住脸遮挡表情,他此时才明白222刚才给他发布的那尬出天际的小任务有多可遇不可求,竟能牵引出裴清然如此多如此重要的心声。

小任务背后的奖励都不重要了,蝴蝶效应带来的收获足够丰厚。

他捋了捋思路,心里差不多有数了。

但他没有迫不及待的提交答案,为了稳妥一点,他还是要等完成小任务拿到奖励再说。反正答案提交没有时间限制。

陈子轻放下手,对上了裴清然的目光,轮椅上的人不知看他多久。

裴清然说:“惘云,你走吧。”

陈子轻这会儿很有精神:“你让你妈请我来,我话没说完走什么。”

裴清然苦笑:“我以为你不想说。”

“我是不想说。你那些理由在我听来都是借口。”陈子轻说,“换做你是我,你会怎么想,你能在这个时候理解前妻的初恋,儿子的亲生父亲?”

裴清然唇色惨白:“惘云……”

陈子轻弯腰跟他对视:“我替你养了十八年儿子,裴清然。”

下一刻就说:“把成本给我。”

裴清然少有的错愕,也是破天荒的真实情绪外露:“成本?”

陈子轻拍拍裴清然的脸:“我养他到十八岁,让他四肢健全无病无灾的长大,每个月所需要的费用你估算估算,再乘以十结算,算好了通知我的秘书。”

裴清然缓慢地抚摸被坐过的腿部,眼睑微微垂着,哑声道:“你不缺钱,这么做是想我能好受点。”

陈子轻心说,是啊是啊,我傻白甜,我这个时候还为你着想,感天动地第一人。

裴清然忽然一把抓住他的手:“惘云,父母没得选,予恩什么都不知道,孩子是无辜的,他还是你儿子,会孝敬你,给你送终。”

男人的体温偏低,手心滑凉,包住陈子轻腕部的那一瞬间就让他起了一层鸡皮疙瘩,再加上他知道裴清然抢身体不成,那股子不适就更强了。

“免了,他只是我继兄的儿子,给我送什么终,连养子都不算。”

陈子轻将手从裴清然的束缚中抽出来,“就这样,我走了。”

裴清然的目光追随他,似乎还有很多话要说。

“鉴定爷爷那边会再做一次,这件事不可能有别的可能了,铁板钉钉。”陈子轻摸了摸头上的纱布,“我爸能为了你扔茶杯让我见血,我再不走,还不知道会有什么砸我头上。”

裴清然转动轮椅跟上来:“惘云,对不起。”

末了说:“我替予恩的母亲跟你道歉。”

陈子轻脚步不停:“死者为大,我不和死人计较。”

我只和活人计较。

手机上来了张照片,是周今休发给他的。泛黄的照片里,裴清然跟一个梳着高马尾的女孩脸挨着脸,都是年少青涩模样。

女孩那时还只是个私生女,在偏僻的乡下生活,裴清然双腿已经瘫痪。

陈子轻抿嘴,原主当年被下药后跟前妻躺一起,两人没发生关系,他不行嘛。

可他又不愿意让人知道他不行,因此合了前妻的心意,成了名副其实得背锅侠。

陈子轻把手机屏幕对着裴清然,让他看照片。

裴清然的眼中有回忆,不浓,淡淡的,显明他不是无情之人,又不会旧情难忘,没有放下的感觉。

“惘云,你要怎么原谅我没有告诉过你,我跟你前妻相识,有过一段情的事情?

陈子轻张口就来:“那你给我下跪,磕三个头,我就原谅你。”

