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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坎中阳动,阴虚阳亢◎

“他有没有说其他?”

洛婉清看着这个“辛”,想多问些消息。然而翠娘却只摇头,如实道:“昌顺八年,洛老爷来到扬州,给了我这张纸条,说若他日后不在人世,小姐又能来找到我,那就让我将这个字给您,之后他虽然每年都会来我这里,但再没叮嘱过我什么。”

“他那时候就料到我会来?”

洛婉清目光微动,翠娘想了想,只道:“是。”

洛婉清听明白这话,那时候洛曲舒就知道自己必死,也知道她或许有一日会来。

洛婉清神色微动,克制住情绪,随后道:“我明白了,那可还有其他异常之事?”

“没有了。”

翠娘摇头,温和道:“婢子人微言轻,能为恩人做的不多,如今也只能做这些了。”

洛婉清闻言也知翠娘说的是实话,她抬眸看了张逸然一眼,张逸然点了点头。

“既然如此,”洛婉清说着,便站起身来,颔首道,“那我们也不多打扰了。”

三人便起身告辞,翠娘让人去取了四件斗篷,让人领着洛婉清等人从明翠楼后院离开。

谢恒来时带了马车,朱雀结过账后,四人到了马车旁,洛婉清立刻道:“卑职去驾车。”

这里她职位最低,没有让朱雀驾车的道理,但她只一开口,朱雀瞬间瞪了眼,激动道:“你想抢我饭碗?!”

洛婉清一愣,谢恒压着笑看她一眼,只道:“上车回话吧。”

说着,谢恒回头看向张逸然:“张大人请。”

三人陆续上了马车,谢恒马车极大,每一面的位置都用一个小桌单独隔成一个独立的位置,谢恒坐在主座,洛婉清坐在他左手下方,张逸然跟着进来,顺道就坐在了洛婉清身侧。

谢恒抬眸看了张逸然一眼,又收回目光,似是随意道:“张大人是客,上座吧。”

张逸然闻言有些惊讶,他的品级其实算来比洛婉清还要低些,按理该坐在洛婉清下一位,谢恒却直接邀他上座,他不由得心生感激,随即赶忙道:“下官官职低微,不敢造次,谢司主的好意下官心领了。”

谢恒见他不动,也不好再说,官场上向来按照品级确定位置高低,这是张逸然对洛婉清的尊重,也没什么错处。

谢恒不再管他,转头看向洛婉清开口询问道:“现下打算去哪里?”

洛婉清闻言,和张逸然对视一眼,谢恒冷眼看着,就见张逸然思索片刻,认真道:“开源赌坊和月老庙都没有什么特别,去哪里都一样。”

洛婉清得了这话,思索片刻,按照距离远近,便确定了方案:“月老庙。”

谢恒听着“月老庙”神色淡了几分,同外面朱雀吩咐了一声,随后转过头来,一面倒茶,一面随意询问:“二位是得了什么消息,为何要来明翠楼,又为何要去月老庙?”

说着,谢恒倒满两杯茶,正打算端一杯给洛婉清,只是他刚一动作,就见张逸然已经为洛婉清倒好茶,放在她手边。

谢恒端着茶杯动作僵住,随即旋到自己唇旁,垂眸喝了一口。

洛婉清察觉手边多了个杯子,下意识回头道谢。之后才转头看向谢恒,公事公办道是:“卑职今日见了相思子,得了一些消息。”

说着,洛婉清便将今日与张逸然确认两家相识、会固定在三月初一去月老庙、初八去明翠楼、初十去开源赌坊三个地方的事告诉谢恒。

谢恒静静听着,慢慢悠悠喝水。

等洛婉清说完,谢恒刚喝了一杯茶,漫不经心询问:“所以,月老庙和开源赌坊这两个地方,其实你们只知道两个地点,除此之外其他所有线索都没有?”

“是。”

洛婉清听谢恒问到重点,心上也有些忧虑:“卑职打算先带张大人过去看一眼,沿着张大人父亲走过的路走一遍,看看是否有其他提示。如果没有,”洛婉清抿抿唇,只道,“那卑职就要做两手准备。”

“哪两手?”

谢恒一问,张逸然也看了过来。

洛婉清思索着道:“洛曲舒思虑甚周,他六年前开始布局,就做好了其女前来取证的准备,让翠娘给出‘辛’字,那如果其他二字没有明显提示,这个‘辛’字必定就是提示,所以需要从这个‘辛’字着手,反推规律,看看能否推出规律来。”

“其女?”张逸然听着洛婉清的话,不由得问出他疑惑许久的问题:“方才柳司使是假装洛小姐?”

“不错。”洛婉清点头道,“我这张脸是洛小姐的,她既错认,我便将计就计。”

张逸然听着一愣,不由得多看了洛婉清的脸几眼。

谢恒淡淡瞟他一眼,继续道:“那另一手准备呢?”

“但以这个一个字推导规律,毕竟也只是卑职的推测,”洛婉清听谢恒问话,思绪立刻拉了回来,认真道,“为以防万一,卑职还是要全面搜查月老庙和开源赌坊。届时还望公子应允。”

“明翠楼单枪匹马自己去抓人,到月老庙和赌坊就知道找人帮忙了,”谢恒说着,压着笑看她一眼,“惜娘,你倒是会顺着杆子往上爬。”

“卑职人微言轻,自己的任务,本不敢打扰司内,”洛婉清解释着今日行径道,“明翠楼不过一个酒楼,卑职也已经确定了要找的人,直接逼人出来即可,倒也不必与他们周旋。可月老庙涉及百姓民生,公子也说卑职手中案件紧急,卑职才有查封搜查之想。”

谢恒听着想了片刻,点了点头:“先看吧,若当真找不到线索,便按你说的办。”

洛婉清得话松了口气,见谢恒不反对她搜查,心中便有底气许多。

马车内一时安静下来,只有熏香浮绕。

这是安神用的香,谢恒常年头痛难免习惯点安神香,这香量不大,对于谢恒而言只是个静心作用,对于洛婉清也只是稍有困意,她正闻着熏香思考着等一会儿去月老庙的安排,就听旁边张逸然的呼吸声变得深沉绵长起来。

这入睡速度让洛婉清有些诧异,她回头看了张逸然一眼,见他睡得香甜,忍不住看向谢恒,下意识道:“公子这安神香里没加东西吧?”

