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吴妈拿着抹布过来:“你们在聊什么。”

陈子轻应道:“我们说的是今天被发现的死尸,今年的高二生,考得非常好,下周就要去大学报道,命说没就没了,什么都没了,好惨的。”

吴妈唉声叹气:“是很惨,可怜的孩子。”

陈子轻抿嘴:“一个家算是完了。”

吴妈说:“可不是。”

她把抹布放在旁边桌上,仔细擦了擦:“大人也粗心,这都不是第一起了,怎么不知道多交待孩子别一个人在晚上出门走夜路。”

陈子轻记得那死者当晚是参加同学聚会晚归了,他“哎”了声:“防不胜防。”

“常说,说多了,晚上在外面玩别超过十点回家,怎么也能减少点遭害的可能。”吴妈满面同情,“不说了,让被害了的孩子家里人听到了,就更伤心了。”

陈子轻点头。他被钱伟从风扇前挤开,又挤回去,两人你来我往。

钱伟冷不丁地察觉到一股凉意,他发现生哥站在帘子前面,顿时就不挤卷毛了,甚至还抱着胳膊离远远的,惹不起还躲不起吗。

餐馆不忙,就一个客人在吃榨菜肉丝面,陈子轻吹凉快了些就去厨房看那对师徒在干什么。

小亮在撇长豆角,他师傅躺在椅子上,双眼闭在一起。

“偷懒啊。”陈子轻嘀咕着走过去,他看了会就要走,却被张慕生垂盖下来的睫毛吸引住目光,不自觉地弯腰凑近。

这男人怎么一副被妖精榨干的样子,眼下都青了,昨晚干嘛去了啊。

怪不得今早突然喝牛奶,敢情是在补充营养。

警局

赵一扬在解剖室外接到电话,死者的家属想不开要自杀被及时拦下来了,他的神色沉了沉,正要过去,走廊一头迎面过来一小伙,见到他就喊。

“队长,那个周庆……”

赵一扬想起他是今年刚毕业的新生仔:“周什么周,我不是让你通知下去别查了吗。”

后半句是对身边的队员说的。

队员抓着脖子咳嗽两声:“忘了这茬了。”

赵一扬也没心思数落人,他大步走着:“今年的几起发生时姓周的都不在了还查什么,那晚老头喝多了糊涂,我也不清醒。”

队长犹如一阵风刮过,新生仔眼含崇拜把后半句补完:“周庆跟他生前常去的那家……叫福来多的餐馆做清洁的女人丈夫多年前做过同事。”

后头的前辈走上来,拍他肩膀说:“嘀咕什么,还不快跟上。”

“好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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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周事多,第五起“铁锤”案曝光没两天,陈子轻去见周爱萍,被学校的人告知她受伤住院了。

陈子轻去医院看望她,得知她到过距离案发地点只差一个拐角的地方。

当时她看到一个黑影,手指向左边,她下意识改道朝那边走了。

如果她直行,必然会经过前面不远的拐角。

凶手就在那里等着。

“我的直觉告诉我,凶手是冲着我来的。”周爱萍的面上没有血色,“目的性很强,不是随机杀人。”

陈子轻说:“那你得罪过疑似铁锤案凶手的人吗?”

周爱萍微摇头:“我早就想过了,没有符合的,哪怕是勉强对上号。”

她自语:“或许是我日常生活中无意间把人得罪了,对方就在我回去必经的路上蹲我。”

“黑影是?”

周爱萍说:“鬼吧。”

接着就轻描淡写:“和你们遇到的鬼魂一样。”

陈子轻看着周爱萍的头发若有所思,难道发夹里的那些鬼魂不是要害她,而是为了保护她?

可是,周爱萍的年龄不符合“铁锤”案凶手的猎杀范围,她为什么会被盯上呢。

警方估计也在纳闷。

陈子轻把自己的疑虑说了出来。

周爱萍显然也想过这个问题,很快就给出答案:“没蹲到我,凶手恼羞成怒,才按照自己的常规选择目标下的手。而我之所以是例外,因为凶手杀我是报复。”

陈子轻心想,听起来像那么回事。他关心道:“那周老师你后来又是怎么受伤的?”

周爱萍说:“隔天我想这件事的时候晃神没留意,被楼上掉下来的盆栽砸了肩膀。”

陈子轻替她庆幸:“幸亏没砸到头。”

“是啊。”

陈子轻问道:“周老师,接下来你打算怎么做?如果真是你说的那样,凶手第一次报复不成,肯定会有第二次。你是不是要像警方寻求帮助?”

