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希锦:“怎么不是呢,你竟说不是?难道你不是没理我吗?”

阿畴:“你理我了吗?”

希锦:“我没理吗?”

阿畴:“芒儿对我笑,你不会。”

希锦:“!!!”

还能这么比吗?

她不甘心地道:“我跪都跪了!你连多看我一眼都不肯!”

她故意抬起腿,很夸张地摸了摸自己的膝盖:“都跪疼了,要肿了!”

阿畴几不可见地皱了皱眉。

之后他抬起手来,帮她揉了揉那膝盖。

膝盖自然根本不疼,不过让他这么揉揉,她心情好。

心情很好的她,便多少有些飘了。

她好奇地道:“你怎么去了这么久才回来?”

阿畴:“朝廷的事不是一句话能说清的,我总要确保万无一失,才好接你们母子过去。”

希锦不太懂,不过她看着他,修长羽睫垂下,眼皮底下有一方淡淡的阴影。

像是许久不曾休息好,略带几分疲态。

她便用手指轻抚过他的睫毛,怜惜地道:“你这段过去燕京城,来回奔波,一定累坏了,我的阿畴辛苦了,我好心疼你。”

她说完这话,便见阿畴突然睁开眼。

墨黑的眼睛就那么直接地捕捉住她的视线,于是在这朦胧的暮色中,两个人的视线交缠在一起。

有一种无法描述的异样情愫缓慢地滋生,希锦突然觉得自己喘不过气来。

她动了动唇,脑子里想着她应该说点什么,哄哄他,但甜言蜜语用光了,词穷了,脑中空白的。

阿畴便伸出手来,揽住她,抱住她,又将脸埋在她馨香的发中,贪婪地吸了下。

希锦感觉到了,也满足地靠着他,享受着这一刻的缱绻温情。

阿畴抬起手,安抚地抚着她的后背,哑声道:“希锦,如今你可满意?”

希锦:“当然满意!”

她两只纤细柔软的胳膊堪堪吊在他颈子上,笑着道:“阿畴,你果然为芒儿挣下偌大家业,以后希锦终于能扬眉吐气,享受那无上荣华了,希锦心里好喜欢,我的阿畴果然能干!”

阿畴喟叹:“你只一心想着荣华富贵。”

希锦抬起头,无辜地看着他:“不然呢,难道我竟要盼着受穷?”

她不能理解:“人往高处走,水往低处流,这不是亘古不变的道理吗?”

阿畴低头望着怀中的女人,她眼神纯得像水。

她是真心这么认为,并且毫不避讳。

偏偏他如今也觉得,她似乎是有道理的。

兴许确实是他错了。

希锦见他只看着自己不开口,便低低软软地道:“你得这泼天富贵,是为了哪个,还不是为了我和芒儿,是不是?”

阿畴略默了下,道:“是。”

希锦搂着他颈子,继续哄着道:“昔日我们日子过成那样,别人嘴上不说,心里终归瞧不起,我多少也会吃些闲气,我受了什么委屈,你也看到了吧。”

阿畴墨黑的眸中便泛起无尽的怜惜。

他垂首,用额抵着她:“往日都怪我,我没能让你风光体面,以后不会了。”

希锦感受着他的体贴,心里自然也是欣慰。

他再是冷清的性子,到底是自己夫婿,两个人少年夫妻,昔日也有过恩爱时候,他其实也是心疼自己的。

她便搂着他,温声说:“我知道你对我好,你看——”

往日种种倒是很有一些,她便随口提起来过年时候:“去年时,我因为你没租到体面的犊车心里不痛快,今年过年,你不是早早过去车行,挑拣了好的吗。”

还特意多使了银子的。

阿畴垂下眼睛,低声道:“嗯……过年用犊车的多,我过去了几次,才订下的。”

提到这里,他声音有些发哑。

希锦听着,越发放低了声音,哄着道:“阿畴,我知道你的心思,但凡你有十个铜板,是恨不得给我花九个铜板的,我们以前日子艰难——”

其实倒是也不艰难,不过这么说说也不算过分,关键是后面的话嘛。

她轻叹着,继续道:“好在这些都过去了,你看,如今多少人来奉承我,讨好我,因为什么,还不是因为我有了你这尊贵英明的夫婿?这不就是你想要的吗?你身为人夫,身为人父,这辈子能让家中娘子得如此尊崇,你心里不喜欢吗?”

阿畴:“喜欢。”

他垂眼看着她,看着她柔软的明媚,低首吻下来。

在他吻上她唇时,用沙哑的声音道:“只要希锦喜欢,我也就喜欢了。”

希锦听着这话,便终于松了口气。

这万年的蚌壳啊,他总算学会说句人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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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说之前时候,希锦面对阿畴隐隐有了无法掌控的陌生感,那如今经过这场缠绵,她多少也有些放心了。

