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玄烛两日后回来,带回了上任县令如今这位县令的底细。

“十几年前,阜水县令恶贯满盈,百姓怨声载道,宁大人家的悲剧并不是特例,宁大人家里出事一月后,钦差巡查至此,宁大人带着状纸拦了钦差大人的车,在阜水县百姓的联名状告下?,钦差重查县衙,很快便揪出一堆罪证,定罪后半月与东市场将上任县令斩首,一月后,新任县令上任,也就是阜水如今这位县令。”

“上任县令不是被举报的?”柳襄疑惑道。

玄烛摇头:“不是。”

谢蘅问?道:“那钦差是谁?”

“如今的兵部尚书,那年,他?奉旨巡查路过阜水。”

玄烛继续道:“且现在阜水这位县令也是他?所举荐,属下?还打听?到,当年,兵部尚书去?过宁大人家,还留下?了?文房四宝和一些银钱,给宁大人交了?几年的束脩。”

柳襄谢蘅皱眉对视一眼?。

难道,这一切的背后竟是兵部尚书在操纵?

“他?没有理由做这些。”柳襄道。

这么早就开始部署宁远微这步棋,他?图什么?

谢蘅沉凝半晌后,道:“还能挖的更深。”

正如柳襄所说,兵部尚书做这一切,他?图什么?

如今兵部确实?被枢密院分权,可当年的兵部却是握着实?权的,他?记得,兵部尚书二十年前已?是兵部侍郎,且能奉旨出巡,必是得圣上信任的,那时候的他?,根本没有理由做这些。

“阜水县令如何?”谢蘅问?重云道。

重云回道:“乔二公子与中郎将?这两日都守在县衙,阜水县令每日作陪,没有任何异常。”

“且据属下?这两日的了?解,如今这位县令很得民心,阜水能有现在的富饶安平,这位县令功不可没。”

柳襄听?的更加迷惑了?:“若这里真是如此清白,那宁远微的转变又是如何而来?”

“我感觉这阜水的背后好像蒙着一层雾,叫人看不透,且未免也查的太过顺利了?。”

谢蘅微微一怔。

他?沉思许久,突然道:“立刻给谢澹去?信,让他?查一查玉京中高门里头,有没有人与北廑有关,至少往……三十年前查。”

三十年前,东邺与北廑还算友好,两国合约也还未到期,通婚者不在少数。

重云:“是。”

“玄烛,去?查宁远微的街坊邻居,问?清楚宁远微七岁后身边都出现过些什么人?”谢蘅。

玄烛:“是。”

等二人离开,柳襄才道:“世子在怀疑什么?”

“你说的对,我们查的太过顺利了?,就好像是有人摆好一盘棋,等着我们来这里。”谢蘅缓缓道:“若这些事情的背后是东邺人,我实?在想不到他?们这么做的理由,除非,北廑有探子早在几十年前就渗入了?东邺高门。”

柳襄微微一愣。

要?这么说,确实?很像。

柳襄神?色凝重道:“若真是在十几年前就预料到今日,此人绝不容小觑。”

“要?不要?给京中去?信,让太子和二皇子查查兵部尚书?”

“兵部尚书的底细还算干净,此事不一定和他?有关。”谢蘅:“且谢邵如今不在玉京。”

柳襄一愣:“太子不在玉京?”

“嗯。”

谢蘅:“谢澹眼?下?应该已?经抓了?兵部侍郎,兵部侍郎的夫人是虞二老太爷的嫡女,此案稍有不慎虞家便会牵扯其中,一旦母族出事,东宫便不稳,太子现在自证清白最好的方式就是亲自出京,让所有人看着他?接回姚慷,到大理寺受审。”

柳襄听?的心惊肉跳。

怪不得谢蘅要?让乌焰带人暗中跟着姚慷回京,原来是要?去?接应太子。

“那若是姚慷没能活着进京,殿下?岂不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

“就算他?不出去?接,一样会有人截杀姚慷,将?这盆脏水泼到虞家头上。”谢蘅沉声道:“左右都是一个结果,还不如出京搏一搏。”

柳襄还是觉得太冒险了?。

“世子和殿下?通过信吗?”

“没有。”

柳襄一愣:“没有?!”

没有通过信,他?怎知太子一定会出京?

谢蘅对上她?一双清澈疑惑的眸子,勉强解释了?句:“他?了?解我。”

谢邵笃定他?不会将?他?往死路上推,所以?第一反应是一定会找他?给他?留了?什么破局之?法,以?谢邵的脑子,很快就能想到姚慷身上去?。

柳襄面无?表情的看着谢蘅。

亏她?最开始还以?为他?和太子二皇子水火不容,甚至那时还怀疑城隍庙刺杀是那二人所为,可原来他?们竟如此信任对方,还这般有默契。

她?一直都很好奇,他?出宫的那一年到底发?生了?什么。

突然,柳襄想到了?什么,忙道:“兵部侍郎一案背后有北廑手笔,若太子出京,一定会遭遇刺客。”

谢蘅却意有所指道:“谁说的准呢。”

柳襄不解:“这是何意?”

“一国储君何其重要?,北廑想要?动东邺国本,储君首当其冲。”

谢蘅徐徐道:“但以?前,太子在宫中他?们的手伸不进去?,如今太子出京,他?们自然不愿意放过这个机会,可一旦他?们出手刺杀太子,你说,若兵部侍郎这时候再咬出是虞家授意他?与勾结北廑敛财,还有人会信吗?”