·

裴清然这个头是磕不成的。

陈子轻前一刻刚说完,下一刻庄夫人就冲了进来,要死要活的,好像他要对裴清然怎么着似的,还有意无意地把它推开了。

要不是他及时扶住东西,他后脑勺还能磕个包。

真是够够的。

老爷子手上的那份鉴定也很快就拿到了,结果没有变。

家族会议按照陈子轻要求的那样召开,一切都摆在明面上说。

主持会议的不是庄易军,而是老爷子。

裴清然母子也有出席,当事人里只有还在国外的庄予恩缺席。

这件事的后续是庄予恩重新办户口,改姓不改名,他的名字是他母亲取的,接着用。

于是他从庄予恩变成裴予恩,并对陈子轻改称呼,叫叔。

不过他爷爷喜欢他,还把他当自己的小孙子看待。似乎他的生活没受多大影响,该有的依然会有,并不会减少。

几天后的家宴上,陈子轻跟个冤大头似的被人行注目礼。庄易军真够狠的,要让他被家族这么多人看笑话。

前妻跟大伯所生的野种,庄易军自然不在乎,随便践踏。

陈子轻这顿家宴该笑笑该说说,一切都跟没事人一样,这一幕落在别人眼里就是逞强,可怜。

绿帽戴了不知多少年,把别人的儿子养大。

当然也有不同的声音,庄惘云会不会一早就知情,是他自己偏要给别人养儿子,藏着捂着怕被人知道他无能被戴绿帽,还要利用别人的儿子做幌子,应付家族和私生活上的困扰麻烦。

陈子轻对哪种声音都不做表示。

.

另一边阁楼里,裴家父子围着一张桌子而坐,桌上的水都放冷了,也没人喝。

少年风尘仆仆,一回来就到了这里。

裴清然喝了口冷水,他突兀地开口:“予恩,是不是你?”

裴予恩心不在焉,他在国外被没收手机限制行动,没有没有办法及时的了解到国内的进展和动向,直到尘埃落定了才被准许回国。

见儿子没有反应,裴清然重复了一次。

“什么是不是我?”

裴予恩后知后觉,难以之心地站起来,

“爸,你怀疑我的身世出乱子,发生这么多的事,是我做的手脚?”

裴清然淡淡道:“虽然你说你受够了庄惘云,想早点让身世公开,你还说你不在乎庄家的一切,你靠自己也可以。但你没有能力在我眼皮底下做这些。”

裴予恩没有露出能力遭到自己的不满,情绪激动的想要自证,他只是坐回去,桌底下的一双手有一下没一下的抠着。

裴清然看他:“儿子,你没什么想说的?

“不知道说什么好,我去国外度个假,国内天都变了。”裴予恩说,“庄惘云做事不考虑后果,最开始在网上放出消息的不清楚是哪波人,有什么目的,他这么做,正中对方的下怀。”

少年的眼神一如既往的有着信任和依赖:“爸,会不会是庄家内部其他站队的势力搞得鬼,他们和你一样,觉得庄惘云会继任是大势所趋,就把我踢出他儿子的位置,到那时候,他就会在家族挑优秀的小辈做继承人。”

裴清然一言不发,让人难以揣摩他的心思。

“我妈那边还是支持我的,他们不会因为我爸从庄家子嗣换成庄家继子就无视我,他们除了一条路走到底没有其他选择,我们是他们捆绑庄家的希望。”裴予恩咧了咧嘴。

裴清然没有点声响,他整个人显得格外的沉寂,脸白的没有一丝血色。

“爸,你别不说话,我心里慌。”少年一点主见都没有的样子,根本担不了事,他人生阅历少,难当大任,还需要漫长的时间来磨练。

“予恩,你知道现在这个形势意味着什么吗,你的身世提前太久揭秘,我们以前所做的努力都白费了,后面的路也没法走。我们很难抽出被动的境地,只能静观其变,下棋的人不再是我们了,我们成了被人摆布的棋子。”

裴清然说了一大段之后,沉默许久,他的眉眼间拢起大势已去的颓然:“全乱了。”

裴予恩使劲抓抓头,前倾上半身说:“机关算尽也难免会有意外,爸,我们顺应天意吧,别强求了。”

“顺应天意……”

裴清然在心里冷笑,好一个顺应天意。

他看着满目担忧他的儿子:“你出去吧,我累了,想休息一会。”

“那我去见爷爷。”裴予恩起身。

快走到门口的时候,他说:“我会想办法跟庄惘云搞好关系。”

裴清然用手沾点水在桌面上画奇怪符文:“好在他以为你对所有事都不知情,真是不幸中的万幸,你尽量好好跟他说。”

“爸你放心。”

出了房间,裴予恩在门外站了片刻,一步步下楼,他突然一字一顿地念出自己的新名字:“裴、予、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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