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年轻人倾身靠近,胸膛温暖宽厚,左臂平稳有力,右臂上半截肌肉并不萎缩干瘪,下半截是坚硬的假肢。

他身上的气息很好闻。

陈子轻看着近在咫尺的英挺鼻梁,优越的长睫,他听见自己问了一个奇怪的问题:“今休,你会写瘦金体吗?”

【怎么,你那白月光除了是残疾,睫毛长,左撇子,手好看,还会瘦金体?】

陈子轻:“……”又阴阳上了是吧。倒也不必加那么多前缀。

【我会写,所有点全部符合,你给我颁发最佳替身奖?】

周今休说:“不会。”

陈子轻露出失望的表情:“庄矣跟严隙,还有予恩都不会写,原来你也不会啊,你跟他们一样。”

【哧,瘦金体是个人都会吧,有什么好问的。】

陈子轻手心泛潮,想找个机会让周今休写给他看。

车驶上大道,陈子轻不放心地问周今休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我硬不硬你看不出来?】

【还是说,你希望我药效发作,把车开到天堂?】

陈子轻抽抽嘴。

“属下今晚没碰酒精,好得很。我不像有些人,酒壶不离身,一口烟一口酒,嘴里气味浑浊难闻,皮肉里都是烟酒的味道。”周今休开着车。

陈子轻默默地扭过脸对着车窗,心说,你还不如直接报上严隙的大名。

手机突然响了,陈子轻拿出来查看,他顺便把之前的信息也点逐一点开。

—小叔,你离开酒吧去什么地方了,怎么还没回秋水湖?

—过去两分钟了,你还没回我,你总是晾着我,我都知道!

—我给你打电话你又不接,那些女的有你千分之一的放风筝技巧,都能出书了,你已经登峰造极。

—过去五分钟了,你回我一下,求你了。

—少爷,您在哪里,需要我给您把皮鞭送过去吗?

陈子轻回庄矣:在回去的路上了,不用送。

—好的,少爷路上注意安全,我让厨房温着补气血的汤水,您回来可以喝。

陈子轻给裴予恩发信息:你回老宅去。

—我不。我要和你一起迎新,我还没有给你磕头领压岁钱。

—我跟朋友玩的时候总是想你,玩不下去了就去找你了,没想到你不在家,你去酒吧喝酒,那种地方是你能去的吗,乌烟瘴气的,你身体又不好,操,你快点回来。

两人的信息一起看,有种贤惠的妻子和青春期的儿子即视感。

……

车快要到秋水湖的时候,陈子轻在副驾睡着了。

不算狭小的空间寂静无声。

周今休剥开一颗薄荷糖放进口中,他的余光始终只锁着一张脸,长久地圈着。

并是在头脑清醒的情况下。

周今休不得不承认,旁边的人看不出年近四十,他养尊处优惯了,身边一堆人伺候,没尝过苦是什么滋味。

可这人双眼里的灵魂尝过。

周今休忽然侧身,深不可测的目光打量眼前清淡疏离的眉眼,莹润的下巴弧度。

他将左手伸过去,拨开男人领口,看露出来的纤白锁骨。

有温热的体温窜上他指尖,毫无边界感,仿佛他们多亲密。

周今休撤回手,不经意间瞥到男人耳垂上的小红痣。他的手指莫名有点痒,指骨很快就燥起来。

当他回神,他已经把手放在那颗小红痣上面,若有似无低揉几下,碾了碾。

“为什么要来找我。”

周今休咬碎薄荷糖,清凉的气息重而密底打在副驾上熟睡的人耳旁,“你不该来的。”

“你要毁了我。”

周今休的手指在他脸上轻轻抚摸:“我年轻有为,人人都说我前途无量,我怎么能被你毁掉。”

“我心怀大爱,看不上小情小爱。”

周今休坐回去,他趴在方向盘上向前看,像是在看自己的未来。

他的生命早就不是自己的了,但心还是自己的。

怎么办。

他的工作性质特殊,注定不能过简单普通的生活。

庄矣疯了,严隙疯了,裴清然的儿子裴予恩疯了。

只有他没疯,他笑看他们作践自己。

现在呢。

周今休拍了拍上司光滑的脸颊:“你把我毁了,你让我连狗都不如。”

嘭——嘭——嘭——

不知哪对情侣在不远处放烟花,盛大而璀璨。

陈子轻听见动静睁开眼,看到的就是一个大爱心和一圈圈小爱心。他下意识去拉驾驶座上的人:“今休,你快看。”