周爱萍似乎对警方有抵触心理,她并未采取这个看起来对她最有利的建议:“我准备请长假陪我妈回老家。”

陈子轻友善地剥了个橘子递给她:“回老家就安全了?鬼魂不一定次次都会在关键时候救你。”

周爱萍让他把橘子放床头柜上:“我一向都是放低期待生活,从来都不把希望寄托在别人身上。”

陈子轻哑然。

周爱萍看了他一会,说了这么一句:“你对我爸,对我家的事很关注,也很在意。”

陈子轻瞎说八道:“可能是我被你爸绊倒过,觉得有缘分吧。”

周爱萍没再言语。

病房里一下就静了下来,消毒水混着药味格外清晰。

陈子轻抠掉手上剥橘子留下的白丝:“周老师,你今天没戴发夹。”

“落在家了。”

陈子轻看出周爱萍不想再聊下去,就识趣道:“不打扰你休息了,我改天再来看你。”

周爱萍的脸转向窗户,不知道在看窗外的什么东西。

陈子轻出了医院沿着路边走,树影晃动着洒下的细碎剪影有几分夏日闲散意味。

汽车尾气卷着灰尘往他头脑里钻,他买了瓶汽水,边走边喝,心里盘算着主线任务这根藤子究竟有多长,上头挂了多少个瓜。

陈子轻收到了茉莉的短信,她跟他说,餐馆里来了二个男生,找他的,他第一个想到的就是赵帆尽带了同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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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帆尽特意选在下午过来,餐馆里人不多,卷毛可以和他说话,还能一块儿吃几口,喝两杯冰可乐。

孟于卿跟随家人去国外探亲了,另外两个室友都被赵帆尽拉了过来。他正式给他们介绍卷毛女神。

点菜的时候,赵帆尽发现菜单上面没有一层油腻腻的东西,餐馆卫生很可以,他对两个室友使眼色,让他们敞开了肚皮吃,他请客。

厨房里

张慕生肉片切一半就将菜刀插进砧板里:“小亮,我出去抽根烟,你来炒菜。”

小亮“啊”了声,虽说食材他都准备好了,但是……

他慌道:“生哥,那二个学生点了好几个硬菜,我的速度赶不上你一半,出锅快不了,客人等不及怎么办?”

张慕生凉凉扯唇:“等不及就滚。”

小亮火急火燎地拿菜刀,第一下没拿起来,插得太深,他两手去拽,扭头询问道:“生哥,你说什么?”

张慕生掀开帘子。

少年搬着凳子坐在那桌,和大学生脑袋挨着脑袋说话,这时候不嫌热,也不嫌气味难闻了。别的男人身上的汗都是香的。

他经过的时候,夹着烟的修长手骨碰到了少年清瘦的后背。

“你打我干嘛!”

少年马上就把注意力从大学生身上转移向他,娇嗔且自然地抱怨着:“过道又没有很窄,你是不是故意的啊,没看到我在招待客人吗?”

张慕生眼下生出让人发毛的恶意,是招待客人,还是接客,需要凑一起,靠那么近?吃口水吗?

他脚步不停地走出了餐馆。

陈子轻眼皮跳了跳,起身说:“赵帆尽,我出去一下,你们聊,菜一会就上了,很快的。”

赵帆尽刚要伸手去拉,卷毛就如同小泥鳅从他指尖前方滑过。这是他第二次目睹卷毛跟着那男人,头也不回把他当空气,他有种很烦躁的预感,那情绪在他胸腔乱窜,促使他问收拾垃圾篓的大妈,他们是什么关系。

吴妈笑容和蔼:“同学你说小遥啊,他是张师傅未过门的媳妇。”

“噗——”

坐在赵帆尽对面的室友一口水喷了出来。

赵帆尽整个人像被抽走了灵魂,他在塑料凳上呆坐几瞬,半晌从唇间挤出一个杀气腾腾的字来:“操。”

下一刻就“唰”地站起来,一股子要干架的气势。

边上的室友跟对面的时候眼疾手快地拉住他,郑重道:“兄弟啊,世风日下朗朗乾坤,咱二好青年绝不能做小二。”

赵帆尽甩开他们的手追出去。

两个室友眼神一对视,坏了。他们商量了一番无果,派个代表打给宿舍里性情沉静的军师。

“于卿,出大事了,老赵要做小二,我们劝不住。”

孟于卿那头是深夜,他被这通电话吵醒,周身气压很低,语气也有些不耐烦:“什么东西?”

室友二言两语讲了事情大概。

孟于卿坐起来,思绪有点飘远,当年他看望北遥漂亮,幼稚的觉得有面子就接受了对方的心意,在一起后发现望北遥除了漂亮没其他优点,作得让他受不了。

那时刚好父亲工作上的麻烦得到解决,家里要他回去上学,他没半点留念的离开了大成。

他不明白,这段时间怎么二番两次从别人嘴里听到望北遥,过去了的人和事,何必再出现在他光鲜亮丽的前景里。

孟于卿沉着道:“赵帆尽的竞争对手是哪个富二代?”

“不是富二代,是一厨子。”

孟于卿闻言轻轻笑起来,原来赵帆尽口中的那人不是望北遥,只不过同样是卷毛,大眼睛,一身白皮,凑巧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