“加了。”

谢恒低头看着书,语气淡淡,不等洛婉清仔细分辨,谢恒便漫不经心道:“断肠草鹤顶红沉骨香七步绝……”

说着,他抬眸看向洛婉清,不冷不热道:“保证你这娃娃亲一觉长眠。”

这话让洛婉清一噎,迅速意识到谢恒是在开玩笑。

谢恒也见好就收,低头看着自己手中文书道:“他没习过武,这药量对于他太大,一时半会儿醒不过来。”

“哦,”洛婉清讷讷点头,放下心来,“那就好。”

谢恒没有说话,只慢条斯理翻着书,翻书的声音回荡在马车,洛婉清听着马车里嘎吱嘎吱之声,觉得安静得有些尴尬。

她想了片刻,才开口出声道:“稍后公子打算去哪里?”

她一开口,谢恒便知了她的意思,抬眸看她:“你觉得我当去哪里?”

“卑职以为,稍后公子到了月老庙,便可回府。”洛婉清思忱着道,“公子身份矜贵,这样独自在外还是不妥。余下之事卑职可以应付,公子不必担心。”

听到这话,谢恒凉凉瞧她一眼,完全不理会她,只低头在文书上画了一笔。

这让洛婉清有些尴尬,但又不好多说,想寻个话头再说几句,好劝谢恒离开,便开始四处环顾。

结果一眼扫到谢恒喝的两杯水,不由得皱起眉头。

如今十月已近中旬,天气寒凉,谢恒竟一口气喝两杯水,这绝非常态。

洛婉清看向谢恒,有些担心道:“公子近日可觉口干舌燥,夜内难眠?”

谢恒抬眼看来,就洛婉清目光落到谢恒水上,面色慎重劝说道:“公子如今伤势未愈,若虚火旺盛,怕不利修养。公子现下还是先回府中,找魏大夫……”

“惜娘,”谢恒听着她赶人,终于放下书来,有些不满开口,“这么关心我的身体,倒不如为我一诊。”

说着,不等洛婉清反应,谢恒已经主动抬手,将手放在桌上,微微倾身,清冷的声线中,语气仿佛是呆了钩子一般从舌尖吐出,看着她道:“诊吧。”

洛婉清闻言一愣,下意识垂眸看向桌面上露出半截小臂的素手。

他放得随意,掌心朝上,手指轻蜷,骨节分明,指节修长,阳光从小窗落下,如玉质的肤色上流光溢彩,格外引人。

他常年习剑,手上有一层薄茧,这层薄茧带来的磨砂一般的触感和其他地方玉滑的触感截然不同,洛婉清几乎是只一眼,就能回忆起来。

她心生杂念,不敢多看,只转过眸去,在谢恒注视下故作镇定伸手,为谢恒诊脉。

然而一诊,洛婉清便僵住了身子。

面前人神色淡然,从容闲适,气质清冷无瑕,似如高山奉璧,从他身上,可以看见强大,美丽,世家刻在骨子中的礼教,道宗奉在心中的自然,却独独难寻情欲二字。

可偏生他的脉象,却是坎中阳动,阴虚阳亢。

他明显也知道自己脉象是怎样,墨金色的眸注视着她,明明清清冷冷的眼,却让洛婉清几乎是瞬间就想起山洞那夜的荒唐,那时候他也是用这么平静的眼神注视着她,给她与这种冷静截然不同的痛和欢愉。

她下意识绷紧身体,谢恒见她不再出声赶他,也知自己越界,从她手中抽手,低头看着文书道:“明翠楼背后势力复杂,你没时间慢慢打探,固然可以抓了老板审人,但没必要这么惹眼。监察司和明翠楼有些交情,你手中也算要案,今日换任何一个司使我都会过去。剩下的事你可以自己做,我不过是从明翠楼回来,顺道送人。”

洛婉清听着他解释,便知他心中有自己的分寸,头一次见他用谢恒的身份同自己生闷气,倒有些新鲜。

随即她又意识到,若不是知道了崔恒的身份,她现下或许也察觉不到他在生气。

她思绪飘散,忍不住想起过去自己与“谢恒”少有的会面,开始猜想当时他到底在想什么。

她这一想,便有些心不在焉,谢恒察觉,扫了她一眼,又淡声道:“扬州当真是司使最爱,十月入冬,草木近枯,寒霜冷雨,司使还能看得走神。”

“哦,”洛婉清听出他语气不善,压着笑回头,“卑职只是有一事不解,不由得多想了一下。”

谢恒抬眸看她,洛婉清一指“谢府”方向,似是思考道:“谢府和月老庙方向相反,无论如何算不上顺道,公子稍后是打算去哪里?”

说着,不等谢恒开口,洛婉清立刻又道:“不过公子去哪里,不是卑职能置喙的,所以也觉自己多想了,一时走神,还望公子见谅。”

好话坏话都被洛婉清说尽,谢恒根本无需开口。

洛婉清见谢恒一句话说不出来,微微颔首算作行礼,又转头看向一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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