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离开大内时,阿畴和希锦乘坐了辇车,出了宫门后,恰见外面有摊贩并挑担的,时新菜肴,奇细蔬菜,竟是样样齐全。

希锦老远看到那新鲜茄瓠,倒是有些想吃。

阿畴见此,便停下辇车,命人去买了来。

希锦这么看着间,倒是看到有些明显是大内的杂役,俗称黄院子的,是特意出来采买的。

阿畴见希锦往这边看,便道:“宫中的妃嫔和宫娥都会派黄院子过来买,有时候宫内也会宣召收买。”

希锦看着,倒是觉得有趣:“其实宫里头也不是那么乏味。”

阿畴便笑了:“嗯,还好,宫里头也是人,也会贪一口新鲜的。”

希锦又问起那天章阁,她好奇地道:“官家没事还过去读读书呢!”

阿畴微颔首,却并没说什么。

希锦隐约感觉到他心思,估计这天章阁让他想起他的父亲?

她便转移话题:“今天官家意思是要给舅父尽快相看呢!”

阿畴:“是,舅父估计不太愿意的。”

希锦听到这话,便忍不住笑起来:“他之前不是还想让你和那陈家联姻吗,现在终于轮到他了,男子汉大丈夫,只是娶妻而已,为何不娶,官家御赐一门亲事,这样不是也很好吗?”

阿畴看着她那幸灾乐祸的样子:“你倒像是和舅父有仇。”

希锦轻哼:“没仇,但有点怨,就想看他犯愁呢。”

阿畴哑然:“都过去了,别想了。”

希锦:“好吧。”

但希锦心里却是很有些洋洋得意,可以看那舅父的热闹了!最好是寻一个刁蛮的,好让他为后宅头疼。

正想着,却听阿畴道:“若是寻一个刁蛮任性的,那你便会有一个刁蛮任性的舅母了。”

声音淡淡的,就那么突然响在耳边。

希锦:“……”

在片刻的沉默后,她终于道:“罢了,随他吧!”

阿畴轻笑一声:“可别害人害己。”

希锦抬起手,轻掐他的手指头:“不许笑我!”

阿畴抿唇,收敛了笑,不过眼底显然浮现着幸灾乐祸的光。

希锦也就不理会了,反而问起来:“对了,你说官家特意提起我四哥,这是什么意思?”

阿畴:“看他自己吧,若有出息,真能考个名次,官家自然看在眼里。”

希锦便明白了,这是要提拔:“那官家突然看重我娘家兄弟,所以他——”

她看着他。

阿畴明白她意思,点头。

于是在这心领神会中,希锦心里便舒坦起来。

这意思明摆着的,阿畴为皇太孙,而自己作为他的正妃,若不出意外,自然是要登上凤位。

这样的话,那自己的娘家总归要争气一些,这老官家已经开始早做打算了。

可真真是——

畅快啊!

希锦便笑:“极好,你不是要让我几个哥哥进京吗,等来了后,再做打算。”

阿畴颔首:“也不能急在一时,还是看情况。”

希锦:“知道知道!”

回到府中后,恰好京郊的庄子送来了一些野味,除了新鲜蔬果外,还有鹌子,獐肉和鸡肉猪肉等。

其它倒是不稀罕,但是鹌子和獐肉倒是想尝尝。

阿畴见此,便吩咐厨房好生料理了,晚间时候正好请宋四郎一起用。

于是到了傍晚时候,阿畴命人摆了膳食,喊了宁四郎过来。

因如今天气暖和了,那晚膳便干脆摆在庭院中的凉亭中,那凉亭角落有几抹青竹摇摆,不远处的湖中又有蛙声,倒是别有意趣。

晚膳还算讲究,因最近郊野庄子里送了新鲜,

除了自家往日的菜式,还额外添置了清撺鹌子和润熬獐肉炙,都是今日才送来的。

宁四郎自然受宠若惊,一叠声夸赞阿畴如何能干,又说他们这些举子每每提起,都是敬佩不已的。

阿畴便也问起他如今备考诸事,宁四郎竹筒倒豆子,把自己安排都一一说了。

如今他倒是忙得很,忙着读书,也忙着过去贡院查看座次安排图等。

皇太孙府距离那贡院不过半条街,倒是方便得很。

阿畴听着,道:“如今大考在即,众位学子都要过去贡院附近租赁房屋,这费用怕不是水涨船高?”