柳襄眼?睛一亮:“我明白了?。”

“东宫虞家本是一体,若虞家当真和北廑有合作,北廑就不会对太子下?死手!”

“不过,若是他?们为了?陷害太子,没有动手呢?”

谢蘅淡淡道:“那也无?妨。”

“如此谢邵就能平安带着姚慷回京,而姚慷根本不知北廑一事,姚慷虽然贪财,但从姚修成的反应来看,姚家在对待北廑一事上与我们是统一战线的,他?既然知晓兵部侍郎暗中与北廑勾结摆了?他?一道,那么一旦知道兵部侍郎咬了?虞家,且还是太子亲自护送他?回京,就一定会明白北廑是想动储君从而动摇东邺国本,他?又怎会让他?们如愿,一定会咬死兵部侍郎,竭力不让这盆脏水扣到虞家。”

柳襄:“万一姚慷不这么想呢?”

“他?的长孙还在我手上,他?就算不这么想,也不敢做伪证。”谢蘅幽幽道。

柳襄:“……”

原来,他?将?李氏扣在手上,还有这层意思。

“但兵部侍郎大可以?说姚慷不知情,毕竟虞家身份特殊,对下?隐秘也在情理之?中。”柳襄又道。

谢蘅端起茶盏饮了?口,才慢慢道:“当然可以?,不过谢邵出京接姚慷也是为了?安民心,让百姓看着太子在此事上坦坦荡荡问?心无?愧,将?来就算流出什么风言风语也都会斟酌一二。”

柳襄:“可仅此还不够。”

民心虽重要?,但证据也一样重要?,就算太子将?姚慷接回大理寺,还是不能彻底破局。

谢蘅看着柳襄片刻,轻轻笑了?笑。

举一反三,一点就通,还有自保之?力,将?来她?必定如他?所期盼那般,前途无?量,青史留名。

柳襄没看懂谢蘅眼?中的意思,但不知为何她?隐隐觉得有些难过。

但很快,谢蘅就挪开了?视线,语气淡淡道:“光这点当然不够,可若在这时虞家老爷子出面请识人不清之?罪,并?请辞卸任,再有一人出面为虞家作保,在兵部侍郎乱咬时,虞家也能用最小的代价自证清白。”

柳襄忙道:“谁能为虞家作保?”

这个时候能为虞家作保的人需得是分量极其重的才行,否则根本压不住。

“乔家老太爷。”谢蘅道。

柳襄怔了?怔,而后面色一喜。

是了?,她?怎么把这位给忘了?。

“乔家老太爷乃当朝帝师,且桃李满天下?,有他?出面,必能稳住局面。”

谢蘅轻轻嗯了?声,眼?眸微沉:“但或许,还会出现第三种情况。”

“什么?”

柳襄忙问?道。

“若谢邵既带回姚慷,却又遭遇北廑刺杀负伤而归……”谢蘅说到这里,顿了?顿:“若再是谢邵为救姚慷或者为他?挡刀而负伤,此案就更扣不到虞家头上了?。”

柳襄了?然:“确实?,如此一来,就更不会有人相信虞家参与了?溯阳私造兵器一案,毕竟没人会以?命犯险去?救一个拿捏了?自己把柄的证人,且储君负伤,朝廷只会更加愤怒一致对外,根本不会再信与北廑勾结的兵部侍郎的口供。”

“可是世子刚不是说,北廑有可能不会动手么?”

谢蘅轻叹了?口气:“以?我对谢邵的了?解,若北廑不动手,他?会逼他?们动手,若逼不出来,他?会自己动手。”

这个时候,他?一定会选择用最快最稳妥的办法来稳定朝局,而他?的伤越重,便越能激起朝廷的愤恨,这件事便能解决的越快。

柳襄缓缓坐直身子,面色逐渐凝重起来。

这太危险了?,太子当真会这么做吗?

玄烛和重云入夜才回来,谢蘅已?经睡下?,次日他?们才将?查到的东西禀报给谢蘅。

“据街坊邻居所言,自宁大人过了?乡试后每年逢年过节都有人去?见宁大人,那人戴着帏帽看不清长相年纪,只知道很清瘦。”玄烛道。

“属下?查到,自宁家出事后,宁大人就请了?武师傅,大约一年后便辞退了?。”

“属下?找到了?当年教宁大人的那位武师傅,他?称,宁大人在武学上极有天赋,是他?见过最好的苗子,只是很可惜学了?一年便不学了?。”

“而他?曾有一次上门去?找宁大人,想再劝劝他?,却发?现有人进入宁大人家中,似乎在教宁大人习武,他?当时便明白应该是宁大人找到更好的老师了?,便没再去?打扰。”

柳襄遂道:“逢年过节去?见他?的人和教他?武功的会是同一个人吗?”

“有可能。”谢蘅道:“能查到这个人吗?”

玄烛摇头:“目前没有任何线索,很难查到。”

谢蘅沉思半晌后,道:“给谢澹去?信,让他?找个由头将?兵部尚书扣在宫里。”

“是。”

“世子,接下?来怎么做?”重云道。

谢蘅道:“等。”

“宁远微不是从平堰出来了?吗,算时候,应该也快到了?。”

柳襄似是想起了?什么,道:“他?若是隐藏了?武功,便在我之?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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