他也许并不是过去的阿畴了,但她还是能在那皇太孙身上找到原本属于她的阿畴。

这于她来说就足够了。

其它的,自然徐徐图之。

她看了那么多话本,都是些痴男怨女的纠缠,对于男女之事自然很有些心得体会,是以对于怎么缠住一个男人,哄住一个男人的心,她是很有一番想法的。

阿畴骨子中对女色的贪婪,以及她切实体会到的那种蓬勃萌发的渴望,这些都告诉希锦,在这个男人那里,自己依然是新鲜的一颗果儿。

他贪恋着这果儿未曾品咂出的滋味儿。

除了这些,两个人之间还有过去几年的夫妻情分,以及她父母那里的恩情,这些都是她将来的后路和依托。

她要做的便是把这些情分再增加一些份量,同时多多少少要拿个乔,让这个男人心里永远痒痒着,跟被猫抓了一样,要一直惦记着。

当然了,这些急不得。

希锦觉得自己第一次见他,有些太急了,他肯定知道自己铆足劲在勾搭他,这样不行,掉价,以后得稍微矜持一些了。

当然了,哄还是得哄,这个男人很吃甜言蜜语,稍微一哄,那不是也能说人话了吗?

恰好这一两日,阿畴似乎也在忙,听那意思好像是带着皇令来的,要召见州府的官员。

这就极好了,他出门去,她落得轻松,省得日日受累。

没办法,这男人渴了这么久,如今重逢,要得太狠,她还真有些受不住,白日里腰都是酸的。

于是她先让人抱来了芒儿,儿子是亲儿子,以前亲,现在也亲,不过这亲之外,还增加了一些别的什么。

人都是现实的,她现在想到自己儿子已经是凤子龙孙,她便觉得,这儿子好像浑身都在发着富贵的光。

她感慨一声:“芒儿,以后全靠你了。”

芒儿眨巴眨巴眼睛,突然道:“爹爹,好了。”

希锦听着,疑惑了下,之后便明白芒儿的意思了。

她点头:“对,你爹风光发达了,你爹身份尊贵了,咱们母子也要跟着沾大光了。”

芒儿搂着希锦的脖子,又道:“爹,娘,好!”

希锦更加明白芒儿的意思:“对,爹娘要恩爱,我们一家子永远在一起。”

芒儿歪着脑袋想了想,之后便拍手笑了。

希锦看着他这个样子,便有些心疼,做爹娘的闹腾,小人儿也跟着遭罪呢,他虽然小,许多话说不出,但竟看得真真切切,什么都知道的。

她抚着芒儿的发,怜惜地道:“你这么小,操心这些做什么,爹娘自然会好好的,芒儿也会好好的,以后不许你操心这些,知道了吗?”

芒儿懵懂点头。

希锦叹了声:“芒儿,往日我带着你过去外婆家,她们说你有大福气,只是嘴上说说罢了,其实我们就没撑起他们的眼角,如今你竟果真是有大福气的,这世上天大地大,再大不过皇室,你以后便是金尊玉贵的皇家血脉了。”

一时不免想起如今芒儿的姓氏来,芒儿和阿畴都是跟着自己姓宁的。

这种事自然再不能提,以后阿畴改国姓,芒儿也要跟着改。

反正天底下姓宁的多得是,宁家也那么多子嗣,不缺自己这一脉。

若说要个子嗣传承,无非就是要那祭奠烧香的,但是不怕,芒儿跟了国姓,从此后,整个宁家都要唯自家这一房马首是瞻。

逢年过节,宁家各房不给他们自家亲爹亲娘烧香供奉,也得先供自家爹娘了!

所以必须改,毫不犹豫地改,改国姓。

改了国姓才是正经八百的皇家血脉,才能在那巍巍皇权中分得一杯羹。

芒儿似懂非懂,只睁大眼睛好奇地听着希锦讲,偶尔仿佛很懂,点头赞同,煞有其事的样子。

母子两个这么说着话,希锦越发兴致勃勃,开始规划着过去皇城的种种。

她生来是个心气儿高的,觉得自己有那绝世姿容,觉得自己很有一番头脑,是寻常人所不能及,又有自己娘亲的殷殷教诲,只是可恨自己是女儿家,又是出身商贾,不得机会罢了。

如今既是得了这天大机遇,若不去那皇城走一遭,见识见识,再混个大娘子或者皇后当当,未免太对不起自己了。

她甚至开始畅想自己过去皇城,让所有人都惊叹地道:皇太孙家的娘子竟是如此殊色!

啊——

这感觉未免太美妙。

她正在这里陶醉着,却听外面侍女来报,说是有些物件,问她如何处置。

处置?

希锦如今还脚踩棉花飘飘然,哪想到自己已经要“处置”什么了。

不过她自然不能露怯,要端庄,要雍容,要矜持,要有那种抬手间灰飞烟灭的气势。

所以她压下心中疑惑,只是轻淡地一个抬眼,不紧不慢地道:“什么物件?”

那侍女听这语气,一时不敢小觑,认真回话。

“原是殿下自皇城带回来的,如今叫底下侍卫收拾了,装在红木箱中送过来,说是要请娘子处置的。”

希锦心里一动,皇城两个字,自然是意味着花团锦簇,自然意味着豪奢繁华,想着必是什么好东西了。

当下欢喜期盼,不过面上依然波澜不惊的样子:“那就先拿过来看看吧。”

侍女得了令,便忙出去了,少顷,身后跟了两个小侍女,都捧着托盘,那托盘描金雕花的,很是华美精致,托盘上罩了一层缎绣红梅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