周今休偏头:“我不是在看吗。”

“我是让你看烟花,你看的是什么……”陈子轻的话声戛然而止。周秘书看的是他。

距离零点进入一小时倒计时,天上开着一朵朵的烟花。

他们四目相视,不知怎么谁都没有动,心跳骤然加速到欲要从嗓子里蹦出来撞击在一起,将暧昧发挥到了极致。

“一秒,两秒,三秒,四秒……九秒,十秒,十一秒……”

这一瞬间,陈子轻毫无预兆地拿到了周今休的个人资料。

·

周今休把车开进秋水湖,门外三条狗在等主人回来。

性格乍一看温和的那条狗迎上来开车门。满身烟酒气重得呛人的威猛大狗立在墙边,没过来。

而年龄最小的狗得到的关注最多,他准备的新年礼物礼物是玉做的,永恒的烟花。

陈子轻把玩烟花玉:“用你爷爷奶奶给你的卡买的?”

裴予恩咬牙:“是我在国外打工赚的钱。”

“哦。”

陈子轻随着地问,“我跟你爸一人一个?”

裴予恩立刻表明:“只有你有。”

陈子轻装作没有听清:“你说什么?”

裴予恩凑到他耳边,忍着不咬上去,一字一顿道:“我说,只有你有。”

他低着声音,有点不自在:“这是独一无二的烟花,世上不会再有第二朵。”

“哦。”

裴予恩咬了咬后槽牙,额角跳动:“你为什么对我这么冷淡。”

陈子轻说:“你心里有数,别明知故问。”

裴予恩的喉结上下一动:“你还觉得我从始至终都,”

陈子轻打断他:“磕头吧。”

裴予恩瞳孔一颤,全身紧绷僵硬,目光都不知飘到了哪个地方。

陈子轻把烟花玉往桌上一丢:“算了算了,强扭的瓜不甜,我还是回家给你爸磕头……”

扑通

少年直挺挺地跪下来,对他磕了三个头:“小叔,我的压岁钱呢。”

陈子轻让庄矣去拿。

“我要你给的,不要他拿的。”裴予恩较劲。

陈子轻就从台灯上强行抠下来一块黄金给他:“行了吧。”

【操,庄惘云就这么敷衍老子。】

【我是非他不可,只有他愿意喂的野狗吗。】

裴予恩见他要把黄金收回去,赶紧伸手去抓,宝贝地放进口袋里。

而后将被他扔掉的烟花玉递给他,带着明显的讨好:“我今晚想和你睡。”

陈子轻接过玉,笑着说:“我只跟儿子和老公睡,你是哪个?”

少年顿时就从脸红到脖子。

陈子轻福至心灵,裴家父子还是像的,这脸红的毛病如出一辙。

·

初三的时候,陈子轻安排了一场五人群体活动——两副牌的斗地主。

周今休中途看了下手机,不知道怎么就把手中的牌放准确,起身走出室内,朝黑暗中越走越远。他回来的时候,眼睛眉毛头上都有雪花。

于是一伙人去花园赏雪。

那会儿陈子轻没多想,直到两天后刷到新闻,认出是有过一面之缘的护工。

一般刑事案件,尸体的照片都会进行处理,可护工那张被传播的却没处理,而且死者的死因死状都尽量模糊含蓄,护工的详细到触目惊心。

故意的。

搞这么大的热度,全网覆盖,生怕有人看不到。

陈子轻在网上刷了片刻,了解到护工破烂的死尸体被丢在河边,他是被拔掉十个指甲,剪掉舌头,打断软身上下每根骨头,活活疼死的。

这是虐杀

古时候的严刑拷问,十大酷刑也就这样了吧。

陈子轻啃/咬嘴角,护工跟周今休是朋友,那晚周今休打扑克牌途中离开了一会,应该就是知道他了的死讯。

他们只是雇主跟护工关系,周今休不能去认领尸体。更不能送他最后一程。

·

陈子轻找了个不突兀的正当理由去看方跃,他让严隙在楼下车里等着,自己上去。

方跃胡乱把沙发上的脏衣物塞底下:“七爷,我才回来,助理还没怎么给我收拾,您别介意。”

“这没什么的,我能理解。你通告多,哪有时间整理这些,人又不是机器。”陈子轻心不在焉,周今休回公寓后就联系不上了,他过来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