宁四郎叹:“说得可不是嘛,大家都想租,不说这租赁房屋的价钱高到离谱,就是有钱也难租呢,只是容得一人休息的那么一小屋,一月竟要一两三百文,就这还抢不到,殿下,你说说这,这不是可着我们书生们坑吗?”

阿畴:“哦,霍二郎可寻到合适住处了吗?”

宁四郎:“说的就是他,没寻到,正愁呢,他之前也是贪图便宜,赁的房子偏了,以为临到考试换过来就是了,可谁知道竟寻不到了!便是没窗的倒插房,想寻都寻不到呢!”

阿畴道:“既如此,还不请霍二郎过来府中居住,好歹能为他提供一处清净房屋备考,免得因为住处不便耽误了大考,那就因小失大了。”

宁四郎听着眼睛都亮了:“这,殿下你觉得合适的嘛,那我去请他来?”

希锦想着这阿畴往日的心思,仿佛很是忌惮霍二郎的样子,当下也就道:“干嘛让他来,合适吗?”

旁边宁四郎一听,道:“殿下要请,那自然是可以请得,希锦你——”

希锦便拿眼剜了宁四郎一样,宁四郎一怔,也意识到这里面合适不合适的问题。

阿畴却已经道:“稍后我会下帖邀请,若是二郎肯来,那自然好,便是不来,也尽了我等的礼数。”

宁四郎连连点头称是。

等这晚膳结束,因这是内院,宁四郎便起身告辞,一旁鲁嬷嬷叫了丫鬟来收拾着,阿畴陪着希锦回房。

希锦侧首,纳闷看他:“干嘛叫霍二郎过来?”

阿畴简洁的四个字:“唯才是用。”

希锦:“这天底下的才,难道就他霍二郎吗?”

阿畴:“知根知底,知道品性才学的,这不就他吗?”

希锦:“好吧。”

阿畴:“怎么,你不愿意?”

希锦:“倒也不是……”

她当然不能因为自己耽误了霍二郎的前途,怎么着都是打小一起长大的,又订过亲,是有些情分的。

就是觉得阿畴会吃醋,怕他心里不痛快,最后反而耽误了霍二郎。

不过现在见阿畴这样,多少也放心了。

其实想想,阿畴将来若登上那个位置,霍二郎一个读书人,但凡他想有些前途,哪躲得过呢?

除非彻底放弃仕途,躲到深山里,不然他就是去当一个七品芝麻官,每年的政绩考核都得往朝廷递呢,这根本躲不过。

率土之滨莫非王土,率土之民莫非王臣啊……

这样的话,还不如迎难而上,在阿畴这里讨个好。

她这么想着时,阿畴却突然停下脚步,就那么侧首看着她。

希锦微怔:“嗯?”

阿畴抿唇,静默地看着她,也不说话。

希锦:“干嘛?”

看得人怪心慌的,什么意思啊!

这时候,阿畴却抬起手来,修长的指尖落在希锦发上。

希锦不懂:“?”

阿畴的指拈下一片淡淡的黄。

那是一片花瓣,精巧细致,光滑细软,散发着淡淡清香。

阿畴望着希锦,轻笑了下,却是道:“这个落你发上,我帮你拿下来。”

希锦:“……”

笑得倒是挺好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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汝城那里来信了,是族长写来的,希锦打开后,从里面掉出来一片花叶,是琼花做成的干花。

那干花,说是片其实并不恰当,这琼花是一簇簇的,八朵五瓣大花围成一圈,其间簇拥着一团珍珠般的小花儿,如今是正簇取了来,制成干花,并封在了花笺中,那花纵然制成干花,但依然洁白如玉,上面隐隐有花香四溢,倒是精美得很。

希锦一看便知,这是二伯养着的那盆琼花。

当时二伯是要送到她那里给她,她没要,这二伯到底是让人做成了干花,又让族长寄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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